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秦不闻的眼珠转了几圈。
她不清楚李云沐今天为什么没有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但他那些语无伦次的话,确实为她的身份暴露徒增了风险。
季君皎现在不怀疑,是还担忧她的伤势,没从紧张中缓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来,去思索李云沐死前的话,那就迟了。
所以,为了不引起季君皎的怀疑,秦不闻决定先发制人,以退为进。
她的指骨微颤,将身上的被子裹紧,拢在自己身上。
终于鼓足勇气,秦不闻闭着眼,轻声开口道:“阿槿其实……前些日子就已经恢复记忆了……”
季君皎微微愣怔,一脸错愕:“什么?”
秦不闻低着头,声音嗫嚅:“阿槿已经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阿槿是浔阳的流民,爹娘都在旱灾中饿死了,阿槿便一个人来京城寻亲。”
——反正她的身份在之前演戏的“表哥”“姑妈”那里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如今承认自己恢复记忆,反倒是个“倾诉衷肠”的好时机。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惧的过往,指骨泛白,嘴唇也在轻轻颤抖着。
“阿槿来到京城,在见到您之前,其实听好多人指着阿槿说,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季君皎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神情冷沉。
“说阿槿一女子孤身逃难至此,身子肯定早就……早就被那些流民毁了……”
季君皎听到这里,原本低沉的眸子更加阴沉。
漂亮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季君皎眉头下压,声音冷凉:“然后呢?”
“然后……”秦不闻抽了抽鼻子,“阿槿就更不敢跟其他流民走在一处,找了座破庙才敢停留片刻。”
“后来,阿槿遇到大人后,是真的失忆了……”
“再、再后来,阿槿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前段时间,阿槿已经把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
说到这里,少女猛地抬头,泪眼汪汪:“大人,请大人相信阿槿……”
“阿槿是干净的,阿槿、阿槿没被旁人碰过……”
“阿槿之所以没有告诉大人恢复记忆一事,就是担心大人会……会嫌恶阿槿……”
说着,少女似乎有些急切地想证明自己。
她一只手抓住男人的衣袖,一双鹿眼分明全是慌张与无措,却攥紧了季君皎的衣袖。
眼泪就在这一瞬间,从她的眼中滚落下来。
“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找嬷嬷验身,大人也可以、可以与阿槿同——唔!”
后面的话,秦不闻再没说出口。
季君皎反手抓住秦不闻的手腕,将她拉进了他的怀中。
那炽热又带有惩罚意味的吻,便不由分说地堵住秦不闻的唇。
她的嘴唇与季君皎的交缠在一起,季君皎呼吸微沉,一只手捏住少女的下巴,强迫她承受他的“惩罚”。
似乎不满足于唇齿间的交缠,季君皎一只手掐了一下秦不闻的腰眼,少女痛呼一声,他便撬开她的牙关,用力往里探去。
“唔……大人……”
少女的眼泪挂在睫毛上,仿若晶莹的露珠。
那个吻对少女来说似乎过于强势了些,但即便如此,她依然配合着他,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处,将那锦缎的衣袍攥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那气势汹汹的吻才缓和下来。
季君皎收了刚刚刹那泄露的侵略性,转为温柔安抚的舔舐,他勾起她的舌,眼尾猩红。
“大人……唔……请大人相信……相信阿槿……”
少女一句话被季君皎分成了几段,她仍是慌张无措地看向男子,生怕他不相信她。
季君皎分明是动了怒气,想要更严厉地惩罚她的。
但他看着少女那样的眼神,所有的怒火与埋怨,统统化作春水,付之东流。
他恋恋不舍地辗转在她的唇舌上,许久才与她分开。
季君皎呼吸微乱。
他垂眸,墨色的瞳孔带着欲求,又被他克制地压下。
“阿槿,你当我是什么?”
男人声音低哑诱惑,勾人却不自知。
少女睫毛颤抖,她慌张地看向季君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的露水情缘吗?”
季君皎一手托着少女的腰身,似要将她融进骨血一般。
“阿槿,我说过的,这世道对你们女子而言,本就不算公平。”
“我作为爱你之人,若是再苛责于你,将许多七出伦常强加给你,那我与那些指摘你的人,有何区别?”
季君皎定定地看向秦不闻,神情认真:“今日,且不说阿槿仍是完璧之身,哪怕阿槿当真失了清誉,那也是世道的错,与阿槿无半分关系。”
秦不闻微微挑眉。
——她以为季君皎只会说“相信她”,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不但相信她。
还说他不在乎。
她微微咬唇,声音颤抖:“大人一直不碰阿槿,阿槿以为大人很在意这些……”
头顶上,传来男人无奈又纵容的闷笑。
“阿槿,我不在意这些,并不代表我要当个索求无度的禽兽……”
“我既下定决心要聘阿槿为妻,三书六礼自是少不了的。”
“若是没有这些礼节,我担心阿槿嫁给我,会受了轻视。”
“阿槿,君子之仪,我只是用来约束自己,并不要求旁人。”
季君皎认真地看着她:“所以,我不但相信阿槿,也想要告诉阿槿,我非迂腐之人,我喜欢阿槿,便不在意这些。”
秦不闻眨眨眼,眼睛哭得都有些肿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季君皎倾身,擦掉少女眼角的泪水,眉眼清俊:“阿槿,别怕我啊。”
秦不闻有些意动。
只有一点点。
她看着面前眼中满是认真与坚定的男子,不觉攥了攥他胸口的衣襟。
季君皎便笑:“再抓得紧些,袍子便不能穿了呀。”
秦不闻眸光晃动,她倾身而去,将身上的重量都压在了季君皎身上。
“那……便不穿了吧……”
季君皎闻言,微微愣神。
直到少女试图扯开季君皎的衣袍,他才缓过神来:“阿、阿槿,你的伤口还没好……”
秦不闻嘴角染了一丝笑意。
她用了些力道,将男人压在了床沿之上:“大人,阿槿想要报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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