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现代那些煤老闆,钱已经不稀奇了,但人们说起来就是一个名词『暴发户』。他们想要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就得转型,就得想法设法给自己脸上贴金,让下一代上好学校,接受精英教育,成为一个实业家,然后才能慢慢赢得别人的尊重。
光有钱,人们尊重的也只是你手里的钱。
而假如你只有钱,别的什么也没有,那更好了,你把自己养成了一只能让别人随时宰割的猪。
吴国那位王家五公子的举动就让乔欢产生了这个危机感。
现在的社会阶层固化,想往上爬根本不容易,男人还有一条独木桥挤一挤,那就是读书,然后期盼得到贵人的赏识,然后一飞沖天。对了,如今连科举都还未出现呢,当官就是靠举荐和自己积累的名气。
自己积累名气这条路也很难走,你得当个人人都知道的『隐士』,否则上位者也不知道你,如何请你出山?
最多的还是举荐,那举荐的话,这主动权就全在世家手里了,人家自然安插自己的人,于是阶层固化也就越来越严重,平头百姓压根没了出头之日。
男人都这么艰难,女人能干嘛?当然就只剩下嫁人了。
乔欢却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
她吩咐阿桂收缩贸易规模,「减少一半的出货量,冶炼可以不停,目前囤货为主。」
反正这些货物不愁卖,乔欢怕的是有人要宰她这只肥羊。
这时候在越王宫殿里有人呈给越王一套玻璃茶盏,这是乔欢给大客户的赠品,买得起铜铁矿的大客户必定不简单,那是一定有世家豪门的庇护,或者本身就是他们的人。
这位大客户就把这套『珍贵』的琉璃盏送给了家主谢大人,如今也是越王手下的亲近大臣,谢大人得了后自然送给了越王。
越王果然爱不释手,「从未见如此通透纯净之物,价值连城啊!」
谢大人笑道「正是此物才能配得上我王。」
越王道「何人造此物?」
谢大人当然不知道,只把那本家族侄找来问一下。
族侄知道越王喜欢,自然喜不自禁,就把怎么来的说了,等到谢家人走了,越王招来侍人,「看,和你弄到的那一个琉璃杯应当是同一人所造,听谢家所说,是那长生商铺所赠,去查一查,看那长生商铺还有什么新奇之物,最好把那匠人给我找来。」
侍人其实觉得越王这样找一个制作琉璃用品的工匠太过掉份,工匠之流就应该取悦上头的人,看到这些玩物做得好,赏赐一些东西,称赞一声就罢了,何必非得把人找出来看一眼。
你吃到一块蛋糕好吃,顶多下次再去那个蛋糕店,总不会非要把蛋糕师叫出来认识一下吧。
当然这只是侍人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躬身领命而去。
匠人之流在如今人的眼里到底不上檯面。
不过越王年纪大了以后就添加了这个喜爱新奇之物的爱好,也会亲自去和匠人交流如何制作这些物品,侍人跟随越王时间长久,知道这位的爱好。
前头那个玻璃杯就是侍人好不容易弄来讨好越王,那时候越王就想找到这位匠人,不过那时候侍人是从外国商队手里得到的玻璃杯,找人不容易,现在有了一个地点,那就去找一找。
长生商铺确实是乔欢的,但是里面不卖玻璃杯,乔欢有不少商队,南来北往的除了卖铜铁煤,也会把当地容易储存的特产带往各地贩卖。
比如腌制的海产品,各地风味果脯干果菌菇,江南时新的料子,北地肥嫩的牛羊,竹刻、漆器、玉器、牙雕等等,整个一个特产杂货铺。
她把这些铺子开在各地,明面上就是做这些特产买卖,暗地里就出手铜铁矿和煤炭。
玻璃制品确实能卖上大价钱,乔欢却不做,现在钱财已经不是她追求的第一位了。
而且物以稀为贵,那些当做赠品的玻璃器具,如今真的能卖出天价去。
她除了当赠品以外,还有就是各级管事根据工作态度和业绩,也能得到一些玻璃制品当奖励。
有些管事就会出手这些玻璃制品,价格吓死人,就越王侍人弄到的那个玻璃杯,管事以五百吊钱卖出去,转了几手,一只玻璃杯达到可怕的三千多吊钱。
这些事乔欢不管,给了的东西就随便他们处置,不过玻璃制品不卖那是她决定了就不会变的。
任性也是因为现在有任性的资本。
侍人一路查过来,长生商铺物品丰富,琳琅满目,可就是没那通透的琉璃制品,也未见其他新奇之物。
他也不急,再找去谢家,谢家自然好好款待,甚至给长生商铺递了话,有贵人要琉璃盏。
贵人要琉璃盏也简单,乔欢这里多的是,拿些送出去就行了,可这位贵人还要匠人。
匠人……嗯,难办,这玩意是乔欢的手笔,她指挥工匠做出来的。虽然现在制作玻璃制品有专人负责,这个人乔欢也不能送出去啊。
乔欢就觉得奇怪,如今大喇喇问别人家要匠人的贵人可没有,一般只要产品就行了,这牵扯到人家的秘方,那怕是一道私房菜,人家能出借厨子,却不会把菜谱交出来。
乔欢给的回覆也是这样,琉璃盏可以赠送,但是匠人恕不外借。
这已经是极为给面子的做法,一整套琉璃盏如今能卖出几万吊钱,还是只管开价没人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