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处绝妙的隐秘地带。
树影密密地交织,隔绝了日光与外界所有的窥视,让此刻藏在这里的两人看起来像是一对无间的恋人。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还捂在她嘴上,力度并不大,带着一股子干燥微熏的香烟味。
鹿伏兎砂糖眯起眼,在适应了这里的昏暗不明后,她隐隐看清了甚尔现在的样子。
微长的黑发扫过眉骨,半遮住暗绿的眼瞳,高挺鼻梁下,薄削的唇角微挑,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关键是,这人衣襟散得极开,她随便一垂眼,就能看到大片泛着热意的胸膛。
蜜色的胸膛,中线凹下,两边健硕的鼓起....
鹿伏兎砂糖看得眼一热,立马移开了视线,但脑海中关于男人衣襟里的内容,却在反复闪回。
107.....原来那么大吗...?
她忍不住在心底好奇地想,白皙的耳垂在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樱粉。
沉默在贴的极近的两人间变得暧昧异常,鹿伏兎砂糖发现无论她再怎么转移视线,似乎也无法减慢紧张的心跳,干脆伸手推了推撑在自己身前的甚尔,示意他将手放开。
甚尔被她瘙痒似的力道推着,不痛不痒,唇边的笑意甚至还加深了几分,“默认了?”
“……”
她为什么不反驳,这人是没点数吗?
鹿伏兎砂糖觉得甚尔没脸没皮,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和他吃软饭的本事一样强无敌。
瞅着男人唇边的笑,她怎么都觉得气不过,干脆张嘴啃上了贴着唇的宽大手心。
雪白的牙细碎地啃着干燥的手心,在唇齿捏起的皮肉上留下温热湿濡。
她用的力度不小,绝对是能留下斑驳牙印的力道。
但她忘了,她现在啃着的甚尔并不是普通人,对于天与咒缚而言,她现在的力道,就宛如情人间撒娇的亲吻,暧昧的调情。
男人凸起的锐利喉结随着掌心传递而来的柔软“亲吻”不住滑动,就在鹿伏兎砂糖感觉自己腮帮子都啃酸了,寻思着要不要咬咬牙再使劲啃两口的时候,男人的手掌倏然抽离。
甚尔退后了两步,高挑的身影半隐在更暗的地方,藏着了眼底的欲壑。
鹿伏兎砂糖眨了眨眼,觉得这人现在的样子,就好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她咬得有那么疼吗?
既然疼的话,为啥不早点松手?
难不成……
鹿伏兎砂糖想起这人嗜钱如命的性子,也紧惕起来。
该不会……又想借机讹她吧???
没钱,她是真的没钱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讹上,她干脆抢先一步开口,“是你捂住我,我才这样的,你不能怪我!”
“……”
良久,甚尔才开口,喑哑的嗓音,听着怪挠人耳朵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问。
“......”
鹿伏兎砂糖被问得也有点懵逼。
事实上,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在这里,他们遇上完全就是巧合而已。
说起来,甚尔为什么会在这里?
鹿伏兎砂糖皱了皱眉,突然眼尖地瞅到了昏暗草地上,难以发现的外衣。
深蓝的布料随意铺在草面上,上面凌乱的印子,很明显不久前正有人睡在上面。
……这人简直就是把自己当野狗在养。
鹿伏兎砂糖沉思了好几分钟,才抬眼说道:“我只是碰巧来这里赏花而已……”
“这就是你说的有地方住?”
她反问。
甚尔对她的问话未置可否,等身上的反应消了下去,才离开了阴冷的地方,出现在少女面前,喉间发出慵懒的问话:“看得怎么样?”
“我才刚来...”
鹿伏兎砂糖老实地说道,顺便示意了下甚尔那株在日光下看起来近乎妖异的蓝色花儿,“走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了它,所以想要靠近去看看。”
“它很漂亮。”
她认真地补了一句。
甚尔顺着她示意的方向侧眸,随即懒懒地问了一句:“喜欢?”
鹿伏兎砂糖点了点头。
确切的说,不只是花儿,她对一切漂亮可爱的事物都无法拒绝。
她刚说完,甚尔就长腿一跨,越过边缘处种植的一些喜阴灌木,走到了那朵漂亮的蓝色花株旁,伸手一折———
将开得正绚烂的花丢给了她。
见状,鹿伏兎砂糖手忙脚乱地接住男人抛过来的花朵,看着它完好无损的模样,松了口气,然后又纠结地皱起了眉。
话说,这里的花是可以乱摘的吗...?
“怎么,又不喜欢了?”
摘完花的甚尔抱臂随意倚在一边的树干上,垂眸看着她,挑眉问道。
“也不是。”
鹿伏兎砂糖放弃了纠结,反正都已经摘下了来,反正不是她摘的!
“甚尔,你旁边的那个藤蔓,可以递给我两支吗?”
