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殿下,有人闯山

一行人很快离去, 独留嘉月心脏乱跳,她将手放在胸口,好半天才重新探出头。

的确没看错, 是华妫容。

幸亏她做了易容。

队伍里还有贺兰盛。

只是状态看上去十分不好, 周围都是身长八尺的青年,他显得瘦弱, 脸苍白无血色。

华妫容出现在此地, 怕是来寻那位公主的, 至于贺兰盛为何被带上,她属实弄不明白。

不管了, 她不能让他死了。

她要是能将贺兰盛从巫国人手中救出,贺兰盛总该念她几分好。

嘉月自认为这次是冒了极大风险, 毕竟她要在华妫容手里把人弄出来。

华妫容捅她心口的那一刀所带来的阴影, 至今笼罩着她, 希望贺兰盛能对得起她的冒险。

下定决心后, 嘉月对外面的侍卫下达指令, 令他们掉头,跟上前面的队伍。

这群侍卫外貌同普通人无异,实际只是一团数据, 不需要进食, 不需要休息, 呼吸和心跳都是伪装。

他们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包括这辆马车。

即使如此, 嘉月依旧不敢跟得太近。天黑后,前面的队伍停下休息,她便隐在旁边的山林里等。

等到她都快没耐心时,华妫容队伍里的火堆熄灭了。

又过去半个时辰, 只剩虫鸣声,嘉月终于从马车上下来,她想过要不要让侍卫去把贺兰盛救出来,可是侍卫救,没有她亲自救来的诚心。

想一想,生命垂危的贺兰盛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她,一个不顾自己危险,自身还柔弱的救命恩人,他对她好感值肯定能涨。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嘉月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接近驻扎休息的队伍。

她还给自己留有一层保险,先前过了子时,她用系统刷新赠送的积分换了迷香。这个迷香能让闻到的人百分百入睡,不过时间很短,只有一刻钟。

但天色太暗,视野难以看清,人又不少,一刻钟时间被她耗费不少后,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贺兰盛。

他靠着一棵树睡着,比白日看起来更狼狈,一张脸青得像鬼,仿佛随时都要断气。

嘉月看了眼周围,蹑手蹑脚过去,从袖中拿出水囊,解开这个迷药也很简单,用清水洒在那人脸上即可。

她把水倒在手心,然后朝贺兰盛洒,又推他,约莫过了几息,他缓缓睁开眼。

“贺兰公子,是我,我是嘉月。”嘉月立刻道。

她替昭懿和亲的时候,跟贺兰盛见过几次面,但她怕他不记得她,毕竟他每次都是独自一个人在角落,也不怎么抬头。

少年眼神在她脸上盘旋片刻,“嘉月姑娘。”

“对,你还记得我就好,我救你走。”嘉月怕自己服的那颗药没剩多少时间,没讲两句,就准备带人走,“此地不好说话,贺兰公子还能走吗?要不我扶你?”

她说着要伸手去扶贺兰盛,可对方却是避开了,“恐玷污姑娘名声,我自己可以起来。”

老古董!

嘉月暗骂一句,讪讪收回手,但她也怕这个病秧子死了,不计前嫌地拿出一颗药。

这是她很早之前在系统那里换的伤药,“贺兰公子,你脸色太差了,我这里有一颗治伤的药,你先服下。”

贺兰盛看着嘉月手里的药,慢慢伸出手,但他拿的不是药,而是隔着衣袖扣住了嘉月的手腕。

另外一只手夺走了水囊。

他速度很快,至少比嘉月快,单手开了水囊塞子,扬手把水一泼。

周围四五个人同时被泼醒。

“诸位不必惊慌,我已经捉住她。”

贺兰盛脸色严峻地讲道。

降楚身为被泼醒之一,“……”

