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她还你,但作为条件,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云淮自江枫袖中摸出那把飞霜时,转过脸看到女子久久张着口,合不拢嘴。
她脸上惊愕和不解的表情,很是精彩。
云淮垂眸往江枫脸上看了一眼,再望向女子时问:「你想清楚了?」
至此,女子缓缓闭上了口,一脸心如死灰道:「原来你们真是一起的,而他也真的是想杀我,可是为何……为何他迟迟不动手?」.
她忍不住想,莫非因着那句:想留在对方心里?
女子一脸神色复杂,望向江枫恋恋不舍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云淮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愣了一愣诚然道:「江枫。」
「江枫……江枫!」女子口中反复沉吟着,原本心里困顿不解的情愫,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一直以为,自己心中情愫来得莫名其妙,其实不过受他二人所惑。
那她算什么?
须臾间,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起了变化,海水暴涨数十丈高,朝着沙滩而来。
知晓坏了事。
云淮扭头看了一眼江枫,心知这种浪打下来,凭他都受不住,更别提他这个将散欲散的架势。
如今唯有将法子引走这条鱼!
想到此,云淮手中紧握飞霜,飞身朝女子刺去。
见状,女子抬手召来一柄鱼叉,只听「铛」的一声,飞霜正正好被拦在身前,她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逐渐有了杀意。
云淮再装模作样挥两刀,见对方应付的游刃有余,觑了一眼不远处逼近的海浪,不敢恋战,掉头便逃。
女子见他突然自顾逃命,微微一愣,转眼望了一回躺在礁石上的江枫,面上略微迟疑,想他这副魂魄将散欲散的模样,也翻不出什么浪,适才携身后比山还高的海浪,一门心思朝云淮身后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眉眼间带着狠厉:「往哪逃?」
云淮一路跑得头也不回,对身后挑衅的话充耳不闻,自顾着一个念头,要打也得离远些。
另一边,一团火焰倏然自江枫胸口钻出,猛地窜入半空化作一只凤鸟。
凤鸟周身燃着朱红火焰,展开数丈宽的双翅,自半空「锵……」的一声发出凤鸣,挥动着双持,低头望了一眼躺在礁石一动不动的江枫,见他魂魄逐渐镇定下来,模样较先前稳固,适才抬首瞧向下方数十丈的海浪,海流正朝着远处高山脚下漫去。
凤鸟五行主火,因这一缕魂魄迟迟未能归位,被一条鱼以水灵力压制着,实在憋屈了许久。
倏然得了自由,一双血红的眸底带着凌厉,挥动燃着火焰的双翅,朝海浪奔腾的方向而去,十多丈长的凤尾垂在身后,低低掠过海面。
这厢,云淮飞檐走壁爬上一座山崖,后脚海浪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撞得整个山崖为之一震,他立在崖边微张嘴匀着粗气,低头向下望去,眼见汹涌海浪淹过半山腰,不由得一阵心里后怕,倘或再晚一步,就会被这浪兜头击得魂飞魄散。
原来,他从一开始便想得清楚,既抵不过人家会御水的法力,少不得避一避势头,忆起先前发现的山崖,兴许可以挡一挡。
女子眼见云淮逃上山崖,只能围着山崖转圈,咬牙恨道:「既来取我性命,只顾着逃算什么本事?」
云淮好容易喘匀了两口气,就地盘底而坐,望着她一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面上带着三分得意,满脸不屑道:「你既觉得这算不得本事,不妨上来再战!」
「好啊!」说着,女子挥着鱼叉聚起海浪,将她托着朝崖顶缓缓升起。
见状,云淮登时脸都青
了,大意了!只想着这条鱼没有腿脚,却忘了水可承万物的道理,眼见女子离崖顶越来越近,只得紧锁眉头,攥紧了手中飞霜。
大不了拼了!
女子早有防备,待海水将她升至崖顶的瞬间,便扬手丢出手中鱼叉。
「铛」的一声。
云淮持飞霜的手被震得发麻,紧接着飞霜脱手而出,虽已及时伸出另一只手,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红绳,却在他伸手之时落到飞霜刃下,他登时再顾不得去捡飞霜,只得反手拽向红绳。
女子见他掉了东西都来不及去捡,只顾着那根看不见另一头的红绳,瞬间了然道:「原来如此!」话音刚落,她便抬手召来海水化作的水剑。
无数水剑,剑尖纷纷指向云淮。
云淮脚下退了两步,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果然,与妖斗他还不是个!
眼下别说救月漓,连自己也要搭进去,云淮心底说不上气愤多一些,亦或是后悔多一些。
倘或不为江枫激怒这条鱼,他不这么弱,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凤鸣划破半空。
「锵……」
闻声,女子手中动作一顿,转头望向身后,不由得一愣。
张开双翅的凤鸟,约十数丈长,在她面前俨然似是一个庞然大物,自见着凤鸟那一刻,半空中海水化作的水剑,「哗啦」一声散了形。
火凤展开的双翅倏然抱拢,再张来时面前化作数不清的朱红赤羽,齐齐瞄准女子。
女子面色一白,意识到如果被这些赤羽击中,焉有命在?
