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欢在这里琢磨怎么把苏飞雁的孩子推上去,却不知颍州的静王也在琢磨乔家,具体就是在琢磨乔欢。
造反这种事其实宜早不宜迟,时间拖得越久,成功的机率也不一定越高,静王琢磨了快十年,耀帝却把龙椅越坐越稳当了,他怎么能不焦急。
当初先帝把他封在颍州就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削弱他的力量,所以静王哪怕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还是不敢公然打出反旗。
不过这么多年他拉拢策反的官员也不少了,有的是死心塌地跟着他,有的是墙头草,但再如何,维持这一摊子需要钱,哪怕是墙头草,也要银子压他们,才能把他们的脑袋压到静王这一边。
这几年为了搂银子,静王荤素不忌,商户家的姑娘都纳了不少,静王妃管理王府后院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脑袋清醒点的女子最多和王妃划清界限各顾各,不清醒的还要和王妃分庭抗礼,理由就是我爹给了王爷多少多少钱,你便是王妃也别想在我面前充大,你今天吃的燕窝还是我家供应的,有能耐你吐出来啊!
这么膈应,静王妃是真想撒手不管,可她还有两个女儿,想着就忍着等女儿嫁了人,她就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去,静王后院乱成鸡窝她也不管了。
所以耀帝缺钱,静王一样缺钱,管理国家需要钱,造反更需要钱。颍州贫瘠,静王哪怕刮地皮都刮不出多少油水来,虽然有几个商户巨贾的便宜岳家,他们更不蠢,银子捧出去,需要看到实际的回报,太过遥远的远大目标人家并不认。
所以颍州的盐粮布匹交易都控制在几家大商家手里,他们明目张胆的走私贩卖,挖朝廷墙角,颍州老百姓吃盐,要比其他地方贵好几倍。
粮食更是卖出贱买入贵,想要自家的粮食不卖,税你还要交啊,只有交了税,衙役才不会半夜闯进来砸你家的锅灶。
交了税,家里不够粮吃,还要高价买粮,颍州各种徭役都比别的地方多,有个把女儿嫁给静王的大商人要建一个花园子,公然用静王的名义征了工役,颍州老百姓的日子是水生火热。
静王为了自己的『大业』对这一切只能不闻不问,因为商人收刮来的钱,他也要拿一半的。
哪怕这样,静王还是缺钱,造反没成功前,这就是一个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吞钱项目。
当年想要把乔震山拢在手里,除了乔震山是个掌兵权的将军外,静王也看上了乔家的产业,谁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
乔震山刚死的那会儿静王也不敢继续威逼乔家,那时候朝廷的目光也在边关,也在乔家身上,静王步步紧逼,最后弄不好便宜了朝廷。
现在是时候接触乔家了,一来乔家已经安定下来,此时他们最怕动荡,威胁也更有用。
二来乔家三兄弟在京城的遭遇静王也知道了,包括这几年乔欢的处境,刚开始还好,出了孝就接二连三遇事,现在更是被『逼』的出家当了尼姑。
这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乔家大小姐当初可是斩杀蛮王子,重伤蛮王的狠人,耀帝手里能用的人多,可以闲置这位真正的巾帼英雄,静王倒是一直很欣赏乔欢。
现在朝廷不光是闲置这位巾帼爵,而是在『逼迫』人家,此时静王觉得自己递出『橄榄枝』就能收穫乔欢的感激和感动。
这个想法的逻辑倒是没问题,问题在于你光提了乔家目前处境堪忧,也没给出实际解决办法,反倒是以此为要挟,想要从乔家索取更多,这和耀帝有什么区别?
耀帝好歹还要一点脸面,没有把乔家明着逼上绝路,静王打着笼络乔家的旗号,做的反倒是逼迫的举动。
于是乔欢这里就见到了这位『二缺』使者,人家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乔欢从中终于知道当初乔震山为什么那么果决的选择赴死,不光是朝廷的原因,原来面前这位的主子也掺和了一脚。
那么上辈子乔家覆灭的一点都不冤,你非但反朝廷,还和准备造反的人勾结,那乔家不灭是不可能的。
静王派来的人口才很好,把乔欢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说的感同身受,激动处自己还红了眼眶,一副替乔欢伤心的模样,「……我家主上每每想起将军的遭遇就忍不住拭泪,将军是多么无畏勇武,我家主上心嚮往之,如今却被逼遁入空门,这世间不平事虽多,将军的遭遇才更是让人痛心不已……当初乔大将军过身,我家主人也无比伤心,还替大将军茹素三月……」
乔欢面无表情的听着,手里不紧不慢一粒一粒拨着珠串,真的是热闹的紧,什么玩意都跳出来了。
可眼前这个人乔欢不能不搭理,人家哪怕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下手的时候绝不含糊,当初乔震山勾结蛮王的书信还在人家手里,把这东西往上一递,乔家顷刻就能倒下,乔欢所做的一切都白搭了。
乔震山勾结蛮人的证据在静王手里,乔欢信,因为这证据假如在朝廷手里,那么当初她便是立下再大的功劳,朝廷还是会毫不留情的下手。
目前就是朝廷虽然知道乔震山干了什么,但是没证据,加上罪魁祸首死绝了,还有乔欢立下的功劳,朝廷权衡利弊,暂且忍下了乔家,朝廷要是有证据,凭耀帝的小心眼,早把乔家抄了。
乔欢忍耐的听完对方的啰嗦,低头装作心如死灰的模样,「我已经是个出家人,这俗世已经和我无关,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乔家如今在乡间劳作,能有一口饱饭吃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