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他们粗重地呼吸,蛇尾不断……

一阵死寂后, 有人回话“回少主,是昭昭姑娘的东西。”

“原来还知道我是你们少主,我以为你们不知道了。”

虽然华妫容脸上还挂着笑, 声音都是懒洋洋的,但这些将士们都跟着华妫容多年, 哪里不知道这是他们少主真生气了。

他们少主越生气,脸上就越带笑。

马上负了匣子的十几个人准备自行站出来领罚时,昭懿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别怪他们,是我拜托他们的。”

她站在离华妫容十几步远的地方, 因为戴着风帽,看不清脸, 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大抵是因为先前哭太久了,现在声音还哑哑的, “是我请求他们帮我的。”

她倒挺会收买人心,巴巴地站出来说这种话, 真当他不会罚她

华妫容根本不理昭懿的话,他只盯着自己的属下,“站出来。”

三个字落下, 马上负了匣子的人集体往前走了两步。

华妫容走近,冷眼瞥过面前一张张脸, 都是些跟着他出生入死, 身手极好的部下。这些人原来只听他的话, 现在却被一个女人, 还是大昭的女人指使得团团转。

这个女人身份还不一般,是大昭的公主。

他没忘记,在她装自己是什么蔓蔓的时候, 就让降楚和夜柳这两个蠢东西为她大打出手。

此女性狡,并不像外表那般无辜。

装可怜,玩把戏,天生是会对付男人的娇货。

“降楚,拿你马鞭过来。”

降楚没在这十几人当中,他得到吩咐,手脚麻利地把自己的马鞭奉上,再看着少主垂眼取过马鞭。

修长白皙的手指略一颠马鞭,再握紧,扬手起落,十几个人挨个脸上被抽了一记。华妫容罚人很是精准,每个人脸上的伤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差别。

特意避开眼睛,但故意抽中唇,好叫他们几日不能好好吃东西,脸上的伤也多挂几日,要不然怎么长记性。

处理完这十几个人,把手里沾了血的马鞭嫌弃地丢给降楚,他这才把目光投向昭懿。

看不清脸,可是能看到唇,细白的牙齿咬着唇,像是被吓着了,人也比先前离他更远。

“你自己去把你东西搬下来,我的属下不是你大昭的奴才。”

昭懿没有反抗,她听话地走向那些马,就是拆卸紫檀匣子的动作太慢。

好不容易拆了一个,又背不起紫檀匣子,吃力地抱着从马背上一点点挪下来,两只手臂颤巍巍的,让旁观的人看了都觉得会砸到脚,好在还是好好落地了。

她又走向下一匹马,华妫容看了下天色,忽而大步走过去,“磨蹭”

他单手抱起昭懿,直接压上自己的马,再上马扯过缰绳。马蹄哒哒,一马两人率先离开马厩。

剩下的巫国人对视一眼,纷纷上马跟上,地上的紫檀匣子被人瞧了几眼后,也重新绑回马背上。

昭懿趴在马背上,像猎物一样,被马儿带着疾驰好长一段路,才被华妫容提起,从趴变成坐。

她全程一声都不出,这让华妫容都觉得稀奇,平时就算不会跟自己犟嘴,也胆子小得要命,死活要抱着他。

今日倒好,仿佛他随便怎么弄,她都无所谓了。好奇让华妫容多注意了昭懿几分,因而没多久就发现人又哭了。

这回哭没出声,像个小哑巴,光有泪落下。她埋着头,泪珠儿连串地落,把衣襟都打湿了。

有什么可哭的

哭个没完了是吧。

华妫容怒,他抬手就掐上昭懿的脖子,那里还缠绕着小黑蛇。小黑蛇发现是自己主人的手,便顺着手指爬走了。

而华妫容把那截脖子掐在手里,真存了杀心。大不了跟大昭再打一战,反正他一直就想打,只是出师无名。

柔弱如蒲柳,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甚而任何一个动物都要弱小。他们巫国地处西南,蛇虫鼠蚁都比其他地方长得大、要毒,一个虫子随随便便都能要人命。

而她,废物一个,三分力就可以让她没了呼吸。

他轻轻松松就能要她的命,她挣扎也没有用,可是被他掐住脖子的人没挣扎。不知道她哪里有那么多泪水可以流,此时还在哭,略凉的眼泪滴落他的手上。

她好像没察觉那只手,或者她已经不在乎了。

华妫容手指收紧,能明显感觉到身前身躯的僵直,那是人求生的本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

手猛然松开,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那些破东西让你带,你要再哭个没停,就跟着那些东西一起跟我滚下马。”

