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许诺倒退了几步,似是震惊,又似是被什么血腥的东西扼住咽喉,神色惶恐,慌乱,她好像在看着电影般,明明眼前有人走动,她却什么如旁观者一般,看着山谷中的狼和少年搏斗,看着少年们被一群饿狼撕得粉碎,看着血舞山谷,看着一名老者冷酷地笑,看着一名红衣少女面无表情地看。
这一切影像,仿佛硬是挤入她的脑海中似的,许诺只觉得心头一阵疼痛,脑海里的神经被什么搅动着,狠狠地搅着,痛苦异常。
……
那些影像,慢慢地褪去了,如潮水般,涨潮了,又退潮了,平静得不见一丝波纹,她的意识也恢复看平静。安许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跌坐在练武场的空地上。
方才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画面中的那些人,又是谁,是谁?为什么会浮现在她脑海里,安许诺百思不得其解,头痛欲裂,空气中飘着茶花的味道,馨香宜人,可她却仿佛嗅到了花香中,夹着血腥的气息。
那是旧日的忘忧岛,独有的味道。
茶花中的血腥,是长久以来,很多人心目中的忘忧岛。
安许诺卷着腿,把自己圈着,头枕在膝盖上,有些发抖,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安许诺起身,走到山谷面前,这仿佛是自然山谷,三面山体圈出一个半弧形来,许诺方才的影像中,分明看见是一面很大的铁门,把一百多头狼都困在里面。
这么多狼,在山谷和铁门的包围中,拼命地挣扎。
可如今,并未有铁门。
鬼差神使般,安许诺走到山谷面前,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飞快地朝山体上几个位置敲打几下,一面从两面山谷中笔直下坠,山谷形成一个自然监牢。
安许诺目瞪口呆……原来如此,这牢门是收缩在两边的山体中的,许多年了,门上有沉厚的铁锈,也有着鲜红的血……
她的头又是一阵刺痛,突然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安许诺骤然回头,却见银云站在月光下,灰白的光线下,他的眸光深沉又震惊,静静地看着她。
安许诺的茫然的目光骤然褪去,冷若冰霜,仿佛刚刚只是一种错觉,若是牢门散去,这种错觉的感觉会更清晰一些。
“你到底是谁?”银云沉声问,字字冰冷,“白茶花是根据五行所摆,本身就是一个阵,若不是熟悉了茶花的排列,根本不可能在白茶花中行走自如,还有这扇铁门,叶宁远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这一扇铁门的设计非常的独特,当初墨二公子见这里有一个自然山体便想着改造成监狱,他素来喜欢搬弄这些东西,设立机关什么的,所以就设计了这扇铁门,铁门往两边所开,和山体同高,被隐藏在两边的山体中,只有启动机关才能打开铁门。
且,这座铁门,除了苍狼,许诺,和墨家兄弟,还有少数几名少年外,根本就没有人能准确地敲中山体上的启动机关。
银云见许诺往后山走来,心中也不知道为何,跟了过来,他站在后面清清楚楚地看见安许诺的颤抖,惶恐,又看见她准确无误地射中启动机关,开启铁门。
这并非偶然,只有太过熟悉机关的人,才能如此准确地开启牢门。
她,究竟是谁?
一种荒谬的想法在心中滋生,可很快又被推翻,但很快又重回脑中,银云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异想天开。怎么会认为,眼前的安许诺就是昔日的许诺呢?可若不是许诺,为什么这扇铁门,她能开启?这要怎么解释?银云眉心死死地拧着。
“安许诺。”许诺冷冷说道。
“不,你不是安许诺,如果你是安许诺,你怎么知道打开这扇门,不对劲。”银云喃喃自语,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质疑什么。
她是许诺吗?安许诺就是许诺吗?可怎么可能,他明明把许诺火化了,虽然那脸模糊残忍的并分辨不出来,可她身上的特征记得一清二楚。
他把许诺火化了,她根本不可能活过来。那眼前这个又是谁,站在这里,对忘忧岛无比熟悉,和许诺爱好兴致也类似的她,又是谁?
脑海中,有一丝疯狂的念头,却又觉得嗤之以鼻,不加以理会,不可能的, 应该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安许诺,安许诺……她怎么可能是许诺呢?
一定是他弄错了什么?
又或许,只是巧合。
安许诺从他身边越过,一言不发,银云突然问,“你知道这座山体监狱以前关着谁吗?”
许诺淡淡道,“野狼。”
被训练,被强化的野狼,被注射了转基因的野狼,幸好是灭绝了,不然很危险,兴许他们能活到现在呢。银云更是吃惊不已。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沉声道,“许诺,你是不是许诺?”
“废话,我当然是安许诺。”她冷冷地拂开他的手臂,仿佛他说了什么笑话似的,一言不发地往回走,一步比一步沉重。
这座岛屿,血腥和美丽共存,是很完美的一种协调。
她不知道,脑海里为什么会有这些画面,唯独知道,这些画面,似乎是浮上来的,是自己过去的记忆,还是谁给她造成的幻觉?
一定是幻觉,若是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除了年幼太小记忆模糊,其余的事情,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从未到过忘忧岛。
银云看着安许诺的背影,心头一阵阵惊疑,他勉强压住,也捡起三块小石头,射向不远处的山体,铁门打开,往山体里面缩了回去。
许诺……许诺……
你真的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