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看着她迷迷楞楞,是随时要痛晕过去的样子,谁知竟不声不响的将他的话一字一字记的清清楚楚。
能说他想利用她来控制舆论、助他上位吗?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
聪明是够聪明,在往日数件事上,同他配合的勉强算上的好。
有原则也算有原则,说不进后宫,看着是真不想进。
胆子也够大,都开始毒发,还能在无解药的情况下,同向她下毒之人作对,刻意让父皇厌恶她。
然而她的性子太过冲动,又喜欢管闲事,还容易给自己加牵绊。牵绊一多,把柄就多,就容易受人威胁。
他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本王现下不能说。」话毕又补充道:「你放心,不是让你丢小命之事,也不会让你出卖色相。」
她有些失望。
她不知他要如何利用她,就不知该出什么砝码,来提出更大的庇护。
她绞经脑汁,想起个条件:「奴婢给殿下提供消息,助殿下寻出向我下毒之人,算功劳吗?」
他「扑」的笑出声:「本王替你寻出下毒黑手,受了累还要记你一功,你可真是算帐的好手。」
她也觉着说不过去。
那如何提出想要他庇护废殿之事?
现下她定不能央求他。
这件事要开个好头,不能造成欠人情的势头,否则日后他利用她反而成了她还人情,那时候会更被动。
得做成等价交换。她解决他的问题,他帮她庇护废殿。
她咬唇半晌,试探道:「那三维立体图,殿下还要吗?」
「什么图?」
「画里飞出阎罗王,也可以飞出王母娘娘,想飞什么飞什么。殿下可还需要?」
他嘆为观止。
他简直要对她刮目相看。
太懂得利益交换了。
他做出一副倨傲模样:「任何东西都要讲究个恰逢其时。本王需要的时候才值钱,现下,却不怎么需要了。」
「你……」她一时语滞,跺了跺脚,转头就要走。
他却一把拉她回身,似笑非笑道:「先说一说,你想要本王做何事?说过,本王再斟酌,划不划算用你那劳什子飞仙图做交换。」
她看着他的神色,下了决心:
「废殿的那些人,容易受迫害。
奴婢这回是被下毒逼迫接近皇上,若日后解过毒,那些人又拿废殿人的性命来胁迫,奴婢生怕顶不住要妥协。
这几回是让奴婢接近皇上,若日后逼迫奴婢接近殿下……」
他极力的绷着笑,面露嫌弃:「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被迫来接近本王,本王也不会中计。」
他将她上下打量几番,目光最后定在她冻红的鼻头上:「姿色这般差,怪不得父皇会厌弃。美人计不适合你。你从现下开始练武,过上二十来年,兴许还能当个侍卫。」
她被噎的喘了两息,方低头道:「奴婢不接近皇上,也争取不接近殿下。废殿众人的事……」
他忖了忖,问道:「还有何事?」
她听着他话中似有松动,立刻祈盼的望着他。
他做出为难色:「本王现下身在军营,能护着你一人已十分艰难,还要再护废殿不相干的人……本王记得,你当初拿了一副什么图给我瞧,里面画了个物件叫轴承?」
她忙忙道:「对,有轴承,还有齿轮。」
他点点头,现出一丝做了亏本买卖的心痛:「你再多画几种轴承样式,本王就暂且应下。」
她心头的石头落下,立刻拍马道:「轴承、齿轮都画给殿下,我知道的就有好多种样式,一定让殿下满意。」
她头等大事办成,注意力才转去余下事上:「解药可验出了配方?一个月的量,又分出去了一小半,奴婢估计只能顶二十日。现下已过了八日……」
再等十来日,她就又要经受一回痛楚。只不知,下一回毒发的疼痛是否又要翻番。
他见她面上显出余悸,心中不由起了些柔软,沉声道:「越是诡异的毒,解药越难攻克,你要耐心等。最近可有新动向?」
猫儿悄声道:「上回来了个狐臭侍卫,奴婢提到我对皇上喜好不熟悉,他说他会转达,看后头那黑手如何答覆。到如今,还未有动向。」
他翕动鼻翼,盯着她道:「来者患了狐臭?」
她肯定的点头:「没错,奴婢闻的真真。」
他立刻跳出一步开外,捂着鼻子嫌弃道:「走走走,怪说不得,你自己闻闻。他传染给你啦!」
猫儿被噎的一滞,不好发作,只胡乱福了一福,愤愤去了。
他看着她远去的臃肿的背影,摇摇头嘆道:「是个好苗子,只这性子啊,连那样的毒药都压不下去,可有些不好办。」
到了晌午,鹅毛大雪终于噼头盖脸而来。
废殿正殿里,所有人聚在红泥小炉边上,守着这一点热乎,各自投入在妆粉生产中。
猫儿脚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研磨盅,面前还有个小方几,其上铺着硕大的一张白纸,准备先将许给萧定晔的三维图画一画。
废殿的人要靠他罩,她拍马的规格就要高一些。准备的画纸就特别大。
他喜欢什么呢?
他名声那般差,自然是喜欢女人的。
好吧,他身在营中,受着管制,她便画一幅风情侍女图,保准对他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