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秋天的阳光很熟,金色的秋叶荡漾在枝头,景色如诗如画。不禁让人想起一句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停在公主府门前的马车旁,家丁进进出出地往里放东西。

扶向无奈看了一眼快被塞满的两架马车。

“母后,那两口锅和擀面杖就不用带了吧,沧州的使馆有厨房,不缺这些。”

幽后大一早就赶来给扶向送行,当然也带了几大箱金银珠宝、布匹、美食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等等,把随行的马车快塞满了。

“不行,自己带的锅更干净。”幽后点着马车里的东西,心里盘算怎么腾出空间再装一点其他用品。

扶向一边把用不上的东西拿出来。

“金银太多容易招匪,一箱够用了。兵器更不用了,我带着爹爹送的芙蓉短刀够用了,再说了还有精锐的护卫跟着呢。布匹也不用带了,沧州是丝绸之地,缺了再买就是。”

清出来一大堆东西,马车明显轻多了。

扶向坐在车里,掀开窗边的帘子跟含泪送别的幽后挥手道别。

“我走啦,外头风大您快回宫吧,三个月后孩儿回来吃您做的栗子糕!”

直到看不见幽后,扶向才放下帘子,擦擦被风迷了的眼睛。

一行人走了二十天终于到了沧州地界。

队伍在一个客栈停下休整休整。

扶向进了一间上等房,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忘了拿外衣,她叫了冉妆冉轻,让她们帮忙拿件衣服,却久久没有她们的声音,。

反而听到外面传来翻找的声音。

扶向警惕起来,小偷?

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是迷香。

呵,拙劣的小把戏。

扶向揪住里衣,迅速套在自己身上。

她把穿过的外衣披在身上,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

正在翻找抽屉的小偷背后一僵,回过头来看到扶向站在后面,诡异的笑着。

她一身白衣,神情诡异,加上昏暗的房间,气氛变得恐怖。

“你,你没晕?”

小偷颤颤巍巍地,大概是第一次偷东西。

扶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谁?”

小偷被她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我,我谁都不是。”

“哦?”扶向双手抱臂靠近他。

“想找什么?我帮你找吧。”

她自认为很温柔的样子,没想到小偷竟然哭了。

扶向愣了愣,什么情况?

小偷哭出的声音惊得扶向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小偷。

她抿了抿唇,把门打开示意他出去:“走吧。”

小偷刚跑出去没多久,就被刚从外面回来的冉轻给拦住了,绑到扶向面前告状。

“殿下,这小子把冉妆和侍卫们迷晕了,他图谋不轨!”

扶向才找好衣服穿上,又听到哭声。

小偷一直哭,哭得扶向头疼。

“放他走吧。”

冉轻还想说什么,却被扶向打断了。

“我知道是他干的,但他应该弄错了,放了吧。”

冉轻只好给他松绑,嘴里对他骂骂咧咧。

可能是小偷哭得太大声,他的主子循着声音找来了。

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二十几岁的样子,整个人彬彬有礼。

从冉轻那儿得知事情的原委之后,很诚恳的道歉,最后送了一支玉佩当赔礼。

事情就算过去了。

傍晚晚饭,扶向并没有在房里吃,而是与本地人一样,在一楼客堂随便挑了个桌子再点几盘菜。

在盛京和沧州来往的人很多,扶向所在的客栈客人就比较多,很是热闹。

真是个方便打探消息的地方。

虽然在来之前,九州阁已经给她送了许多关于沧州的消息,比如政局、民生、商业等。

但一些民情、秘闻当然是在本地人口中打探的才有趣。

扶向已经换上一身素衣,找了一个有两个中年男子的地方拼桌。

两位大哥说不介意,扶向百般感谢的坐下了。

“两位大哥真是心善,这年头如您二位一般的人不多了。”她故作感概。

其中比较高个的大哥不好意思道:“姑娘,看你如此愁容,可是经历了水患?”

扶向悲伤地捶胸口:“大哥慧眼,我家本是做小本生意,谁知这洪水一来,就把我这一家子十几年的铺子给淹了。”

矮个大哥满脸同情:“唉,天灾害人啊。”

高个大哥:“你别太伤心了姑娘,沧州离盛京近,朝廷很快就会来泄洪,你家生意应当能有补偿。”

“真的吗?我不太懂朝廷的那一套,大哥您能不能再跟我说说,这朝廷办事能行吗?”

两位大哥闻言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矮个大哥:“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朝廷赈灾有两个可能。若是沧州当地府衙的话,这灾情控制慢,补偿是没有的。若是盛京派人来,那银子多,有补偿,灾情去得也快。”

扶向:“这些年灾情是盛京派人来还是当地自个解决?”

