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不能让他太闲

吴老夫人病了,孙翊便无法脱身离开,只是私底下还会时常召集一些旧部入府议事。

幼烨有些担心,“三公子如此行事,只怕是对主公位置还未死心,夫人要不要……”

孙翊要是这么轻易就死心了,她反倒会觉得奇怪了。

“不必。让人好生盯住他就是了。”乔玮可不觉得以孙翊喜怒皆形于色的性子,能搞出什么大事来,“我去请华先生跟着三公子,给他授课。”

看来是给老夫人侍疾还不够累,还有空召集旧部议事,那就找点事情让他忙起来,忙到脚不沾地最好。

反正华歆也是孙策定下要给孙翊做先生的人选之一。

孙翊当然是不服气的,他都已经及冠了,身边还要跟个授课先生?他又不是闲赋在家的读书人!

吴老夫人也觉得不妥。

“老夫人明鉴,此事是伯兄生前定下的,让叔弼以张长史和华先生二人为师,还定了叔弼婚后便带兵驻守丹杨练兵,以随时支援夏口和广陵,令华先生为益军校尉随军,做叔弼的左膀右臂。”

若是孙翊不接受华歆为师的安排,那么丹杨太守的任命也就不必给了。

乔玮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也很明确。

吴老夫人听见是孙策生前定下的事情也就不说话了。对于吴老夫人来说,孙翊也的确需要有个谋士在他身边为他谋划了。

但孙翊却觉得,乔玮此时提出这个事情,分明是想要在他的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他以前是小看了眼前的这个女人,还以为只是个柔善的,没想到分明是个狡诈阴险的角色。

“华先生早年乃是陈球陈伯真太尉的门生,与大儒卢植卢子干、管宁管幼安乃是同门,又与管宁、邴原(字根矩)并称建安三龙。

先生为人渊清玉洁,有礼有法,连伯兄从前都说,华先生年德名望,远近所归,学问更是渊博。

有这样的先生为叔弼之师,也是咱们孙家的福气。”乔玮柔声劝道,“自华先生居于咱们吴郡的消息传开来,多少的世家子弟都想与之结交,想拜他为师的人也是不计其数。”

这样的名师,换做是一般人那就是求也求不来的资源,要不是为了摁住孙翊别乱来,乔玮也舍不得将这等名士留给孙翊。

孙翊却十分不屑,“什么名士大儒,不过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吴老夫人立刻出声喝止,“这样的话,不准说。你嫂嫂说得也有道理,跟着这样的大儒名士,于你也有好处。我看你就是书读得太少了,才这般莽撞。”

有这样的名士若能甘心辅佐孙翊,她也能放心许多。

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她亲生的三个孩子,孙策、孙翊、孙匡都和他们的阿父一般,不是喜好读书的人,反倒是孙权和孙朗性情安静,于读书一道上都不错。

孙策性情急躁,但好歹还能听得他人劝说,孙翊性情急躁胜过孙策不说,还听不进旁人的劝诫,这就很头疼了。

吴老夫人本是也有所动摇,想着若是孙翊能做江东之主也是好事,但近几日孙翊在他身边侍疾,她又觉得其实孙策不选孙翊才是对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战场上太过顺利的缘故,孙翊竟变得越发张扬起来,有时候连她的劝说也不肯听从。屋子里的老奴瞧见他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留神,又惹了这个瘟神发怒,偏生她病得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也无法及时阻止孙翊,安抚屋子里的下人。

吴老夫人也不管孙翊乐意不乐意,当下替他拍了板,“你就跟着华先生好好读书,我这儿也不必你来服侍了,专心多读书,等五七之孝过了,娶了徐家女公子回来,便去丹杨替你兄长守城去吧。”

孙翊还没反驳,乔玮就抢过话头,低身行礼,“阿母英明,儿妇这就替叔弼安排。”

其实乔玮是早就安排好了,当然华歆听说是教导孙翊,本也是不愿意,但看在乔玮态度十分诚恳的份上,又有孙策遗命在前,也只能应下。

乔玮还安排了孙匡和孙朗同学,孙匡倒是无所谓,他身子不好,平日也没法多学武艺,对读书之事虽然不算喜欢,但也没太排斥。

孙朗倒是很感动,没想到乔玮会安排他去做华歆的门生,要知道这对他来说,可算是天大的恩情。

还专程买了糕点当做礼物给乔玮以表感谢,“多谢嫂嫂。”

乔玮看着他特地带来的糕点,是城中有名的糕点铺子竞香铺里的东西,知道他应该也是费了心思,买了他能买的最好的东西来给她了。

“坐下吧,一起吃。”乔玮也拿了一块饼子放在孙朗的手里,“你不用来谢我,你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份例留着多吃点好的,穿得好些。明日就要拜师了,可有准备了新衣服?”

孙朗脸上立刻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看来是没有了。

“也无事,一会儿让小夜带你去做一身,只是明日肯定是赶不上了,你回去找一件比较干净的穿上。华先生重礼,你去了,要对先生恭敬,念书一定要用心。”

“我知道的,嫂嫂。”

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和这样的大儒读书,自然是要花比平日多十倍的用心和谨慎。

乔玮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孙翊去读书,定然不会认真,搞不好还要刁难华歆,但华歆人品贵重,可不能任由孙翊折辱,传出去对孙家的名声可不大好。

乔玮让孙朗跟着去的缘故就是为了安抚华歆,好让他知道,并非是孙家无礼,而是孙翊一人无礼,不敬名士。

这所谓的对照组就是这么用的。

孙朗越是恭谦对待华歆,就越显得孙翊的性子乖张可恶。

乔玮轻轻合上《战国策》,上面写的是正是《郑伯克段于鄢》这一段,郑伯与共叔段兄弟争权,共叔段骄纵而郑伯善忍。

最终共叔段夺位不成反自取死道,留下骂名,而郑伯也不必担不友之名,而以孝名而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此等阳谋,明眼者一看便知,但孙翊至今却浑然不觉有异。

这大概就是读书和不读书的区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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