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的这一番诉苦,直接让朱文正沉默了下来。
朱文正是最早跟随在朱元璋身边的养子,对于四叔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眼前的朱樉要不是四叔的亲生儿子,光凭着猜忌这一条就足够让他丢掉了小命。
四叔朱元璋可以说历朝历代之中,最为狠辣的一个开国皇帝。
朱文正转移了话题,“我刚才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你的帐中没人。你昨天晚上跑到哪里去了?”
自从发现了小姨子徐妙锦也在大营之中,朱樉直接给刘莫邪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帐篷。
朱樉当然不是怕了小姨子发现以后,去老婆徐妙云那里告状。而是家中那么多的的产业实在是忙不过来,他实在是不忍心徐妙云为了这些琐碎之事再费心了。
朱樉在心中为自已的护妻行为默默点了一个赞后,才回答:“你来的不凑巧,昨天半夜的时候,冯诚那帮人说有事要找我商量。这不巧了,我忙到这个点才回来。”
听到朱樉解释,让朱文正更加好奇:“冯诚他们几个,大晚上的不睡觉,找你商量个什么事儿啊?”
以朱文正跟他的关系,朱樉没必要隐瞒。他将昨晚的事儿,在朱文正的面前和盘托出了。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朱文正听他绘声绘色说了半天,朱文正才开口:“你是说昨晚这个事儿,是你跟冯诚事先商量好了设了一个局,目的就是把大营里的勋贵子弟骗到你那艘贼船上面去?”
“我的秦王党分明是一条康庄大道,怎么会是一艘贼船呢?”
朱文正没有理会朱樉的嘴硬,他直接毫不客气道:“你打着四叔的旗号,扯虎皮拉大旗成立了一个劳什子的洪门,分明就是给你的亲王党打掩护。”
“四叔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儿,可以说比鬼都精。要是在某一天回过味来,还不把你身上的这几层皮都给你扒个精光才怪。”
在开朝立国之前,朱元璋在元末的群雄里面是势力最为弱小的一个,他之所以能够在乱世的群雄逐鹿当中能够脱颖而出,最后问鼎天下。
靠的就是他过人的智慧,还有深远的谋略。朱文正打死都不相信一向精明过人的四叔会被堂弟这一点小伎俩给唬住了。
朱樉难得说出一句真话,“老头子一身本领确实比我强上不少,虽然他是真命天子,可他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有对付他的办法。”
朱樉的脸上充满了自信,朱文正直接愣住了,他问道:“四叔刻薄寡恩又心狠手辣,可以说铁石心肠都不为过。这样的完人,他能有什么弱点?”
在朱文正的眼中,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可以被称为完人,一种人是悲天悯人的圣人,另一种就就是面善心黑的狠人。他的四叔明显是属于后一种。
“他就算是再铁石心肠,顽固不化的一个人,他也会有老的那一天,人老了以后就会心有余而力不足,总会把希望寄托在后代子孙的身上。”
朱樉的话,让朱文正不屑一顾。“虎老,威犹在。你想用亲情去绑架四叔,你小子肯定是疯了吧?你就不怕东窗事发,四叔一狠心把你圈禁到了凤阳的高墙之下。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跟我一样拿着锄头去田里种地。”
凤阳,虽然是朱文正的家乡,可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是太过贫穷了。朱文正能在中都里面自由活动,可那里面除了看护皇陵的太监之外,常年见不到两个外人。
在朱文正的眼里,住在凤阳高墙之下,真跟坐牢没有多少区别。
朱樉摇了摇头,对朱文正解释道:“这一次我好不容易摆脱了老头子的监控,有些事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小弟,你一向都是十分谨慎的人,一直都是求稳。怎么最近变的急躁了?”
朱文正是看着堂弟长大的。当年在保定的时候,他就曾经献策趁着纳哈出和王保保二人闹起了内讧,全军尽出直趋元军大营去火中取栗。
结果朱樉压根就没有同意,觉得他的这个提议太过冒险了。
为此,朱文正还耿耿于怀了很久,在他看来,打仗本身就是一件冒险的行为,所有的风险都和收益成正比的。
朱樉叹了口气,“不瞒驴儿哥,前两天,我收到京城的来信。由我的老班底组成的备倭军,主将的人选受到了我大哥的干预,变成了开国公常升。”
“常升做了备倭军的主将?太子向军队伸手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听到太子朱标开始干预军中将领的任用,朱文正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我跟大哥一文一武是老头子在前两年亲自定下来的,为此,我跟他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大哥不光直接出面干预了将领的任用,而且我还怀疑老头子让三弟统管北方的兵权这件事,肯定和大哥脱不了关系。”
前阵子,洪武帝下旨让晋王统管北方的卫所,让秦王统管南方的卫所。这事儿,朱文正当然有所耳闻。
“原本我还以为这是四叔的帝王平衡之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出了不对。将五军都督府的兵权一分为二,看来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不是晋王,而是东宫了。”
朱樉点了下头,“大哥不仅想让三弟跟我打擂台,而且削弱我的兵权,将来对他极为有利。我原本想不通的是大哥为人一向沉默,这次却接二连三的在背后使坏。”
“甚至在父皇面前撕下了伪装,表现出了他对我的敌意。这不符合他的人设,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变的这样急迫。”
“太子城府极深,不是胜算极大的话一般不会轻易出手。他现在不惜在四叔面前,当面与你为敌。这肯定会招致四叔的厌恶,太子怎么会变的如此心浮气躁?”
朱文正托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太子朱标要这样做的理由。
朱樉阴恻恻的笑道:“这件事,我辗转难侧来来回回想了大半个月,终于理清了一点头绪。能让大哥变成这样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八成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