遂挥手召回方才扔出的鱼叉,朝面前划出半个圆,登时崖底海水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撩起,立在中间形成一道水屏障。
数不清的凤羽射出,密密麻麻的射中海水形成的屏障。
凤鸟自半空挥动着双翅,静静望着水屏障逐渐薄弱,等待着什么。
见着这一幕,云淮半天回不过神。
他一时有些摸不准,这大鸟是来帮自己的?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他究竟是鹬、蚌其中之一,还是那个渔翁?
电光火石之间,云淮决意不管这大鸟是来帮忙,又或是来捡利,先把这条鱼宰了!
即便最终难免要和这条鱼一起被鸟吞下肚子,好歹临死前助月漓脱困,也算死得其所!
想到此,他沉着一张脸抬手唤道:「潋羽!」紫色灵力化成的弓箭在手,云淮迟疑着望着手里紫色箭羽,猛的抓起箭朝胸口刺了进去。
眼下没有飞霜,他想尝试用潋羽箭,将鱼的精魂和月漓生魂分离。
「江枫」说过,唯有他的血脉可将月漓带出来,胸口鲜血漫出,随着他微微向前倾的身形,鲜血很快从箭镞流至箭羽,整只箭淋了他的血,紫色灵力仿佛更甚。
他强忍剧痛,将箭矢从胸口拔出,他微微发抖着身形,缓缓地小心翼翼的长吸一口气,紧接着撘弓射箭,一气呵成。
一箭飞出,正正好瞄准女子背心。
云淮双膝一沉猛地跪地,捂着胸口箭矢扎出的窟窿,掌下鲜血如注,他因疼痛而微微发抖的脸,死死盯着前方。
女子胸口被潋羽箭射穿,手中鱼叉自半空跌落,她僵着脖子转过眼望向身后,看向云淮的眼底有震惊和恨,她好容易才化形,夺了别人的魂力,眼看就快离开这里,占据这个身体。
她不甘心,她好恨。
顷刻间,女子身下海水尽数退散,她整个人自半空坠下。
见状,云淮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他艰难的往前爬了两步,伸长了脖子往崖底望去。
女子一条漂亮的蓝色鱼尾,鳞片「哗啦啦」开始退散,一双脚、紧接着一双腿露了出来。
成功了!
云淮心底大喜过望,本欲飞身追下去,然而他方才那一箭实在不轻,实在动弹不得。
忽然,凤鸟引颈啼鸣一声,俯冲着朝崖底飞去,最终在月漓落地一丈高时,终于将她稳稳载入后背,顺势低下头以钩喙叼起飞霜,紧接着载月漓飞向崖顶。
凤鸟停在崖边,月漓顺势偏过头,朝云淮望了一眼,张了张口想唤他名字,却只吐出一口血来,虚弱不堪。因她生魂与鱼精魂相融,鱼的精魄受不住这一箭,替她扛下潋羽箭大半神威,彻底消失。
而她也受这一箭,伤了魂力。
凤鸟张开凤爪,一把抓起动弹不得的云淮,朝着来处飞去。
海水退回,礁石上江枫适时醒来,一睁开眼便见着半空掉下个什么,下意识翻身避开。
只听「咔嚓」一声响,云淮浑身再添数处骨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一摔至少断了三根骨头,他一边捂着淌血的胸口,一边颤抖着手指着江枫:「你……」
江枫怔然,他也没想到天上掉下个云淮,当即一脸愧色,忽见他身受重伤,不由得紧张起来:「你受伤了?」
凤鸟载着月漓缓缓落地,闭了闭眼表示没眼看。
江枫适才察觉,有只凤鸟在此,再见着月漓身负重伤,当即弃了云淮,跳下礁石朝凤鸟面前走去。
头一回见如此大的凤鸟。
江枫多少有些敬畏,犹豫片刻躬身揖礼,朝凤鸟敬道:「多谢。」
凤鸟拿血红的眸子斜他一眼,张开钩喙扔下飞霜,适才歪了歪身子,致使月漓顺着翅膀从后背滑下。
见状,江枫连忙伸出手,将月漓稳稳揽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凤鸟啼鸣一声,再次挥动翅膀撩起一地飞沙走石,兀自朝海上飞去。
最后,一道红光自头顶落下。
江枫与云淮再睁开眼时,已回到海底。
「江枫」怀中,月漓方才睁开眼,便偏头吐出一口血,气若游丝的昏了过去。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沉着一张脸转而望向两人,语气不善道:「她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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