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棠九歌的马车缓缓驶到城门口的时候,成明帝就听到了消息。
这一段时间棠九歌虽然留在大燕的京城,但是却显得十分低调。
如今他就这样离开,成明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成明帝问李仁英:“确定棠九歌要离开京城?”
李仁英点头:“他们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棠妙心也去送他,应该是要离开了。”
“算算脚程,这会应该快到城门口了,皇上,要拦他吗?”
成明帝的眸光变了好几变,他上次伤得甚重,这段时间又不得闲,伤口恢复的还不如棠九歌。
他虽然现在也能下床走上几步了,走不到三步就得喘气。
他微眯着眼睛道:“朕上次重伤他,他却没有还击,这事不太符合他行事的方式。”
李仁英轻声道:“他这段时间似乎一直都在找什么人。”
成明帝笑了笑:“他在找苏灵儿,苏灵儿已经死了,尸体都被烧成灰了,他去哪里找?”
于嫔在旁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关于苏灵儿的消息。
她虽然多年前就听到关于苏灵儿的死讯。
只是她一直觉得像苏灵儿那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死于后宅的争斗?
此时从成明帝的口中听到苏灵儿的死讯,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成明帝有些不屑地道:“棠九歌对苏灵儿情深意重,朕倒有些好奇,他若知道苏灵儿已死的真相,会不会疯。”
当年埋在棠氏祖坟里的尸体,就是他让人带走的。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不管他是真走还是假走,朕作为他的知交好友,总归不能让他空手而来。”
“李仁英,你把御书房把右侧嵌南珠的柜子打开,拿着里面的小盒子去送给棠九歌。”
他现在杀不了棠九歌,却不耽误让棠九歌生不如死。
李仁英应了一声,正准备退下,成明帝又道:“等一下,你把这只骨笛也一起送过去。”
他说完从脖子上取一个坠子,他
轻按了一下旁边的机括,那个坠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节小指骨。
于嫔在旁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呆了:
那个坠子她这些年来一直见成明帝带在身边,却不知道那里面竟还放了一节小指骨!
这个变态!
李仁英双手捧着接过去,然后退下。
成明帝轻咳了两声,看向于嫔:“朕知道你一直想见棠九歌一面,但是朕不会让你如愿。”
于嫔轻敛了眸光,微弯着腰,双手轻放在腹部。
这本是个极为恭敬的动作,只是她交叠在腹部的手握得太紧,上面的青筋鼓起,泄露了她的心思。
成明帝看到她这副样子后冷笑一声:“那夜朕让你出宫,便是给你见他一面的最后一个机会。”
“是你太蠢钝,没有把握住,可怨不得朕。”
于嫔轻声问:“为什么?”
成明帝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用眼尾扫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你是朕的女人,心里却想的是其他的男人,朕还留你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于嫔性子温婉善良,这一生就没有恨过什么人。
而在这一刻,她听到成明帝的这句话,却恨他入骨!
成明帝问她:“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于嫔深吸一口气道:“你心狠手辣,坏事做尽,日后定不得好死!”
成明帝猛地回过头看着她,眼里怒气翻腾:“你竟敢诅咒朕!”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
于嫔看着他道:“请你现在杀了我吧!”
成明帝:“……”
他看到她眼里不加掩饰的恨意,只觉得胸气又憋又闷。
他冷笑一声道:“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若敢死,朕就杀了你的子女给你陪葬!”
于嫔的眼睛赤红一片:“你……”
成明帝不紧不慢地道:“朕虽然一直都知道老七是所有皇子中最优秀的那个,也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个。”
“但是朕有这么多的儿子,死了他一个,朕还能再找一个比他更适合的
儿子来继承大统。”
“所以你想死,就尽管去死,朕不会拦着。”
于嫔的手握成拳,气得浑身发抖。
类似的话,成明帝曾经说过几次,每当于嫔生出死念的时候,一想到成明帝的话,就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她身也站不稳,身体一软,坐倒在地。
成明帝下意识想要去扶她,手微微升起,便又撤了回来。
他冷着脸道:“来人,扶于嫔下去歇息。”
立即便有两个太监过来把于嫔扶了下去,她的面色苍白,整个人了无生气。
成明帝看到这样的于嫔心里十分不悦,喉间痒意上涌,他连咳了好几声。
棠九歌的马车刚走出城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他对这事并没有太过意外,十分淡定地在马车里等了一会,李仁英便端着盒子走了过来。
李仁英笑呵呵地道:“皇上听闻棠先生要离开京城,特地让咱家给棠先生送来这件礼物,还请棠先生收下。”
棠妙心不觉得成明帝能收什么好礼物,八成是恶心人的东西。
她伸手拉了拉棠九歌的袖子道:“爹!”
棠九歌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不妨事,只是旧友送来的礼物而已。”
他说完看了郁寒一眼,郁寒会意从李仁英手里接过那个盒子。
盒子十分精致,上面的花纹刻的却是大燕的皇刻在皇陵里的阴莲花纹。
棠九歌的眸光深了些,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堆灰白的粉末,他的眸光变了变。
李仁英又将那只骨哨拿出来道:“皇上让咱家给棠先生带句话。”
“故人早逝,却并未成黄土,烧成粉末,以寄相思。”
“故人成灰之时,皇上怜之,不忍她就此消散,便取出其中一节小骨,做成骨哨,日日带在身边。”
“如今棠先生既然已经来了,这只骨哨更适合放在棠先生的身边。”
他这话说得如此明白,不要说棠九歌和棠妙心本是世间难得的聪明人,就算是傻子都能听得明白那只骨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