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男人难得惊慌的模样，慕容禾故作虚弱地苦笑一声。
“裴离……你知道我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这话说的，越听越像临终遗言。
裴离眼眶里的猩红更明显了，却还是强行压制着没让水痕涌出来。
“……你说。”
慕容禾深深地看着他，喃喃道：“是你没有记起从前的事，没有为当年做过的事情向我和哥哥们道歉……”
如果裴离不主动忏悔，不竭尽全力弥补，她可以笃定哥哥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原谅他。
甚至就算忏悔，也很有可能无济于事。
谁料男人却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冲她道：“只要你没事，你想要我怎么道歉都可以。”
慕容禾愣了愣，犹豫着追问了一遍。
“真的？”
裴离这次没说话，默默抱紧了她。
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体轻微的颤抖，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紧接着，她觉得自己颈窝处传来一阵滚烫的触感，紧接着渐渐冷却，冷得让人心惊。
那触感……
好像是眼泪。
裴离……哭了？
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可能开大了，慕容禾不敢再演戏，忙忙地伸手回抱住他的身体，试图证明自己没什么大碍。
“裴离你别着急，我没事，就是手指头被我自己咬破了。”
男人不动，显然是并不相信。
也对，要是真的眼角嘴角都流血了的话，人不中用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
难怪裴离会是这个反应。
思及此处，慕容禾心底顿时一阵唏嘘。
原来像他这样强悍的人也会掉眼泪，居然……是为了她。
“裴离……”
她刚要说点什么，只听房间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嘈杂声。
“裴先生莫慌！医生来了！”
紧接着，一群人急匆匆蜂拥而至。
慕容禾：……
她只不过是手指头被自己咬破了而已，不至于出动这么大阵仗吧。
见医生过来，裴离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给身后的一大群医生闪开了一条路。
“快！给她仔仔细细地检查，出了半点差错小心你们的命！”
男人语气急切又狠厉，听得几个医生脑门上全是冷汗。
床上的慕容禾无奈极了。
“裴……”
再一次被打断。
“别说话。”
慕容禾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乖乖闭上了嘴，任由床边的一大群医生给自己认认真真地进行全身检查。
谁料那群医生忙前忙后检查了半天，得到的结果却让他们忍不住面面相觑。
怎么看怎么都是没毛病啊……
见他们互相对视着却没有一个主动开口汇报，裴离顿时慌了神，以为是什么类似于不治之症的大毛病。
“怎么？”
男人眉目凛冽，语气隐含杀气。
“很严重？到底是怎么了？你们是都哑巴了吗！”
语罢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掏出枪来指着不久前在牢房里按着她的士兵，一字一顿。
“你们，都做什么了？”
眼看着冲突一触即发，慕容禾猛地坐了起来，哭笑不得地抱住了裴离的手臂。
真是的，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啊……
见小女人动作敏捷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裴离愣了愣。
见男人暂时冷静下来，刚刚替她检查了身体的一声趁势开口。
“裴先生别急，慕容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手上的伤口需要尽快包扎，不然怕是要留疤……”
一听这话，裴离瞬间松了口气，可转瞬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什么大碍……
那这个蠢女人刚刚，是在戏耍他？
这么多人在场，他心底的不悦没有立刻发作，只默不作声地等着他们把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好。
直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慕容禾这才恍然意识到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裴……”
还没等慕容禾开口叫出他的名字，早已经被人猛地按在了床上，紧接着男人熟悉的气息喷洒而来，伴随着的是一阵用力且强势的吻。
猜到他是在气恼自己不久之前骗了他的事，慕容禾只好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
不知什么时候，她恍然察觉到身上的遮挡物已然尽数散落。
慕容禾猛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怯生生地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一圈。
“这个房间……”
明明已经猜到了她的顾虑，男人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
他的眼底还依稀带着被戏耍的不甘，沉声冲她道：“房间我早就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慕容禾欲哭无泪，只好默默受着。
裴离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情绪，多少有点没轻没重，疼得娇娇气气的小姑娘直抽气。
直到他自认为给够了教训，这才俯下身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动作稍稍柔和了几分。
只是语气却依旧没有好转的意思。
“你敢骗我？”
慕容禾视线微微闪躲，“我就是想看看……如果我真的要死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小女人嗓音细碎，裴离心软了些，默默与她十指紧扣。
片刻之后，她忽然开口问道：“裴离……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你在想什么？”
裴离顿了顿，声音有些闷。
“什么也没想。”
话虽是这么说，可方才他焦急又无措的模样却骗不了人。
慕容禾轻笑，眼角沾着微微的红晕。
“撒谎……”
一边呢喃着，她一边大胆地伸出手，轻轻捧住了男人刀刻般立挺精致的脸。
裴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像是在默默等待着她的反应。
小女人的一句话却让他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想，你为什么哭了？”
裴离愣了愣。
他……哭了吗？好像是的。
放在从前，光是让他想象一下自己在别人面前红了眼眶，他估计都会因为觉得丢脸扇自己一巴掌。
但如果是在她面前，他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离轻哼一声。
“知道还问。”
他似乎是有点懊恼，索性直接用行动堵住了她没说出口的全部话语。
夜晚，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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