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听见这话的宋宴清:……之前商量好的借口分明不是这个。可监丞与宋广骏看过来,宋宴清也不能拆穿宋广明,他点点头。宋广骏和监丞对视一眼,开口道:“大人,随他们去吧。”监丞赶紧点头,巴望着少引起其他人注意,别影响了一干人等精心准备的论学。宋承宇与人分辨学问,在高台上侃侃而谈,宋宴清四人就从旁边绕到他后方,公然溜走,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的。出了讲学大殿,宋曲生苦恼:“太傅布置的课业可怎么好?”放以前,除了宋曲生、宋怀信,肯定没人管课业。但眼下不同,宋宴清开口道:“让五哥回头去问二哥,看大哥讲了些什么。”宋广明拍拍胸口:“放心,包在五哥我身上,今日就安心玩。”一行兄弟四个,身后又跟随着宋广骏给的两个护卫,队伍算不得小。不过比起讲学大殿外的几百人,那还真是不起眼。“唉,老七你往哪边走呢?那不是出去的方向。”“我去更衣。”宋宴清道。宋广明瞪大眼:“你还真去啊?今日不是没有再狂喝水了么。”“你都说了,我当然要真去。你们稍微等我一会。”宋宴清抛下宋广明三个,独自去找茅厕。走远了,还能在有些略微有些嘈杂的动静里,听到宋广明念叨“老七好生小气啊,管他叫小气算了。”宋宴清:……就不许他是真想上厕所么。宋宴清方向感不错,顺着方向顺利找到国子监的厕房。解决完个人问题,往外走去,忽地听到一墙之隔的动静变大,竟是人声繁杂,好似聚集了许多人。其中一人声音突出,仿佛是主心骨:“今日得闻雏凤吟,欢欣鼓舞,感慨涕零。某欲赴宫门,请求圣上立储!然一人势单力薄,恐无法引起重视,诸位君子可愿与我同去?”“吾愿同去!”“为兄不是不愿,只如此行事,岂非目无君上?天子一怒,血流千里,伏尸百万,我等贸然而行,岂非白白送死。”宋宴清表示认可:就是。昏君爹身边标配了一个权倾朝野的太监头子,简直是高风险的代名词。但对面的人哪里肯听,那最先号召群众之人又道:“奸佞当道,君上无心朝事,国家急需立一储君!兄台何必怕死?吾为家国,可舍生忘死。”“诸位,汝等是贪生怕死之辈乎?”在宋宴清听来,这句反问煽动的意味十足,但宋承宇进国子监之前的气氛铺垫得实在太好,群演里甚至还有几个白发儒生,好些心怀家国的监生本就以家国为任,此时此刻如何忍得住。他们一个个高呼:“我等绝非贪生怕死之徒!”“愿为家国舍生忘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君上圣明,吾等此行或能叫君上看清身侧奸佞,还朝野一片清明!功在千秋!”宋宴清觉得他们不是在安排行动,而是在许愿。对着漠然、掌控众人生死的君主胡乱许愿,是极需要勇气的事。有人惧怕,声音发颤,可一声又一声呼号不曾断绝。还有人感伤至极,泣然出声。“南方有城失守,无一搭救。”“新建宫阙,填尸数千。”“北地粮荒,官商勾结,毁民无数……”亦有冷静的,急着劝说这些冲动之人:“今日大皇子论学,就是家国好转之云象,诸君不必如此,静待即可!”、“家中亦有父母老小,务必吝惜性命。”无奈声微力薄。国子监外潜伏的人手,远远听着这动静,俱都打起了精神。皇城里,顾明朗看着锦词台上抄诗的圣上,分神注意着手边的茶炉。台上人邀他:“顾千岁今日不作诗么?”宋齐光目光也落下来。他今日面色稍好,束发站于高台之上,伸手招道:“顾卿,快来。”“臣守着茶呢,今日不思诗文。”回到国子监,眼看着一群热血青年越聚越多,想到那头在等自己的宋怀信几人,宋宴清心中迟疑。走,还是不走?走了就走了。不走的话,他又要做什么?他已然足够心大,但也不会忘了这是在古代,人命如草芥,不小心可能就会丧命的时代。这显然是大皇子一派人马的计划,煽动书生作冲锋兵,用手段促使昏君立下储君。名分正确,行事才方便。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毫无预兆。