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从一堆碎砖石中站起身,狼狈的甩去头上的灰尘,呛的直咳嗽。
这是一个昏暗幽沉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味道。
她抬头看去,五米高的顶层上好像有什么图文。
她踩着砖石纵身一跃,攀上了断口边缘,翻上去后,将厨房的白炽灯拿了下来。
这里和地下室一样,到处都有符文,也是逆转生符。
突然,砖石堆“哗啦”一声,紧急伸出了一只腐烂出白骨的脚。
是那个男尸。
他似乎被一下子砸晕了,此时才醒过来。
她连忙放下白炽灯,将他身上的砖石给清理了。
男尸也发现了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在这里。
许久,他缓缓抬手,挂着腐肉的手指小心意义的抚上时雾脸庞。
时雾的瞳底漫上一丝痛。
这是原身骨子里的情感,是她控制不住的感情。
蓦地,男尸的手顿住了,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手指满是腐肉,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呜咽,猛地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外公!”
时雾的这一生呼唤,让男尸的身子猛然一颤。
下一秒,他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一般的冲进了黑暗。
“外公……”
时雾顾不上别的,连忙追了上去,但是白炽灯的电线绊住了她的脚,一个不稳摔到了地上。
白炽灯的灯泡摔了个粉碎,她的手和半条手臂也被碎片刺破了,整个空间也刹那陷入黑暗。
“外公,我的手摔破了……”
她像是小时候摔到的那样,可怜兮兮又撒娇的带着哭腔,趴在地上没动。
果然,男尸站住了脚步。
他站了一会后,终于慢慢的走了回来,将她给搀了起来,但同时也指向洞口的方向,挥手示意她立即离开。
“外公,你也不要我了吗?”委屈的泪水漫上眼眶。
时雾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勾住外公破烂的手臂。
“妈妈走了,你也不在了,林深就可尽的欺负我,他还将我送进精神病院折磨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遇到了你,难道,你还是不要我吗?”
“……”
男尸缓缓的转过身,浑浊晦暗的眼睛里渐渐浮上一层水雾。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涩缩的肌肉和僵硬的舌头让他根本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泪水顺着时雾的脸颊滚落,她的神情愈发可怜悲戚:“外公,我不要做孤儿,你不要走好不好?雾雾求求你了,好不好?”
男尸的喉咙里呜呜咽咽的,水雾凝结成珠,在眼眶里打转。
虽然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但他最终的点头让时雾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外公,我们上去?”
在时雾的记忆里,外公时爵是个高大帅气英俊潇洒的大叔。
他白手起家,钟情于外婆一人,在外婆难产去世后,守着女儿和偌大家业一直孤身一人,再没有和任何女人有瓜葛。
因为外公没有儿子,当时还有很多女人都无偿的想要爬上外公的床,只给他生儿子而不要任何名分。
时雾关掉所有的灯,只打开客厅熏黄的落地暖灯。
外公蜷坐在地板上,仔细收拾着身上的腐肉,像是怕这些东西弄脏了时雾的地方。
“外公,把你的手给我。”
时雾拿来一把匕首。
她先是将时爵的掌心割开一道口子,再将自己的手掌割破,将鲜血滴进外公的伤口。
时爵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抹异色,瞬瞬的看着她。
“外公,我要帮你重塑金身,过程会有点疼。”
“……”时爵摇摇头,抽了抽嘴角。
时雾猜他的表情应该是要笑,但是因为肌肉僵硬,只能抽抽嘴角表示了。
僵尸重塑金身就像是人重塑经脉一样,需要去腐生肌,洗筋伐髓。
即便是僵尸,在他有了活人的肌肉和脉络后,活人的痛感也就随之恢复,到时候一样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感。
鲜血渗透了时爵的伤口,顺着他的经络一点点的向上蔓延直到心脏的位置。
在鲜血的滋养下,干瘪的心脏终于了生机,慢慢的恢复了肌红的颜色。
最终,“噗通”,再一次有了跳动的节奏。
当他的心脏开始泵血的时候,也就有了造血的能力。
时雾收回手,止血,处理伤口,包扎,从卧室拿出一张软毯子披在时爵身上。
“外公,如果疼的受不了了,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时爵突然跳起来冲进浴室,“砰”的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外公?”
她想开门进去看看情况,但是时爵却低吼着拒绝了她。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任何人都帮不了他。
他必须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时雾回到沙发,正好看到盛渡发来的几条新闻链接。
【#北辰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与林家财团解除姻亲关系#】
【#北辰砚单方面与林米诺接触婚约#】
【#相关资深专家解读北辰和林氏的关系,将影响最近一个月的股市指数#】
【#记者致电北辰集团,集团发言人解释这是个人行为,与商业无关#】
【……】
若是放在之前,时雾看到这些新闻或许还会八卦一下,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那个心思了。
她关了手机,坐在沙发上等外公。
她要知道外公为什么车祸后还活着!
为什么他会变成僵尸!
地下室的逆转生符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还活着,这多年,却没有去看她一眼!
……
时雾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许久,被一阵“砰砰”的敲门声给震醒。
她身上盖着给外公的软毯,而卫生间里有水声传来。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传来。
“时雾,是我。”
是北辰砚。
“你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你还没吃早饭吧,正好我买了些,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些包子豆浆小蛋糕什么的……”
北辰砚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半果的男人湿哒哒的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头一边整理过膝短裤。
“雾雾,我没合适的衣服,就穿了你的裤子,宽松倒是挺宽松的,就是太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