脚下好似踏风,周遭景物飞掠而过转眼无踪。
江然感觉,自己好像可以一直这么跑到江湖的尽头!
当然,他也清楚,这只是幻觉。
然而这一套天乾九步带给他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
每一次提气,都有一种身轻如燕之感。
跟先前那般笨拙的赶路,有着天壤之别。
与此同时,体内真气流转,层出不穷,绵绵无尽,伴随着这一路飞奔,只觉得畅快无穷。
下意识的越行越快。
正物我两忘之间,就听得身后叶惊霜的声音传来:
“江公子……你等我一等!”
听到她这话,江然方才如梦初醒,回头去看,就见叶惊霜脸色苍白之中带着一抹红晕,呼吸也有些许粗重。
身上的伤口隐隐有崩开之相,渗出了些许血迹,又被雨水化开。
“叶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
饶是以叶惊霜的性子,这一瞬间,她也有点想骂人的冲动。
这人学会了天乾九步之后,跑起来就不管不顾,全然将自己给抛之脑后了。
自己若是不喊一声的话,他指不定得跑到何处去了。
可此时再看江然这满脸无辜的模样,到底是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没什么,只是江公子走的太快了,我,有些跟不上……”
若是她身上无伤,倒也不至于跟不上。
可此时终究是内外皆伤,跑的快了内息不济,伤口也有崩裂之兆。
再这么下去,不等身后追兵来杀,她怕是就得被江然给跑死。
江然倒是挠了挠头:
“这……快吗?我还有些意犹未尽……
“姑娘若是跟不上的话,那我慢点走就是了。
“要不,我们先到树下,休息一会?”
“这倒不必。”
叶惊霜稍微调息了一下,平定体内翻腾的气血,只是再看江然,却又藏不住眸中惊色:
“江公子果然悟性惊人,怪不得年纪轻轻内功造诣便如此了得。
“这天乾九步似简实繁,我本以为纵然是你,熟悉了步法心诀之后,也得一夜时间参悟,方才能够入门。
“却没想到,竟然拿来就用。”
“姑娘谬赞了。”
江然微微一笑:“我哪有什么悟性,只不过是姑娘教的好。”
叶惊霜却微微摇头:
“惊霜所言句句赤诚,绝无谬赞。”
江然看了看叶惊霜的表情,知道没开玩笑。
只是如此一来,江然倒是有些迷茫了。
难道自己这悟性,真的很高?
可过去跟着老酒鬼学刀法的时候,老酒鬼可不止一次抱怨,说他的资质悟性实在是不堪造就。
他那刀法名叫【九刀】,因为只有九招。
江然前世就喜欢刀,今生有这样的机会,哪怕明知自身情况,对这刀法也很是上心。
无一日敢于懈怠,可是进境确实不快。
六岁开始握刀,一直到十四岁方才算是略有小成。
此后打磨六年,按照老酒鬼的说法,他这刀法啊,也就算是勉强能用。新笔趣阁
这也让江然对于自己的资质悟性之类的,从未抱有期待。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叶惊霜这里,得到了一个悟性惊人的评价。
“难道说,是老酒鬼故意打击我?”
江然略微沉吟,感觉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如今轻功算是学了,两个人此后赶路,可比先前快了许多。
就这般摸黑走了一个晚上,这场雨总算是在天亮之后,消停下来。
途中遇见一处农户,从晾衣杆上,取了一套衣服给叶惊霜换上,当然,也留下了些许钱财,权当是买下了。
叶惊霜那一身,经过昨天晚上一夜折腾,早就不能穿了。
血迹太重,很是惹眼。
倒是江然只是衣服湿了,穿着有些难受。
叶惊霜又教他如何以内力烘干衣服,江然对此更是向往已久,他内功深厚,依法而行果然很快便一身干爽。
两个人自此继续前行,又走了一天一夜,倒是太平无事。
再转一日,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他们二人沿着野道小径,施展轻功往那苍州府去。
正行走之间,就听叶惊霜开口说道:
“前面好像有个茶肆,小心留神。”
江然点了点头。
他们走的这条路,稍微有些荒僻,这等野道茶肆,难说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自然是得加点小心。
不过倘若没什么事的话,稍微歇歇脚,喝一口茶,润润喉咙倒是好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知道彼此都是这个想法。
当即放慢脚步,朝着那茶肆走去。
茶肆门前是一个高高的杆子,上面挂着幌子,写着一个硕大的‘茶’字,显得很是惹眼。
茶肆之内,此时客人也不多。
三三两两,闲散而坐,说着家长里短,聊着闲言碎语。
江然和叶惊霜对视一眼,便走进了茶肆之中。
就见一个看上去就很机灵的小二哥赶紧凑了过来:
“客官用点什么?
“咱们虽然是茶肆,但也有好酒好肉,还有喷香喷香的白面大馒头您二位来不来几个?”
“酒肉馒头就算了,给我们来一壶茶就行了。”
不等江然开口,叶惊霜就已经率先说道。
小二哥看了江然一眼,见他没有意见,当即连连点头:
“好嘞,您二位稍坐,马上就到。”
说话之间拿着肩膀上的抹布,在桌子上象征性的划拉了两下,这才转身离去。
江然和叶惊霜刚刚坐下,江然便抬头看了一眼茶肆之外的一棵树。
微微一愣,正要跟叶惊霜说话,就听得马蹄阵阵。
探头去看,只见烟尘四起间,一队人马转眼到了跟前。
这一行人数不少,六匹马当前开路,左右两侧皆有护从,当中的是一顶软轿。
轿子后面,还跟着十余位身上配有刀剑的护卫。
这行人转眼便到茶肆跟前,当前一骑勒马收缰,伸出手来喊了一声:
“停!”
整个队伍顿时停了下来。
就见那人翻身下马,几步来到了轿子跟前,轻声说道:
“夫人,这里是个茶肆,弟兄们奔波半日,您看要不要歇息一下再走?”
就听一个柔和的声音自那轿子里传出:
“好,那就歇息一下,不过耿护卫记得嘱咐一声,不可饮酒。”
“是,多谢夫人!”
当即转身,轻轻一挥手:
“夫人有令,下马休息,不可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