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沈知窈还是去了萧鸾的公主府上,不为别的,听说赴宴的人还有傅凝和傅滢二人,沈知窈想着她一直跟在她们二人身边,太子想要对她做什么也不好下手。
最重要的是沈知窈要去找那个少年,听说几年前卫家遭遇灭顶之灾,因着当时的卫家屡次拒绝太子的拉拢,所以遭到了太子的报复,太子钻了个空子,给卫家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皇帝也忌惮日益强大的卫家,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抄了卫家。
而少年则是卫家孙辈最小的一个,当时他才十岁,眼睁睁看着卫家一日之间所有人变成阶下囚,卫家的成年男子全部揭斩首,女人和尚未成年的男子全部变为官奴。
这些都是昨晚沈知窈今早从秋梧的口中得知的,早在昨天出了宫之后,她就让秋梧去打听了关于少年的事情,或许这个少年能够为她对付太子提供一点小小的助力。
沈知窈到了公主府,便遇到了下了马车的英国公府的两位姑娘,她笑着走了过去。
“顾夫人,没想到公主也请你来了。”
傅凝知道沈知窈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没想她还认识萧鸾,所以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
看傅凝和傅凝的穿着,并不像是来参加赛马的,沈知窈问道:“今日乐安公主举办这场比赛,据说赢得头彩的奖品很是丰厚,二位没兴趣一试吗?”
傅凝浅笑出声:“我们英国公府什么都教了我们,就是没教过骑射,祖父说这都是男儿才需要学的东西,我们女儿家的不必刻意去学。”
这倒是出乎沈知窈的意料,当初她还是宁国公府的三姑娘时,祖父可是让府上的所有姊妹,包括那位表姐,都是需要学习骑马的,大概是因为他们大楚人善骑射的缘故?
她想了想,发现大周似乎并不尚武,才会让文臣去插手战场的荒唐事发生。
或许也是跟先帝有关,先帝本就是武将造反得来的江山,他害怕自己会跟前朝一样重蹈覆辙,才会推崇文臣,暗地里打压武将,最终导致梁州边境的几个小镇失守,还折损了一员大周的猛将武安侯。
傅滢不知道沈知窈在想什么,只是笑着问她:“沈妹妹可是会骑马?”
沈知窈轻轻摇了摇头:“不会,不过我其实挺羡慕会骑马的人。”
“听说顾大人精通君子六艺,想来在骑射方面也是不俗的,沈妹妹若是想学,不就有现成的老师吗?”
傅凝也跟着打趣:“就是,莫非是顾大人不愿意教顾夫人这些,听说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甚好,想来只要顾夫人想学,顾大人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才对。”
沈知窈看着傅凝促狭的双眼,捏了捏拳头,心道傅凝是不是皮痒了,她面上露出些许苦恼:“夫君平日里忙,所以没时间教我这些。”
当然是假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让顾昭教她骑马,骑马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从生辰那日之后,她就变得没什么兴趣了,现在看见那种高头大马她还有些害怕。
而傅家姐妹二人以为她是在炫耀,纷纷露出无奈的表情,但也没什么恶意就是了。
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公主府,然后被公主府的下人带到了一处空旷的场地边上,这场地周围用栏杆围了起来,里面的草也因为到了初冬而逐渐凋零,干枯变黄。
沈知窈三人站在一个赛场边上的棚子下面,正对面坐着的是太子和萧鸾,而此时萧鸾正抱着萧炎的手撒娇,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那少年的踪影,沈知窈眉头轻皱,萧鸾看着挺喜欢那少年的,怎么今天没有带在身边吗?
“沈姐姐在看什么呢?”
傅凝今日听得傅滢唤沈知窈唤得这般亲切,她也学着傅滢亲亲热热地喊沈知窈为姐姐。
沈知窈喜欢别人这样唤她,便也高兴地接受了,更何况她对傅家姐妹二人有好感,所以并没有觉得不妥。
她收回逡巡的目光,回答傅凝:“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参加赛马的人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傅凝朝着某个方向努了努嘴:“话说沈姐姐不经常走动,大约下面的那些世家子弟都是面生的,不过有一个人你保准认识。”
沈知窈来了兴致:“哦?是谁?”
“跟在武安侯世子身边的那个,不正是你那幼弟吗?”
沈知窈顺着傅凝的目光往那边一看,就见沈熠一身深蓝色骑装骑在一匹棕色的马上,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位长相出众的青年,那青年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的气息,此时正偏头跟沈熠说着什么。
这就是武安侯世子谢伏殊吗?
