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的官员倒抽一口气,越发觉着,皇帝这是真心实意的宠爱那个宫娥了。
不远处的阿尔汗?穆贞姑娘牵着马,微微侧首,兴致勃勃看着皇帝和猫儿之间的情意绵绵,不禁低声同身畔人道:「父皇喜欢的竟然是这种类型……」
萧定晔倏地转首,面上神情染上冷色:「这种类型,有何不妥?」
穆贞并未听出他话中的不睦,一边思忖,一边认真答道:「虽说长的美,可也太瘦弱,像蛇精,多过像凡人。」
萧定晔冷冷瞟她一眼,再不多言,只将马交给属下,疾步上前。
他先往猫儿堵在鼻孔中染了血迹的布头上望去一眼,方抬臂抱拳同皇帝道:「驿站诸事已准备好,请父皇先行。」
皇帝看他虽行了一路,盔甲佩剑威风凛凛,没有半点疲色,心下满意,道:「你们几兄弟,一起陪朕用饭吧。」
简单一句话出来,驿站各级官员与役臣立刻动身,按照皇帝的安排重新去布置各官员的座次安排。
待进了驿站,众人皆快速解手、净面,略略缓一缓旅途劳累,待用过午膳便要继续上路。
猫儿趁着这个空当,静静出了驿馆,顺着墙根缓缓行了一圈。
行宫里本就有宫娥,此番出来,上千人的队伍里,明面上,也就她与穆贞姑娘两位女眷。
穆贞是一身男儿骑装,混在男人堆里,并不惹眼。
而猫儿此行的装扮,其目的便是为了引人注目。
旁人若有什么命令传给她,是极容易寻见她的。
京郊一片坦途,四周少了遮掩,艷阳直白的打在人身上,照的她睁不开眼。
她在额上搭了个凉棚,挡着日头往四处极快一瞟。
几乎无人看她。
只有乔装成小兵的明珠站在马群中,一边弯腰检查着马掌是否缺损,一边抬头往她这边若有若无的望了过来。
猫儿远远的向明珠摇了摇头,并不近前,转身进了驿馆。
她虽是宫娥,因地位超然,用膳时,同穆贞姑娘坐在了同一桌。
席间无人说话,穆贞上下打量她几眼,十分大方的给了她一个笑脸。
这位姑娘并不知道,眼前的宫娥于她并不是普通之人,而是她未来夫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而她未来夫君对她的打算,也不过是占个侧妃的名头,至于能不能做了真夫妻,实则有些勉强。
猫儿冷冷看一眼穆贞,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执起了竹筷。
穆贞却并不打算住嘴。
她极为小声的唤了猫儿两声后,终于出手拽了猫儿一把:「你耳朵……」
随着她的话音刚起,猫儿素净的衣衫上,一滴血吧嗒掉在肩上,仿佛瞬间开了一朵嫣红的花。
猫儿不动声色用巾帕捂了耳朵,急匆匆起身,往外间而去。
午膳极快结束。
皇帝在驿站内稍作歇息,方在下人们陪同下往门外而去。
猫儿默默跟在皇帝身后,将将出门,便迎上了萧定晔的目光。
他正同几位皇子站在门边迎驾。
在皇帝几人还未出来时,他已同众兄长在门边等待。
祭祀皇陵,皇家儿女自然都要跟来。
六位皇子里,因少了再次禁足的泰王和年纪太小的康团儿,只余四人的皇子队伍便显得有些萧条。
趁着空闲,几位皇子便将话题慢慢带到了皇帝和胡猫儿身上。
四皇子年纪与萧定晔相当,此时不免劝慰他:「一个宫女儿有何挂心,且又是父皇看上的人……」
萧定晔正色道:「我何时挂了心?」
四皇子「切」了一声,反问他:「方才那宫娥耳中出血,你当时是何种神色?我瞧你不止是挂心那么简单。你莫做的太明显,你那侧妃还同路,总要给她留些体面。」
他淡淡道:「四哥想岔了。」
四皇子再要规劝时,皇帝一行已跨出门槛。
萧定晔抱拳的同时,终于忍不住,还是抬头往向猫儿望了过去。
耳中血迹已消失,肩上一处浅一处深,有些损毁她衣衫的美感。
她上了妆,他瞧不出她的气色。然而他不是个阳春白雪不沾人血的皇子,他自然知道,鼻、耳两处流血,不是平常的事。
接下来便是口,接下来便是眼。
肖郎中曾提到过,等到她眼中出血,便几乎是药石无灵。
她伴在皇帝身侧行出来时,也极迅速的抬眼望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泰王的人还没有现身联繫她。
他迅速垂了眼,和几位皇子快步跟在皇帝身后。
悠长的一声「起」回荡四周,御撵重新踏上了去往皇陵的路。
御撵里,猫儿向皇帝敬过去一杯茶,低声将黑手还未现身的消息禀告皇帝。
皇帝点点头,只道:「在行宫,你能同朕形影不离。然后日祭祀,皇陵却不允女眷入内。届时你要见机行事,小五已在你身边安排了护卫。」
猫儿低声应下,半晌又鼓起勇气,主动问道:「皇上曾应承奴婢,待揪出背后之人,便放奴婢出宫……」
皇帝并不回答,目光中却现了些恍惚,仿佛忆起些旧事,许久才问她:「自由,难道比荣华富贵还重要?」为何这些女子,一个两个的,都看不上宫里?
猫儿抬头望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