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棠许双手紧抓着男人撑在洗漱台上的双臂。
男人手臂遒劲,青色筋脉浮现,每一块肌肉都贲张到极致。
那本是极其有力的支撑,可是那样炽热的脉络之下,棠许的手几乎无处安放。
她抓不住他,也快要坐不住了。
“啊!”
一声低呼,棠许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下一刻,男人一手探后,扣着她的腰将她揽回来,紧紧按入怀中。
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听到他沉重又克制的呼吸,感知到他身体里的热……
黑暗似无边深渊,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感官都被他牢牢占据,她仿佛看见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溃散,被这满室暗色一点点蚕食……
被他蚕食……
……
结束的时候,棠许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依旧坐在洗漱台上,燕时予依旧站在她面前。
灯依然还熄着。
她耳中清晰地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一点点平复……
燕时予忽然动了动。
棠许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伸手拉了他一下。
“先别开灯……”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都微微哑了,一时咬了唇,不再出声。
燕时予动作微微一顿,果真便没有开灯。
但他还是转了身走开。
棠许听到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没过多久,有温热的毛巾轻轻覆上了她的身体,一点点擦拭移动。
棠许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大约还是心里有顾忌,他并没有真正进去。
她却依然被他的气息完全侵染。
已经到了这一步,棠许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差别。
她任由他给自己擦拭完毕,听见燕时予问她:“有没有力气自己洗澡?”
棠许低低应了声:“嗯。”
“那你先洗。”
燕时予将她从洗漱台上抱下来,停顿片刻后,转身就走出了卫生间。
到了外面,才听到开关的声音——
卫生间里的灯光瞬间又亮了起来。
棠许忍不住拿手挡了挡眼睛,一回头瞥见镜中满目嫣红的自己,霎时收回视线,匆匆走进了淋浴间,打开了花洒。
她平常洗澡很慢,这次却尽量加快了速度。
洗完后她也不吹头发,随手拿毛巾擦了擦,看了看自己那条皱巴巴的裙子,想了想,还是裹了浴袍出去。
燕时予就坐在起居室。
他似乎也已经在卧室的卫生间洗过澡了,已经又换了一件睡袍,正坐在沙发里看着自己的手机,似乎是回复工作上的消息。
棠许走上前,不经意间一看,发现先前砸在地上的碎玻璃已经清理干净。
这么短的时间,这房间应该没有别人进来过,那就是他自己打扫的了?
自己砸的杯子,自己清理……
这算是什么行事风格?
独属于燕时予的风格吗?
棠许这样想着,没有打扰他,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
手机照旧冷冷清清,一条消息也没有。
棠许习以为常,放下手机静坐。
直到再度听到燕时予的声音——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没关系,天气热,很快就干了。”棠许说。
燕时予深深看她一眼,目光在她清亮的眼睛上停留片刻,才收回视线。
他既不叫她过去,棠许也就不动。
两个人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端,过了一会儿,棠许坐得不舒服,索性躺了下来,脚往他那边伸了伸。
燕时予依旧专注在手机上,眼角余光扫过她柔白的双脚,迅速收了回来。
片刻之后,忽然又听她叹息了一声:“你害我。”
燕时予手上的动作极其不明显地一顿,才道:“我害你什么?”
“害我输钱。”棠许说。
燕时予终于转头看她,“什么?”
棠许依旧躺着,将今天几位太太打赌的事情说给他听。
“所以,你是下注在我和麦小姐身上了?”燕时予问。
“不是。”棠许终于转过头来看他,“我是下注你不会。”
燕时予神情没有变化,面部线条却隐约柔和了几分,“那为什么会输?”
“虽然你没有,可是她们认定了你有,我就算知道真相,总不能跑去告诉她们……”棠许微微一顿,“所以只能乖乖认输了。”
对此燕时予没有发表评价。
棠许也没有继续再往下说。
她既不问他对麦娜的想法,也不问他和麦娜的相处情况,只是简简单单地将这件事讲给他听。
关于她在赌约里的下注,她也只阐述事实,并不尝试去证明什么。
这样的氛围太平和了,平和得好像他们就是一对普通对等的饮食男女,情事过后,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天亮之后各奔东西。
棠许依旧躺在那里,不多时,竟昏昏欲睡起来。
她似乎是睡着了,可是意识又还是清醒的,她听到燕时予放下手机的声音,随后,他似乎坐到了她身边。
随后,棠许察觉到他的手指轻抚过自己的眉眼。
不同于他洁白修长的手指带出的清贵,他的指腹却是粗粝的。
棠许对他的手早已经熟悉,哪怕他用的动作再轻,她还是能够清晰感知。
他就坐在那里,好像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棠许莫名有些心慌,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直到燕时予的声音再度响起——
“起来去床上睡。”
棠许终于艰难地睁开眼来,有些迷离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低声问他:“几点了?”
“零点。”燕时予说。
棠许应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借你的床睡两个小时,等两点钟,外面应该没什么人了我再下去。”
就那么小睡了一会儿,她像是整个人都脱了力,说着话,却坐在那里许久不动。
直到燕时予伸手将她抱起,放回到了卧室的床上。
从沙发转移到床上确实是要舒服得多,可是这短短一程,棠许也清醒了。
因为他将她放到床上的时候,棠许又一次清晰地感知到了什么。
他好像又……
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完全得到释放?
她有些不确定地抬头看他,燕时予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睡吧。”
说完,他调暗卧室灯光,自己则转身走了出去。
棠许躺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脑海中的疑问挥之不去——
都已经这样了,燕时予究竟在克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