说完也懒得再管昭懿,他一路驰驱,心情没有半点好转,总觉得窝火。这种窝火在入夜驻扎休息时达到顶峰。

他下了马后没有去看昭懿,反正她再怎么废,也是骑过马的,又不是没有自己下过马,往常他嫌麻烦,直接将人提下去。

今日他不想多看她一眼,一眼都不要。

只是他不想看,却无法隔断声音。

那些属下不过是挨了一鞭子,用得着她去送药

他睁开眼,眸光微转,便看到她站在一个青年面前,手里捏着药膏和纱布。送完药,还没结束,她打开她的那些匣子,里面竟然还有锅具。

也没煮什么稀奇东西,不过是汤饼,只是往里面加了不少东西,打了鸡蛋,加了青菜叶子,另外一个锅则是红枣小米粥。

手艺一看就不好,笨手笨脚的。

华妫容冷眼看着,直到昭懿端了一碗汤饼放到他面前。他掀开眼皮睨她一眼,她则是放下碗就走了,走的时候脚步还挺快,仿佛后面有东西会咬她。

汤饼和红枣小米粥都被她分出去,她煮了两大锅,就给自己留了一小碗红枣小米粥,坐在用软垫铺过的石头上,温温吞吞地喝,喝一小口停一会,旁人一口就能喝完的事,她足足喝了一炷香。

吃完东西要收拾锅具,那些被分了食物的大男人们主动抢过这活计,又窥窥自家少主的脸色,见少主闭目养神,似乎不准备管,便三下五除二把东西全收拾了,顺带着还给昭懿单独扎了个小帐篷。

华妫容睁开一只眼,只觉得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他呼出一口气,又闭上。

昭懿谢谢了帮她搭帐篷的青年,又烧了一盆水,端着进了帐篷里,过了一会才从里面出来。她去溪流边洗了盆,再把雪青丝衾、软褥和小枕头从最大的那个紫檀匣子里拿出来。

这回她进了帐篷就没再出来,只是依旧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应该是在梳头发,华妫容听到梳子坠子的声响。她那把蝴蝶梳篦下面挂的坠子好像是只小兔子。

终于梳完了,一股子香气又飘了出来。

华妫容抓起地上的小石子想砸过去,一天到晚的有完没完,真够折腾的,夜里还涂什么香膏。

但要砸之前,他想起昭懿没完没了的眼泪,手指一松,小石子被丢回原地。

算了。

看在三座城池份上。

片刻,华妫容睁开眼,他把脖子上的蛇拿下来,放在手里打结,看着它挣扎地蠕动后,忽地嗤笑一声。

他当真是太把她当回事了,不过是一个俘虏,比寻常人要昂贵的俘虏。

昭懿过了几日松快日子,因为华妫容明显对她冷淡许多,或者说是无视。他白日会带着她骑马,但几乎不跟她说话,偶尔看到她,眼神也会移开。

至于夜间更是,她端过去的东西他从来不碰,直接倒掉。几次之后,昭懿不再自讨没趣。

虽然帐篷比她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要简陋,可至少不用幕天席地,加上白日赶路,夜里昭懿睡得还算沉。

这一夜,周围的异响突然将她惊醒。

刚睁开眼,她便听到了野兽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声。一声声的,在山谷里隐有回音,四面八方都有,像是包围了他们。

昭懿先是躺在帐篷里没动,等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好像有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还有野兽嘶吼声。她轻轻拉开帐篷,刺入眼帘的是不远处的华妫容将刀插进野狼咽喉的场景。

他单手扼着狼头,未冠的长发似绸缎从脖侧散落,漂亮的眼珠子在夜色下比狼眼还要亮。刀狠厉刺下,近距离的攻击让猩热的狼血溅了他半张脸。

狼血该是腥臭粘稠的,可他却兴奋起来,竟抽出刀,低头张嘴一口咬住了狼的咽喉。

茹毛饮血

昭懿被骇得惊呼一声,发出声音后,她就知道情况不妙,连忙伸出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唇。

不单单是华妫容,还有那些平时会叫她昭昭姑娘的青年们,他们的疯狂状不比华妫容好上多少。

这些狼本是盯上他们,没想到自己反成为食物。

原本被刀捅开的伤口此时破得更大,里面流出的狼血被华妫容不断吸入唇中。他瞳孔倏然转为竖瞳,腰腹以下开始长出蛇鳞,哗的一声,一条巨大蛇尾已经幻化而出。

他把手里的狼尸丢开,脖子一转,目光直直对上还捂着唇的昭懿。

他身后好些巫国人都变出了蛇尾,这个山谷变成了他们的猎兽场。这是昭懿第一次彻底意识到,这些巫国人都不是人,他们半人半蛇,蛇的本性要明显压过人性。

他们在捕猎狼,有的在用蛇尾活活缠死狼。

然后,他们都把眼珠子看向了她,在场的唯一一个人。

昭懿不断往后缩,可是到处都是巫国人,他们在夜色下用冰冷竖瞳死死盯着她,或脸上有血,或身上有血,或尾巴上有血。

这是一个人间狩猎场。

他们粗重地呼吸,蛇尾不断在地面上游动。,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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