沈知窈细细打量起了谢伏殊,发现这人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这长相一点也不像是常年戍守边关的将士,看着倒是有点像小白脸。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出来,毕竟沈熠的小命还需要靠谢伏殊保着呢。
“好看吗?”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知窈下意识回了句:“也就那样吧。”
然后她顿住了,转头往旁边一看,属于傅凝的位置坐了位熟人。
她的夫君,顾昭。
此时的顾昭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沈知窈,一双好看的黑眸中溢出一点笑意。
沈知窈被抓了个现行,在顾昭专注的目光下,她的双颊逐渐染上了薄红,双手不禁揉了揉手中的帕子,这个动作暴露出了她的心虚。
“夫君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更加柔软,顾昭喉头滚动了一下,将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帕子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温声道:“今日休沐,夫人可是忘了?”
他将帕子的褶皱抚平,发现这帕子的一角绣了一朵海棠花,海棠花正是沈知窈最喜欢的花,只可惜海棠无香,顾昭盯着那朵海棠微微出神。
沈知窈没有注意到顾昭的异常,只道:“怪不得今日这里这样热闹,还能看见武安侯世子。”
按理说萧鸾压根不知道沈家的存在,沈熠能来多半是因为谢伏殊的缘故。
顾昭伸手握住沈知窈微凉的手,眉梢微挑:“这么在意武安侯世子?”
他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味?沈知窈没有多想,认真说道:“我们家阿熠以后可是要跟着谢伏殊上战场杀敌的,我要多观察一下世子的为人,万一他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在战场上遇到危险时拿阿熠挡刀可怎么办呢?”
原来是为了这个,顾昭面上的神色一松,尤其是听见沈知窈说“我们”两个字,顾昭更是心里愉悦,他捏了捏沈知窈的手,含笑道:“他的人品你放心,且阿熠跟着谢伏殊在校场练了半个月,谢伏殊还夸了他有天赋。”
果然沈熠这孩子还是比较适合练武,不能跟她爹一样走文臣的老路子。
给顾昭让座的傅凝见他们夫妻二人这样和睦,面上便露出了微笑:“顾大人和沈姐姐这样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傅滢坐在一边原本还在看场上的谢伏殊,听见她这妹妹感叹,便笑道:“三妹妹找个喜欢的人嫁了,也是能如他们这般。”
傅凝闻言摇了摇头:“我的婚事可由不得我做主,前日我听母亲的意思,似乎对柳轻舟那小子有意。”
一提到柳轻舟,傅凝的头就开始疼了,那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每次二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互相嘲讽对方,她母亲是疯了才会将他们二人绑在一起。
傅滢也是知道自己这妹妹与这柳家的小公子之间的恩怨,这二人自小就不对付,虽说是青梅竹马,可却是从小掐到大的。
二人说话间,沈知窈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那少年的影子,昨天秋梧也打听到了少年的名字,叫卫寻。
卫寻此时正牵着一匹马站在一位男子身边,那男子穿着红色的衣袍,站在人群之中相当的惹眼,一张俊俏的脸此时正张扬地笑着,而萧鸾看见男子和卫寻之后也立刻跟太子说了什么,然后出了棚子往他们那边去了。
“那是谁?”
沈知窈无视掉萧炎那边投来的目光,靠近顾昭,借着说话的时候用顾昭的身体挡住了太子的视线。
顾昭早就发现了萧炎那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来,那目光落在沈知窈的身上还带着探究之意,他微微拧着眉头,替沈知窈挡住了萧炎的窥视。
他右手食指放在矮桌上轻敲了几下,道:“工部尚书家的幼子柳轻舟,听说是七公主的热门驸马人选。”
怪不得卫寻会替他牵马,合着这很有可能是卫寻未来的男主子啊,可刚才傅滢不是说傅凝的娘也属意这柳小公子吗?
沈知窈这样想着,无意间目光落在顾昭轻敲桌面的食指之上,她眉头微皱,顾昭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怎么同顾谌有些像?
或许只是巧合?
顾昭见沈知窈发呆,温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站在柳轻舟身边的那个少年,可是当年被抄家的卫家小公子?”
顾昭没想到沈知窈知道他,但是一想到她行事谨慎,又不觉得奇怪,只点头道:“是,当年卫家那事一出,朝中人人自危。”
且牵连甚广,太子想要打压三皇子一党,没想到三皇子也借着卫家的事,借力打力,最后萧炎在这一事上也仅仅是险胜。
说罢他往柳轻舟那边看去,柳轻舟正好往这边看来,对着顾昭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二人眼神之间流露出一些旁人看不明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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