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皇宫内宵禁令行,灯火阑珊,除去巡逻禁军井然有序并刻意抑制着动静的脚步外,近乎万籁俱静,鸦雀无声。
御用上书房。
好不容易将堆积如山的奏折批阅完的左紫凝,拖着疲惫的身躯锁好殿门,一边往左相府走,一边嘴里嘀咕道:
“陛下最近怎么回事?”
“整天不上朝就算了,下面州郡官员递交上来的奏章也不看,还全权交由我代为处理,到底谁才是皇帝啊?”
正行走着。
侧方一条昏暗浑浊的通幽曲径中,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两道黑影,一晃而过,左紫凝瞳孔一缩:
“刺客?
完全条件反射,踏雪无痕冲进小巷,下一秒,身子却定格原地,脸上表情既错愕,又不解,以及更多的震撼。
丰富至极。
阴影处露出铁笼一角,上面蹲着个年轻公子,白衣袂袂,关着个贵态女子,身着唯有皇帝才敢穿的鸑鷟凤袍。
纤细皓腕佩戴银枷,因长时间供血不足导致血管青筋清晰突起,布满青淤的修长双腿下玉足赤裸,满是秽物。
她身段十分高挑。
奈何囚笼着实狭小,可供活动的空间不多,只好被迫蜷曲四肢,小腹烙印忽明忽灭,显然让强行封印了法力。
使得本该执掌四海生灵生杀大权的她,此刻与凡夫俗子无异,那些平日当狗使唤的贱奴才,都能轻易捏死她。
两人皆望向不请自来的左紫凝。
年轻公子跳下铁笼,仅仅跨出一步,便来到左紫凝跟前,后者全身上下的寒毛顷刻悉数炸起,忙捂住眼求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破你们的。”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无意冒犯,求两位亲祖宗念在我这些年劳苦功高的份儿上,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噗嗤。”
高贵女子被逗笑了。
“紧张什么,我们又不是杀人如麻的暴君。”
年轻公子忍俊不禁,轻轻握上柔夷,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悠悠回荡,如同深邃星空下,古神蛊惑人心的呓语:
“好好的睡一觉,把今晚的一切忘掉,乖。”
语落之际,左紫凝只觉一缕清风拂过,娇躯一震,再睁开眼,她竟离奇地回到了左相府,自己的金丝软塌上。
如若不是被香汗浸透的亵衣和不停打颤的双腿为她佐证,她一定会将刚才发生的种种,当作一场该死的噩梦…
“不对,就是梦!”
这样告诫自己一句。
左紫凝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脯,平复情绪,而后闭上眼,过了一阵,双颊忽地泛红,摩挲着双腿,辗转反侧…
陋巷。
公子右手探入铁笼,屈指捣黄龙:“小乖,自己待这玩会儿,我去见个人,天亮前回来接你,别发出声响。”
“见谁?”
“神空。”
神空自称要献重宝。
麟德殿。
五位内海尊者恭候,神空手捧一方琉璃玉椟,椟身雕满法阵,数量之多,饶是以陈衣眼界,亦不禁咂舌称奇。
“陈兄万福。”
眺见金光划过,神空大尊主动上前相迎,带头作了个揖,其余四位尊者紧随其后,态度谦卑的不像斩凡大能。
五尊者:
敢不谦卑?上一个牛逼哄哄的坟头草还没开始长呢。
陈衣含笑还礼:
“诸位万福。”
揣测对方眼下心情不错,神空趁机告罪:
“久闻陈兄剑神之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可笑我等先前听信小人佞言,竟险些与陈兄对立,真是…”
听出神空大尊话里之意,陈衣轻笑摇头:
“道友言重了,常言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诸位既已回头,幡然悔悟,那过往种种便算翻篇,无需再提。”
一笑泯恩仇。
“陈兄大义,我等佩服。”
几人纷纷面露喜色,对陈衣大加吹捧,旋即神空将玉椟献上:“这椟中所载之物,便是献给陈兄的大礼了。”
陈衣接过玉椟,掂量把玩,却不急打开。
神空与几位兄弟交换眼神,介绍道:“此椟曾为封妖殿主薛奉道私有,里面装了什么,有何效用,无人知。”
“哦?连你们也不知道?”
“是的。”
相对而言与薛奉道最为亲近的剑岛岛主,接茬道:
“他对这玉椟宝贝得紧,莫说观摩了,问一下都要翻脸,据说当初为了它,封妖殿死了近三分之二的弟子。”
“薛奉道每日会以活人血肉,供养椟中之物。”
“内海老一辈讲,薛奉道幼时修炼天赋奇差无比,之所以能够晋级斩凡,全凭与椟中之物达成了某种交易。”
几人七嘴八舌讲着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最后神空大尊总结道:“我等合力推演过,椟中之物涉及上古秘辛。”
“以我等水平,自然不配窥探。”
“又观陈衣境界已至瓶颈,故而特将此椟从封妖殿内取出,献给陈兄,望助陈兄突破天地限制,更进一步。”
陈衣直皱眉。
结合几人的只言片语,他感觉盒子里的东西有点像邪物,还不是一般的邪物…难道是破碎的古老纪元的不详?
亦或是上古时代,某个邪魔歪道为自己留下的后手?
“算了。”
“不管那些,到我手上,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来头大?来头再大,还能比白狐儿脸大?”
念及于此。
陈衣宽心。
将玉椟存好:“此物陈某甚喜,诸位的情谊,陈某必定铭记于心,愿神羽与海外,陈某与诸位,永世修好。”
“有陈兄这句话,我等不虚此行。”
“嗯,时候不早了,我还有点事…”
“陈兄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