“自然是盛京派人来,说来也是沧州的福气,近十年来都有盛京的帮助。”

“为什么当地府衙解决灾情那样慢呢?”

“那县令说是没钱啊。”

“沧州是丝绸之乡,富庶之地啊,怎会没钱?”

矮个大哥也疑惑了:“这具体的府衙也没明说,只说没钱,人们也就信了。”

扶向回房的路上思绪万千。

她找了好几个沧州当地人以及外地人聊了聊,大家对府衙行事诸多不在乎,倒是对盛京极其信任和赞赏。

商业繁华的沧州不可能没有钱赈灾,要么是贪污要么是无能的官。

她当晚找到了随行护卫的领头,安排了这些精锐的去处。

幽帝疼爱女儿,将一百个军中精锐批来保护扶向。

他们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第二天,以扶向为代表的巡抚团继续赶路。

随行人数减少了一大半,除了两位共事的大人之外,只有冉妆冉轻和五个护卫。

车队行至城门,沧州县令早已率队等着巡抚团的到来。

“下官沧州县令柳懿恭迎钦差大人!”

以柳懿为首的所有官员皆跪拜:“恭迎钦差大人!”

扶向虚扶柳懿:“本宫初来乍到,还需仰仗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柳懿笑容可掬:“殿下说笑了,沧州灾难还得依靠殿下治理。”

“还请柳大人介绍一下目前的灾情,我们边走边说。”扶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扶向让车队去使馆歇息,自己则先跟着府衙各位大人前往灾区。

灾情不算很严重,只有淮江中下游受到影响,下游乡镇部分地区泛滥成灾。

了解情况后扶向开始规划泄洪方案,在几轮讨论之后敲定最终的方案。

向受影响小的地方运粮、调人,灾情较重的地方将百姓转移到安全处,排洪泄洪。

整个沧州齐心协力,只用了十天时间,洪水就得到了控制,泄洪工程也接近尾声,灾区开始重建。

几番预测和检查之后,扶向和各官员们才松了一口气。

扶向当天回了使馆,庆功宴上只应付了一会儿,回房后和衣而睡。

大家都很高兴,欢呼到了半夜。

与扶向从盛京一起来的两位大人勾肩搭背,互相诉说自己的不容易,又哭又笑的。

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底线,没有喝酒要是突发意外了可以清醒的解决。

果然,意外来了。

“殿下!殿下!大坝决堤了!”

一个小男孩冲了进来,互诉衷肠的两位大人手背抹泪,直起身来等待扶向的指令,其他人亦然。

扶向睡得不沉,听到决堤两个字,睁眼从床上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鞋子出门,给所有人说明了任务,就带着大家往大坝的方向跑去。

他们站在高地往下看,大坝中间已经被摧毁了,刚修建起来的村庄淹没在洪水里。

村民们已经看不见自己的家,众人红着眼眶泣不成声。

扶向带着所有骨干召开紧急会议,各自汇报了情况。

离河近的村庄尽数被冲毁,死伤不明。

决堤的消息送到宫里的时候,幽帝和幽后正在吃午饭。

两人脸上都挂着担忧。

扶琛握住妻子颤抖的手,安慰她:“娓娓没事,她一定会没事的。”

他当即拟一道圣旨,将更多人才派往沧州驰援。命国库开仓施粮。

决堤之后治洪就更难了,虽然有了朝廷的二次援助,但还是力不从心。

沧州需要更多人加入抢修工程。

扶向写了一份招募志愿者的公告,找了十几个书生抄录,张贴在沧州各区,还送往盛京请扶川宣传。

扶川作为太子,借用他的力量,“沧州危难,惟愿八方支援”的口号一夜之间传遍了盛京各个大街小巷。

许是宣传到位,各州有志青年纷纷前往沧州驰援,有的送物资,有的提供医护,有的充当劳工。

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大家团结一心,扑在救灾之路上。

扶向看着前来报道的人们前赴后继,不禁鼻头一酸。

其实,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所站着的这片土地,依旧是华夏吧。

有人说“世上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殿下,不好了!盼巧一家被困在洪水里。”有人来报。

扶向没有时间伤情,跟着带路人去到盼巧一家被困的地方。

盼巧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她的父母是乡上出了名的善良,这次的救灾任务中,他们一家做了巨大的贡献。

扶向赶到的时候,盼巧的父母一手抓着漂浮物,一手托起盼巧,三人漂在深水区,父亲脚下被缠了水草,只能勉强趴在漂浮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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