她笑弯了眉眼。
这朵花太漂亮了,又让她燃起了久违的兴致,所以她准备给自己弄个花环。
甚尔也随了她的愿,没说什么就将藤蔓随意扯了两节递给了她。
“谢谢。”
鹿伏兎砂糖软软地道了声谢,靠着树干盘腿坐下来。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翠绿的藤蔓中穿绕,在她十分扭曲的手法下,完成近半的花环骨架与藤蔓本身的幅度完全逆反,且每一节都刚好反转,所以看起来张牙舞爪,别扭难看。
这样的手法和她以往做过、被甚尔亲手一截一截修整过的那个花环一模一样。
但靠在一旁的甚尔并没有太在意正在做手工游戏的少女,只是懒洋洋地垂着眼,在瞥到花环快要完成一半时,漫不经心地勾起唇,“那朵花,市价33万。”
鹿伏兎砂糖闻言,手一抖,完成大半还没来得及固定的藤蔓“啪嗒”就掉在了地上。
本就是逆向而结的花环顷刻间散乱,又变成了两条毫无交集的藤蔓,一如往昔。
“你说真的?!”
鹿伏兎砂糖猫眼瞬间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放在膝盖上漂亮的花朵,声音微颤。
33万.....
不知道她现在用牙签再给它接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嗤,别想了,大小姐。”
轻松看穿她此刻想法的甚尔掀唇一笑,坏心眼道,“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不如乐在当下,继续做花环吧。”
“有我在,这里的花,管够。”
“......”
鹿伏兎砂糖想也不想就将藤蔓丢向了他,压低声音恼怒道,“都是你,我本来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甚尔忽然狭眸看向前方,淡声道:“有人来了。”
哈?
鹿伏兎砂糖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没有啊?
她用眼神示意。
甚尔勾了勾唇,指了指耳朵。
鹿伏兎砂糖皱着眉,努力去听,似乎真的有隐约的说话声从背后传来,但离得过远,她听不清楚。
是奈绪吗?
她看向甚尔,无声询问:“是一个女孩子吗?”
甚尔伸手比划了个“2”。
鹿伏兎砂糖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
她比划着口型问。
“想知道?”
她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只觉得男人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部和膝窝,将她打横一抱,就从他们所在的地方移动到了动静所在的地方附近,动作快得宛如闪电一样。
她刚站定,隔着一道人工花墙,清晰的“说话声”立马传来,让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虽然她对这种事情还没什么经验,但好歹也上过一套完整的生理健康课,以及被安利过不少R/18纸片游戏,所以当女人娇媚的低吟和男人粗粝的喘息穿入耳膜时,她立马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正在做什么事情。
“........”
表情僵硬地看向一旁面不改色的甚尔,鹿伏兎砂糖牙咬切齿地比划道:“这种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带我过来???”
“不是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甚尔耸了耸肩,“这种事,我一个人没法解释。”
她才不信这种歪理!
随着花墙都挡不住的颤动,鹿伏兎砂糖有些慌忙地后退,完全没看到她脚下隐藏式的洒水装置开关。
她只觉得脚下似乎踩到一个下陷的东西,随即细密的水柱从四周“唰”地喷涌过来,冰得她和隔壁同时发出惊声。
只不过她的小而急促,隔壁的大且恼怒。
“谁?”
隔壁发出被打扰好事的怒斥,直接从花墙中间拨开一个口,暴躁地往这边看来。
鹿伏兎砂糖来不及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可不想成为闲言碎语里爱听人墙角的变态啊!
就在她慌到不行的时候,甚尔突然将她拉入怀里,在踩关了装置停下水柱的同时,倾身将她压下,遮住了花墙里男人窥探的视线。
“滚。”
男人侧脸,暗绿的眼冷冰冰地瞥向对方,威胁不言而喻。
花墙里的人认出了甚尔,在他那双恶鬼一样眼瞳下,胆寒地退了两步。
他是躯具留队的人,甚尔的可怕他见识地很清楚。
队里的人虽然会联合起来做些欺凌的事,但绝对不会蠢到一个人的时候去挑衅这种怪物。
“你怕什么?”
男人身后,女人用衣服将身上冰冷的水擦干,眼底尽是恼怒,尤其是在瞥见男人无论哪儿都怂掉的样子,更是在心底嗤笑。
真是无用。
她干脆自己靠近花墙,将遮挡在眼前的花叶拨开。
花叶后,高大健硕的男人将怀里的女人整个笼罩了起来,光凭背影,她也知道这男人是个极品。
至于他怀里的女人,她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和服衣角上的花纹用的是西阵织法。
女人狭长眼微微眯起。
那不是禅院的侍女能穿的衣服。
就在她想要再看得清楚些时,男人暗绿的眼漫不经心地扫了过来,她心一跳,手中拨开的花叶重新滑了下去。
等再看去时,已经空无一人。
禅院甚尔。
女人垂头吐出男人的名字,眼底闪过暗色。
果然,这些人似乎都不如他呢。
就不知道,他怀里的女人,是哪院的“夫人”?
女人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