同时,一道身影悠然从贺兰盛头顶上方那颗树上翻下。

华妫容丢开捂鼻的巾帕,左边手臂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道观。

昭霁元放下昭懿后,自顾自地上前,点了香供真人。

这番做派与满墙的房中术画格格不入,眼是清清冷冷的,就像他给昭懿沐浴时,怀中少女再怎么羞耻,羞得脸颊滚烫,眼睫湿漉漉,他连呼吸都不曾乱。

点完香,拿起香台旁边的簿册,上面写着未来半月需要做的法事,他身为知观,半路出家的皇子道士,偶尔会亲笔写一些观中事宜文札。

铺纸磨墨,持笔书写,元妙子道长仿佛全然忘记静室里还有一个昭懿。

而昭懿她还站在门口,神情瞧着有些无助慌乱,她看着盘坐于蒲团静心写文札昭霁元,又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

窗户半开,外面种着竹子,也许是离窗子太近,又未怎么修剪,日光照不进来,竹影丛丛显得阴森,地砖都好像冒着寒气。

她把视线重新放回昭霁元身上,他还是没有管她,不看她,不同她说话,好像这间屋子只有他一个人,或者说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眸吝啬地给了她一个眼神,语气淡淡,“溶溶,过来。”

昭懿那瞬间什么也没想,她赤脚走了过去,随后跪坐在昭霁元旁边。他分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哭什么?”

她哭了吗?

昭懿抬起手,再低头看指尖的水痕,又用力擦了擦脸颊,擦到一半,手腕被抓住。

昭霁元像是看不惯她这么粗鲁的行为,拿了帕子替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擦过的丝帕被搁在案桌上,他也松开昭懿,准备继续先前的事。

再次被冷遇了。

昭懿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抓住了昭霁元的衣角,她身上也是道袍,只是是青色的,昭霁元今日穿的是件藤黄色道袍。

她把那块衣角给抓皱了,仍嫌不够,身子慢慢向昭霁元靠近,腿贴上腿,再是试探着换了姿势把头枕在他腿上。

鼻尖能嗅到砚台的味道,还有昭霁元身上的线香,昭懿把自己蜷着,因为换了姿势,手里没了昭霁元衣角,变得空落落的。

她手指虚虚动了动,慢吞吞地抬起抓住垂在自己面前的衣袖。

安稳了。

笔落在纸上的声音成了催眠之乐,被敲门声惊醒时,昭懿先是吓了一跳,后才发现自己脸颊上落了一只手。

昭霁元空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不知多久,感觉到她的惊措,安抚一般地转而轻抚她的长发。

昭懿的头发跟缎子一样,又似水。他把人扶起来,自己起身时左腿略有些不自然,眉心一拧又松开,独自走到了门口。

昭懿瞥到了门口的人,是王久,但她只看到一眼,昭霁元走了出去,门也关上了。

“殿下,有人闯山。”

昭霁元敢带着昭懿一直留在道观,两个原因,一这不是皇帝赐的道观,所赐的道观是有个元妙子,但却是他的替身。

这一处是一个落败道观,被他用钱财购下。

一是,他手底下有一群精通奇门遁甲的人,在这座山布下重重机关,山脚没有,一到半山腰,若是有不清楚机关者误入,多半死在机关里面。

王久继续禀告,“起初以为是误入的樵夫,但奴才派人去看了,说是有一群人,都蒙着脸,训练有素,像是出身军营。”

“嘉月还没有找到?”昭霁元问。

当初设重重机关时,本该是一同封住上下山的路,可昭霁元想到昭懿未必会乖顺,这机关不单能困死人,还能直接杀人,因此只让设了上山的机关。

王久头埋低,“尚未。”

昭霁元望向远处,所见之处云雾缭绕,山风将他衣袖吹荡起,“既然有人来做客,便全部请他们留下。说来,道观里也该做几场法事,免得观中人惫懒。”

而三天后深夜,轰隆一声巨响把整个道观都惊动了。

王久来汇报的时候,脸上还有灰土和血,他站在门口,“殿下,他们炸山了,半山腰恐怕有百来斤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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