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偏僻暗巷处,一场诱供还在进行。
想到无声无息间,自己竟然被人跟踪,萧定晔不由的有些后怕。
柳暗花明,眼前这可恶的独眼龙叫花子,竟然曾间接的搭救过他。
他相信以他的功夫,纵然是被人突然袭击,能将他擒住的机会很小。
可是如若那两人并未出手,反而是悄无声息的跟着他,得知了他的下塌处……
他不由的有了些后怕,伸手握着猫儿的手,继续同那一只眼道:「老子瞧着你有些脾气,你被那两人出手打成这般,就未想过翻盘?」
一只眼立刻吆牙道:「小人如何没想过?小人过去劫道劫人,除了栽在官府手中,还没吃过这般大的亏。自然要寻那两个狗崽子报仇!」
「那二人你还记得?如何长相?」
一只眼略略有些心虚:
「那夜里天晚,虽说赌坊门前近处有灯笼,可小人并未看清楚那二人的脸。只闻到他们身上有一股膻味,就像吃了羊粪!
他们忽然扭打小人时,小人瞧见其中一人长着一只大鼻子。」
猫儿问道:「只凭这些,你怎能寻见他们?」
一只眼此时却一笑:
「自小人略略能动弹,便整日往各赌场蹲守过,再未瞧见那二人的踪影。一直到三日前,才在正街上瞧见有两人从一间酒楼里出来。
那时小的曾壮着胆子往他们面前讨过银子,闻得真真,就是膻味;看的真真,那个大鼻子果然是个番邦大鼻子!」
猫儿立刻问道:「可是你方才打劫旁人反被打破了脑袋的那间酒楼?」
一只眼摇摇头:「却不是那间。小人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哪里会在重要之地撒野。」
萧定晔追问:「后来呢?你可报了仇?你此前就打不过他们,伤了手臂后更打不过,如何报仇?」
一只眼便郁郁道:
「小人正是因为打不过,不敢上前,只能眼看着他们上马离去。
原本以为他们已走远,谁知拐了个弯,那两人却在一处烤肉摊子前停下,要了些烤肉串吃起来。
小人又悄悄跟过去,同摊贩讨食时,却听得两句关键之语。」
萧定晔忙问:「何话?」
一只眼一字一句道:「☆□○卢丽奇☆□○,□○☆呆纳起□○☆」
萧定晔:「……」
萧定晔一脚便要踢过去,一只眼忙道:「大爷莫急,这两句话小人虽不知是何意,可是当时那两人说的极隐秘。小人是装作要去捡那两人脚下的一根肉串,才冒险听到了两句,记得清清,一点音都不敢变。」
线索竟然断了……萧定晔心下嘆口气,又向一只眼探出手去。
一只眼只当这两人过河拆桥,要取他性命,吓的惊叫唤。
萧定晔却一指点哑了他,又探手在他那只伤了的手臂上摸索半晌,道:「伤你胳膊的重手虽诡异,可也不是不能治。老子为人,最看不惯倚强凌弱。这闲事老子管定了!」
猫儿立刻接过话头,配合道:「我二人帮你治伤,帮你报仇,最后送佛送到西,再给你银子活命。可如何寻到那二人,要你自己争气!」
一只眼怔忪半晌,不敢相信他一个坏事做尽的逃狱劫匪能遇上如此好事,心下起了怀疑:「两位大爷……为何要帮小人?」
猫儿嘆口气,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我夫妻二人,江湖人称『犯贱侠侣』,平生最爱打抱不平。
此生走过大江南北,已管过九十九场不平事,现下想凑个整数就归隐山林,可这江宁治安太好,迟迟等不来第一百件……」
她的话刚说到此时,远处忽的传来一声惊呼:「抓贼啊……抓贼啊……抓偷荷包的贼啊……」
一只眼不由望向二人,独存的眼中挂着个大大的问号:还不去?
恰逢此时,又听到一阵呼呼哈哈,继而便听到有人兴高采烈道:「谢谢官爷,谢谢官爷为民出手……」
猫儿便扼腕道:「可惜,又失去了一个机会。」
萧定晔继续同一只眼道:「怎么寻到那二人,你可有计划?」
他见一只眼还神情怔忪,又往此贼子怀里丢了一粒碎银。
一只眼被银子激的清醒过来,心中立刻起了即将报仇雪恨的义愤,一边捏住那碎银,一边道:
「不瞒二位大侠,小的还真的想过要如何寻见那二人。
小人因为治伤将银钱耗尽,被迫当了叫花子,却同江宁丐帮有了些接触。据小人知道,那丐帮常接盯梢寻人的活儿,且从不问主儿家缘由,口风紧的很。
如若有银子,只要那两个狗崽子还在江宁,丐帮一定能替我们寻出来!」
萧定晔同猫儿对视一眼,方道:「方才给你的碎银,住进下等脚店尽够了。明儿你去联繫上江宁丐帮,夜里一更,你我……」
此处是不能再汇合了。
这小巷道就是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最佳场地,不适合再接头。
猫儿忙出主意:「听说秦淮河景致一流,乃江宁盛景……」
萧定晔立刻拍板:「明日一更时分,秦淮河畔接头,风雨无阻。你要的那五十两……老子涨到一百两,事成之后再给你。」
话音刚落,萧定晔带着猫儿往外一跃,双双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