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为什么她房间里会出现甚尔的声音?

鹿伏兎砂糖有些呆滞地半坐在床上,借着月光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会痛,并不是在梦里。

将床侧的小夜灯打开,少女声音里还带着噩梦惊醒的低哑:“甚尔?”

房间内的原木色障子被人在外面随意叩了一声,代替了男人的应答。

鹿伏兎砂糖这才注意到,障子拉开了有大概一掌宽的缝隙,男人似乎靠坐在门口,只能隐约看见门框旁几缕细碎黑发和素蓝不带任何花纹的和服衣角。

“你怎么进来的....?”

鹿伏兎砂糖抿唇问,她记得睡觉前她还特意检查过外门,因为害怕直哉那个小鬼趁机跑进来。

“走进来的。”

大概是见她醒了,靠在门外的甚尔不客气地伸手直接将半掩的障子推开大半,从门外换进了门内,但依旧是席地而坐,撑着下颌懒洋洋地打量她的房间。

“我上锁了。”

鹿伏兎砂糖皱眉。

“我有钥匙。”

禅院甚尔眼也不抬地朝着少女扬了扬手上一根细细的铁丝,那就是他的“钥匙”。

鹿伏兎砂糖直接被气到了,“你管这叫钥匙?!”

这不就是偷偷开锁进来的吗??

“能开锁的难道不叫钥匙?”禅院甚尔嗤笑。

鹿伏兎砂糖语噎。

在脸皮厚这方面,她是万万赶不上这个人的。

一时间,房间里无人言语,只剩下床边的小夜灯发出小团暖光,将少女纤细的影子投射在黯淡的地面上。

禅院甚尔依旧没有去看床上的人,反而懒洋洋地眯着眼,看着地上的投影。

头发蓬松地落在肩背上,显得她人更加纤瘦。意想不到的姣好曲线从胸前一路直下,勾勒出平日里藏在厚重衣服下的饱/满。

啧。

男人舌尖抵了抵左颊,意外地挑了挑眉。

床上,鹿伏兎砂糖独自郁闷了会儿,见男人黑漆漆一团地坐在那里不说话,她忍不住又小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明明一副“从今往后不相往来”的气势来着。

“没地方睡了。”他淡声回答。

没地方睡?

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回答的鹿伏兎砂糖愣住,怎么会没有地方睡?

大概是察觉了她的疑惑,还没等她再度发问,禅院甚尔就懒散地勾了勾唇,“所以,今晚就收留我一晚吧,大小姐。”

“毕竟,我刚刚帮了你。”

嗯?帮了她?

鹿伏兎砂糖不明所以地皱眉,夜色下那双白日里上挑的猫眼正微微垂下,勾勒出全然不同的少女稚气。

“在院门口,禅院甚一面前。”禅院甚尔仰头靠着墙面,好心提醒道,“你躲在他身后,不就是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怎么样,我表现得还令你满意吗?”

鹿伏兎砂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她当时确实有这样想过。

因为怕死。

禅院甚尔见她沉默,也没再多说什么,反而彻底舒展开身体,随便和衣就躺在了床尾靠近障子的地方。因为手长脚长,身量高大的原因,光他一个人就几乎把床尾处的空荡地方都占满了,和一只划出地盘准备休憩的蛮横野兽没有两样。

鹿伏兎砂糖见状,抱膝坐在床上,下颌枕在膝间,瞄着男人毫不介意地睡在地上的模样,心情异常复杂,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就像一只野狗一样,她想。

这人明明有着漂亮的面孔,强悍的肉/体,却在禅院活成了和她想象中完全相反的模样。

叹了口气,她干脆下了床,将之前没用上的粉色羽被又给翻了出来,铺在地上。随即又捣鼓了好半天,终于勉强凑出了足够暖和的“床”。

从床上抱了一个枕头下来,鹿伏兎砂糖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间房间真的太冷了。

“甚尔,你睡着了吗?”

她轻声问道,“这里太冷了,睡地板会生病的。”

禅院甚尔当然没睡。

作为天与咒缚的完全体,他的五感灵敏到甚至打破了非术师无法感知咒灵的界限,空气中一点点不寻常的震动都能被他轻易捕捉,更何况少女的动静实在有够明显的。

从她下床翻柜子开始,男人就睁开了眼睛。像是一只慵懒的大型狼犬,暗绿的眼饶有趣味地看着少女忙前忙后,最后拼出了一个很是滑稽的“窝”。

一个很符合她这种大小姐动手能力的“狗窝”。

真丑。

莫名的,男人在夜色里笑了下。

这边,鹿伏兎砂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那边有任何反应,只好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才刚走到床尾旁,还没等她细看,赤/裸的脚踝就突然被一双灼/烫的手掌轻易握住。低磁的声音在视力受限的夜色中,像是一根羽毛拂过耳畔,带起丝丝酥麻,撩人心弦。

“冷吗?”

