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面对李章的呵斥,左侍郎无可奈何,只能转身而去。
离开御书房大门时,见王多福正好走来,便赶紧上前哀求。
“王总管,您是直达天庭的人,也只有您能劝阻陛下。”
“江南恢复赋税可以,但钱只能用来修水利,不然明年还涝,江南民怨可就压不住了。”
“江南的老百姓都没活路了,京都还在大搞寻龙会,大炎的未来,究竟在何处?”
王多福岂会不明白左侍郎的苦心?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若多说一句,都会遭到李璋白眼,若不知收敛,也就离死不远了。
“哎,寻龙大会必办不可。”
“也怪不得陛下,毕竟秦瀚之的预言,困扰了陛下整整二十年,早已经成为心魔。”
“此心魔若不除,陛下岂能安心?”
左侍郎眼泪直掉,大呼悲哀。
“秦瀚之乃是浑天派奇才,精于天文星象,气候变迁,而非妖言惑众。”
“连本官都知道,温度一年比一年高,北方雪山融化,融水汇入川流,随着蓄水越来越多,到达极限后,必有一次峰期。”
“今年这场大水,若是治理不善,民怨沸腾,自然是社稷动摇。”
“正所谓乱世必有枭雄,所谓的斩龙人便是如此。”
“陛下却纠结于什么天煞孤星,荧惑大凶……岂不是一叶障目?”
对于左侍郎的痛心疾首,王多福自然感同身受。
只要有忠臣能够进言,陛下兴许也能回头是岸,可问题在于,国师党把持朝堂,宫里也尽是眼线。
别说孤军奋战的清流铮臣,即便是同样实力强悍的太子党,都难以接近陛下。
在国师党不余遗力的宣传蛊惑下,“斩龙人”的心魔,早就已经侵入陛下的骨髓,想要根除,哪有那么容易?
王多福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或者说,谁也帮不了大炎。”
望着消失在殿门的王多福,户部左侍郎整个人已然颓废。
他低着头,默默回到本部,将刚才在御书房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在户部尚书面前又重复了一遍。
户部尚书只是冷冰冰道:“既然国师党有所需,那就按照国师党的意思去办。”
闻言,左侍郎转身而去。
他站在本部大院里,仰头看着青天白日,绝望道:“这朗朗乾坤之下,我只看到了昏君佞臣,妖党横行。”
“二十年了!我从未相信过所谓的斩龙人语言,但今天,我信了……”
“希望斩龙人,能挽救我大炎万千子民……”
说罢,左侍郎转身冲着本部大堂喊道:“本官死谏,废黜问天箓,禁止寻龙大会,为江南百姓修建水利!”
大堂内没有任何回应。
左侍郎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他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撞向门框。
砰!
声音很大,传遍整个本部。
声音也很小,连本部都传不出去。
左侍郎颓然倒地,鲜血顺着头顶不断流出,染红了大堂门外的地板。
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左侍郎的尸体才被抬走。
“尚书大人,左侍郎之死,已经禀报给陛下。”
“陛下让户部自行处置。”
户部尚书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攥着书卷,云淡风轻道:“国师是什么意思?”
传话的郎中,轻声道:“以儆效尤。”
户部尚书放下茶杯,挥了挥手:“那就按照国师说的办。”
当天夜里,告示就贴的到处都是。
秦枫正在家里筹备问天箓,结果赵还真却不请自来。
“叔,你咋来了?”
秦枫赶紧迎了上去。
赵还真面无表情,直接把一份手稿,递了过来。
“本月月报内容,将此稿刊登上去。”
秦枫一边审视手稿,一边小声嘀咕:“户部左侍郎林政,勾结外党,意图破坏寻龙大会,接受查处时畏罪自杀……”
“其家人,皆有嫌疑,由大理寺察查。”
秦枫收起手稿,嬉笑道:“既然是叔委托的事情,小侄自然办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林大人,贪了多少钱,竟然需要登报,公布其罪行。”
“恐怕没少干缺德事吧?”
此言一出,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赵还真,骤然眼神凶厉。
他一把揪住秦枫的衣领,毫无征兆的怒喝道:“林大人乃是大炎的脊梁,从未贪过一文钱,为了黎民苍生,他亲自去过九次江南。”
“即便是累的吐血,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林大人一死,我大炎又少了一位铮臣。”
赵还真一把将秦枫推开,冷冷道:“你若再敢对林大人有丝毫不敬,我定要先杀了你,祭奠林大人的在天之灵!”
能让赵还真如此重视的人,必定是清官中的清官……
秦枫知道大炎还是有好官的,但是却比熊猫都稀少。
意识到错怪了好人,秦枫顿时满心愧疚,连忙认错:“叔教训的是,是侄儿唐突。”
“侄儿罚自己抄录三遍《大炎律例》,以告慰林大人之英灵。”
见秦枫知错就改,赵还真冰冷的眼神,这才稍稍缓和。
“也不必罚《大炎律例》了,抄来抄去,有什么用?”
“好心不必教,坏心改不掉。”
秦枫拿出手稿,重新审视了一遍,试探性的问道:“也就是说,林大人被奸臣害死了?”
赵还真摇了摇头:“林大人以命死谏,希望陛下能够兴修江南水利。”
秦枫深吸了口气,也是无奈苦笑:“看来林大人是失败了。”
“自古改革流血始……”
“林大人没有白死,那些清流铮臣,都会看到并且记住他的壮烈。”
秦枫这兔崽子,终于说了句人话。
“林大人反对寻龙大会,已然被国师党当成了典型,连他的家人都要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