大皇子一派定然试探过多次,估计昏君也表达了不想立储君的想法。若立下储君,顾明朗把持朝局将会变得更为困难。且储君立了,难说朝臣不会想更进一步,继续用这等手段,一步退步步退。所以两方斗法,利用起各自的力量。宋宴清一墙之隔这些书生,便是北选中的马前卒。他们之中,或许有的将扬名立万,成为学子领袖。但更有可能死于非命,尤其那些情绪激动的。不是堪不破眼前的浅显谋算,怕是明明知道是算计也愿意跟随前行。他们不是被动的,是主动前往。真正一群热血上头,悍不畏死的冲动书生。聪明的人,或许已过了筛选,在前方听大皇子论学。这些被遗漏下来的,反而是天下真正需要的人,没必要浪费在一些人的阴暗算计里。这个破破烂烂的古代,病痛瘤疮绝非只龙位上一人。宋宴清因为插手的风险犹豫着,心中的念头却已经有了偏向。为了给自己一点正面勇气,他忽地问系统。“系统,不露面能增加粉丝值吗?”【可以,但不露面对不上人,粉丝值提取困难,或许只能获取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系统检测到群众有暴|动倾向,不建议宿主贸然干涉,还请注意个人安危。】“多谢关心。”宋宴清观望一圈四周,假声开口:“南城的县令、群守是何人?”“负责税收的是谁,下令、督促建造宫阙者又各是何人?”“北地的官员又是哪些,任命官员之人又是何人?”正经讲理来得太慢,宋宴清只打算来段歪理打退这群人的上头:“倘若天底下的臣子都能将自己的差事做好,还用得着你等像今日这般吗?”“当然,这并非是说君主就不会有错误。但君主的错误,自有他现任的臣子寻出、纠正。”“你等为何要抢现在的官员们,改过自新的权利。又为何要违背自己的本职,不好好用功读书,而去冒险行一些徒妄之事,真真愚蠢至极!”“难道你等认为如今朝堂上的所有官员,甚至你们的监丞,就像你们一样愚蠢吗?”要不是被抓到会完蛋,也有一点可能会被猜到是他,宋宴清真想把昏君也一起狠狠骂一顿!对面的主心骨回骂道:“你才是哪来的蠢货!尽是些歪理,奸佞当道,何不忧家国?”宋宴清继续假声,语速飞快:“朝堂上的奸佞有几人,你们文臣武将又有多少?还有蠢货骂谁?”“自是骂你这!”宋宴清强行打断:“哈哈哈,你等要跟着这个蠢货行蠢事吗?那往后莫称诸君,请称诸位蠢蛋。”那想劝人的只觉墙外的宋宴清是他的知音,太厉害了。对方大声问道:“仁兄是哪位人杰,何不露面一见?在下对兄台佩服至极。”【叮!粉丝值+10。】【叮叮叮叮当,粉丝值+1、+2、+1、+++……】接连不断的提升音提示宋宴清,敌军里其实有不少是己方友军。只是方才说话的人实在太大声,淹没了其他声音,又或许是宋宴清方才一番话让不少人“下头”了。宋宴清很有名士风范地回道:“尔等还不配见我!”回完最后这句,耳聪目明的宋宴清就猛地转身,直接翻另一边墙。读书人果然不正经读书!竟想翻墙过来偷袭他。他听到动静了。国子监为了防备监生们受不住苦读逃课,墙建得高高的。还好宋宴清年少身轻,又酷爱给自己加【力量】属性,爆发力高,故而他翻墙跑路,甚是利索。对面堪堪爬上墙头,只见到他借着高墙遮掩逃跑的一抹模糊身影,速度更是快得如鱼入海,再追显然已来不及。宋宴清跑得毫不犹豫。虽然露面会有很多粉丝值,但露面就是和大皇子正面敌对,太过危险。家里还有人等他回去吃饭呢。“他跑了!”“看清是谁了吗?”“好瘦,还挺高的,似乎……手挺白。”墙头上的人努力回忆,但眼睛和脑袋表示它根本没记住什么有用的信息,宋宴清太快了。“声音听着像谁?有谁听出来了吗?”“声音不像是真音,偏尖细呢,甚至都不好分男女。”“不敢露面,难不成竟是个女子?”“鬼话,男子说了那些话也不敢露面。”几乎将整个朝堂上下骂遍了,还骂了他们,除了跑也没有别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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