冷不丁响起的问话,让鹿伏兎砂糖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结结巴巴道,“不....不冷。”

“是吗?”

禅院甚尔狭眸一晒,将手掌放开,明知故问,“我以为是大小姐太冷睡不着,所以想要从我这里购买特殊服务。”

特...特殊服务?

鹿伏兎砂糖忍不住抽了口气,下意识追问:“什么……特殊服务?”

他看了一眼床。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声音逐渐颤抖。

“十三四岁吧。”

禅院甚尔盯着少女冷到青紫的脚掌和脚踝,眸色晦暗,“记不清了。”

十三、四岁??!

鹿伏兎砂糖万万没想到,这人这么早就已经踏上歧途了。

这是犯罪啊!!

少女痛心疾首。

在心里言语激烈地问候了一下某些丧心病狂的犯罪人员,鹿伏兎砂糖指了指并排在她床旁临时搭建的“床”,强调道:“我没有睡不着,我只是怕你睡地上生病了还得我出药费。”

“那里比这边宽敞很多,被子是洗干净的,我没有用过。”

“枕头也没用过,只是一直放在床上。”

禅院甚尔闻言,挑眉看向她,正准备说话,下一刻却瞳孔骤缩。

只见昏暗的夜色中,少女琥珀色的眼瞳变得近乎深黑,眼尾上挑的骄纵不再,与记忆中的那双乌瞳瞬间重合。

鹿伏兎砂糖没注意到男人的异状,正将手里的枕头递过去,结果迎来的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带着烫人温度的手卡在她的下颌处,将她的脸托起,禅院甚尔在少女毫无防备之际将她整个人压在了柔软的羽被上,神情冷漠。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什么眼睛...?

鹿伏兎砂糖懵了下,随即想起现在是晚上,她没带色片也没有画眼线,顿时垮下了脸。

她不就是卸了个妆吗!这人需要反应那么大吗?!

虽然她确实卸妆后就从浓颜大美女变成了路人A,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吧!

鹿伏兎砂糖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没好气地睁大了猫眼,看着压住自己恩将仇报的狗人,恶狠狠道:“因为,我、卸、妆、了!”

非得让她说得这么直白吗?

她的美少女梦从今天起彻底破碎了……

鹿伏兎砂糖强忍住悲痛,免得自己当场哭出声来,更丢脸了。

上方,禅院甚尔狭眸看着她,在少女悲愤地注视下,许久才放开手,站在床边神色莫名地说道:“真丑。”

“……”

鹿伏兎砂糖心下一哽,干脆坐起身,将怀里的枕头“啪”地拍在了那张在暗夜里更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当场报复了回去。

她比以前已经漂亮很多了,可恶!

禅院甚尔任由她砸,鼻尖蹭过的软香,和少女身上如出一辙。

……只是巧合罢了。

男人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恢复了正常,扫过眼前坐在面前依旧瞪着自己的少女,他干脆伸手穿过她冰凉的腿窝,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鹿伏兎砂糖紧张兮兮道。

“看看你的脚。”禅院甚尔轻嗤了一声,“想截肢?”

“……”

她不挣扎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脚真的冰得像块冰坨子一样。

男人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抬起她的脚,放在了自己肌肉紧实的大腿上,宽大的手掌能轻易将之包裹。

滚/烫的温度一下子传递过来,让她下意识向后缩了缩,却被甚尔摁住。

“别动。”他低声命令。

鹿伏兎砂糖乖乖地保持安静。

因为真的太舒服了,人体熨帖的温度是任何取暖工具都比不上的。

似乎……也没有变。

少女瞄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默默地想。

“好了,动一动。”

几分钟后,重新恢复了血色的脚底变得暖烘烘的,鹿伏兎砂糖活动了下脚趾,满足地弯起了眉眼。抬眼正想说谢谢时,就见甚尔挑眉看着她,指了指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敞开的深蓝色衣襟。

鹿伏兎砂糖不明所以。

“这里,刚才也用上了。”

???

鹿伏兎砂糖笑容逐渐消失,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手,20万,下腹,50万。”

男人不紧不慢地报价。

“……”

杀了她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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