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只猫

半夜里厉裕琛醒过来,睡衣前襟湿了一大片,景糯不知道是梦着了什么,咬着牙淌眼泪,小拳头攥的紧紧的,都快背过气去了也哭不出声来。

厉裕琛探了探她的额头,景糯不光是哭,因为吃了药的缘故,还捂了一身汗,已经不怎么发热了。

“宝贝,醒醒。”厉裕琛轻柔的亲亲她的眼睛,把她的手指胳膊小幅度地摆弄摆弄,想把人叫醒。

见她牙齿实在咬的紧,梦里连换气都换不明白了,没有办法,厉裕琛只能俯身,硬是把人给亲醒了。

景糯泪眼朦胧的睁开眼,还没从梦里完全醒过来,看见厉裕琛关切的瞧她,又想到刚刚做的可怕的噩梦,实在没忍住,把头埋进厉裕琛颈窝,跟个受了伤的小兽似的呜呜的哭,语调支离破碎,全是难过和委屈。

“好了,没事,是不是做噩梦了,嗯?没事了,不哭了啊。”厉裕琛抱着人哄,“怎么这么多眼泪啊,小哭包。”

景糯哭着还要怨他:“你怎么能这么温柔啊。”

她对温柔的人最没抵抗力了。

厉裕琛低低的笑了:“不知道啊,你看你跟个又娇又软的小花似的,我说话太凶吓着你怎么办。”

景糯用他的睡衣抹眼泪。

厉裕琛看人不哭了,把景糯的小脑袋捧起来看了看,然后下床用热水拧了一块毛巾,给她敷了敷脸。

景糯把小脸埋在热毛巾里,使劲吸了吸鼻子。

厉裕琛佯装凶悍警告她:“不许哭了啊,再哭眼睛该肿了。”

现在还没到凌晨两点,景糯没吃晚饭,生病哭鼻子又是力气活,理所应当肚子就饿起来。

厉裕琛领着人下去找东西吃,再一次建议:“找个生活阿姨来吧。”

“就算是生活阿姨,半夜也是要睡觉的。”景糯睁着大眼睛,软哒哒地说。

摆明了拒绝的意思。

好吧。厉裕琛继续妥协,牵着人往厨房走:“吃点好消化的,煮点面?”

景糯应了一声,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墙壁贴边处都有感应夜灯,穿过客厅的时候,景糯冷不丁看见沙发上躺着个人,惊骇了一大跳,原本只是牵着厉裕琛的手,瞬间变成了抱住他的胳膊,小声问:“沙发上怎么有人啊?”

厉裕琛看了一眼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男人:“是徐来。有个小家伙生病了,又不好带去医院,我就只能把医生请回来了。”

“嘿嘿。”景糯傻笑两声。

“怎么傻乎乎的。”厉裕琛揉了揉她的头发。

厉裕琛拿了把椅子到厨房,又把景糯安置在上面,先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捧着,然后自己挽了袖子洗手煮面。

“我会的花样不多,你吃吃看。”厉裕琛先给景糯打了个预防针。

景糯脱了鞋盘腿坐在椅子上,看他熟练的洗青菜叶子,有点新奇:“为什么你这种有钱人也会做饭呢?”

“我不是做过很多次早饭了吗,你今天才问这个问题?”

景糯捧着牛奶嘬了几口,没好意思说她觉得那煮鸡蛋,煎培根,煮粥,那不是有手就会吗。

“今天才好奇。”她说。

景糯认真地盯着厉裕琛的一举一动,视线一转看到一边的餐盒,放下牛奶去打开看了看。

菜原封未动,厉裕琛也没吃晚饭。

景糯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内疚起来,厉裕琛是个一日三餐都非常严苛的人,他很注重身体每日营养索取,至少景糯和他一起同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厉裕琛没按时吃饭。

“你怎么没吃晚饭啊?”景糯问。

厉裕琛都忘了这回事了,景糯从回来就抱着他不撒手,他注意力全在景糯身上,压根没想起来吃晚饭。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呀。”景糯见厉裕琛没说话,隐约记着自己晚上好像一直缠着厉裕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这回事,我忘记了。”厉裕琛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他本来想笑话一句景糯生病了就离不开他,但是看景糯有些自责的样子,就没敢说出口,怕景糯以后万一再生病了,就克制着自己不要他抱了。

景糯明显不信,不太高兴地看了看菜色,旁边还单独装着保温壶,拧开盖子,老山参乌鸡汤的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啊。”

景糯口水疯狂分泌,那样子恨不能立刻抱着桶就喝,厉裕琛用汤勺舀了一点,景糯以为他会给自己尝尝,于是双眼巴巴的盯着勺子,没想到厉裕琛手腕一转,一口汤进了他自己的嘴。

“还挺鲜的,热一热你喝?”厉裕琛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汤勺,问到。

“你为什么自己喝了啊!”景糯答非所问,看他的小眼神好像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凉了。”厉裕琛哭笑不得,“我就尝尝味道。”

“我也想尝啊。”

“太凉了。”厉裕琛着重强调。

“那为什么你可以啊?”景糯不依不饶。

“我的肠胃很健康。”厉裕琛找出来陶瓷锅,准备把鸡汤倒进去,“加热一下你吃。”

“我就先尝一口嘛。”景糯揪揪他的衣服下摆,用手指比划一个“1”竖在厉裕琛脸前,“就一小口。”

“不……”

“一小小口,没事的,求你啦。”

厉裕琛用筷子点了一下,塞进她嘴里:“行了,一小小口。”

景糯咂咂嘴,满意了。

厉裕琛老父亲似的摇摇头:“真是……”

“那还吃面吗?”他问。

景糯点点头:“吃呀,我们把面煮好了放到这个乌鸡汤里面吧。”

“行,你到椅子上坐好,别乱晃了。冷吗?冷的话去披一件外套。”

“我不冷,你不需要我帮你煮面吗?”景糯跃跃欲试。

“不需要。”

“哦,那好吧。”景糯遗憾的重新到椅子上坐下,托着下巴继续看厉裕琛。

鸡汤本来放在保温桶里也没凉到哪去,完全没到凉透的地步,所以很快就重新煮开了,小火温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听在景糯耳朵里如同仙乐。

香气很快充满了厨房,然后随着没关严实的门缝飘了出去,成功把徐来勾醒了。

徐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推开厨房门,被里面的烟火气惊呆了:“厉老板,你肿么了,你肿么自降神格洗手作羹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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