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辻留”回去公寓要换乘好几条路线,鹿伏兎砂糖懒得麻烦,干脆在不远的位置找了家咖啡店,坐在最角落的单人座里,摸出了手机。
点开LINE,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发了条讯息。
还是语音的。
偷瞄了下周围还算空旷隐蔽的环境,她将手机声音调低了些,贴近耳朵播放。
“待在妙国寺庭园,等我去接你。”
甚尔无疑有把好嗓子。
平时说话低沉磁性,而此刻不知道是不是手机自带语音效果加成,在调低贴近耳朵后,这种声音就显得更好听迷人了。
鹿伏兎砂糖忍不住重复播放了好几遍,才美滋滋地回复了个可爱的猫猫头表情包,将手机收了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手机上的闹铃轻响,鹿伏兎砂糖从双臂间抬起头,伸手将之关掉。
17:15。
和老板娘约定好的五点半还差15分钟。
差不多了。
鹿伏兎砂糖拍了拍脸,清醒了几秒钟,随即从单机帆布包里掏出镜子,整理了下睡得凌乱的头发和妆容,起身出了咖啡店。
再次回到“辻留”,店里的人已经开始为了接待客人忙碌起来。
穿着讲究得体的侍者在灯光微暗的长廊里穿行,整理着各个凹室的小细节。
接待贵客的凹室在最里层,属于超VIP区。
跟着一个和服少女来到了一间靠近VIP区的半开放茶室,这里没有采用和凹室统一的障子,而是悬挂着离地大概十厘米左右的浅葱色长暖帘,能够尽量减少对琴音的阻隔,但也不会将她的身影暴露。
鹿伏兎砂糖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这样她就再也不怕因为紧张影响自己的发挥了!
正坐在茶室里,鹿伏兎砂糖将三味线琴身靠在腿上,轻拨了拨,开始调弦。
临近营业时分,暖帘外的脚步声明显多了起来,似乎有客人陆续到店。
随着人气渐浓,她之前闻到过的腥膻味,也在店内越渐弥重。
皱了皱鼻尖,少女停下调弦,忍不住将三味线放在一旁,起身掀开了暖帘。
站定在茶室外,鹿伏兎砂糖看着匆匆从她面前路过的侍者,看准时机随便拦了一个。
“请问......”
鹿伏兎砂糖礼貌地问道,“今日店里是用了什么特别的食材吗?”
“大概是,腥膻味比较重的类型。”
她描述了下自己闻到的异味。
侍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见少女眉眼精致,轮廓清丽,以为是客人,便敬业地回答道:“您好,厨房与客人用餐的地方是通过后面的露天中庭分开的,绝不可能会有未处理的食材气息带过来。”
“原来是这样。”
她见侍者一副没有任何异状的模样,没再追问,而是笑眯眯地道了谢,等侍者走后,才奇怪地皱起了眉。
难道只有她才能闻到这个味道吗?
想了想,她转身回到茶室,不打算去寻早什么气味源头。
好奇心会害死猫,她还是安分弹琴吧,时间快到了。
撩开暖帘坐回原位,鹿伏兎砂糖继续抱着三味线调弦,一会儿功夫调好后,她开始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恶臭的味道在由长廊那边慢慢朝她靠近,越来越近。
少女握住拨片的手指兀地收紧,猫眼缓缓转向身旁浅葱色的长暖帘,一动不动。
仿佛是在防备着什么东西会从外面突然闯进来一般。
一分钟后。
不急不缓地脚步声停在了茶室面前,苍白的手指将长暖帘挑开,黑色的半长发从额心分开,露出额上小半条缝合线和一双暗红的狭长狐狸眼。
来人是个长相阴柔的青年男子,正一脸礼貌微笑地看着她。
“抱歉,我来迟了。”
好臭!
鹿伏兎砂糖憋住呼吸,连连退后了好两步,堪堪远离他后,才白着脸勉强道:“请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人类怎么会有恐怖的味道......?
像是泡在深红到发黑的血污里,连灵魂染上了难以洗脱的污秽,罪恶的味道让她呼吸一秒都难受得太阳穴发胀。
“咦?”
男人挑开暖帘走了进来,疑惑道,“我们不是约好在这里见面的吗?”
鹿伏兎砂糖见他靠近,吓得一抖,毫不犹豫地就想往外走。
不能让他碰到。
莫名的警告在脑海中响起,少女近乎贴着墙壁,绕着男人朝外走去。
“请等一等,小姐!”
男人见状,状似惊讶地伸手去拉她的手腕。鹿伏兎砂糖充耳不闻,只想快点离开。
就在这时———
一截赤红带黑的棍状物悄无声息,却又异常强悍地从外劈开暖帘,带起一阵迅猛的风,速度极快地击打在青年伸出手肘上。
少女被吹起的发落下之际,一只坚实的手臂揽上了她的腰,背上也贴近了一处火热的胸膛。
“啧,怎么我不在一会儿,就被阿猫阿狗缠上了?”
低沉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鹿伏兎砂糖悬到嗓子眼的心立马放下了。
“甚尔!”
少女惊喜地偏过头,就见甚尔眯着眼,神情危险。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是说下班才过来接她吗?现在她甚至都还没有开始上班呢!
“不是说了要来接你么。”
甚尔看向她,眉眼间的戾气散去了些,“被他碰到了?”
“还没来得及。”
鹿伏兎砂糖老实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
甚尔撩起眼皮,冷冰冰地看向对面握着手肘的男人,上前一步,暗色的眼闪过杀意,“那先废了他一双手再说。”
虽然他更想宰了这小子,但在这里杀人还是有些太惹眼了。
而且,还是个术师。
男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禅院里面的那些垃圾搞的鬼。
屋内的气氛随着对峙凝滞起来,长相阴柔的青年术师握着手腕,垂眼不语。
完全没有咒力,难怪他一点没察觉。
看来........
这就是禅院里那个所谓的天与咒缚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角色。
手腕传来剧烈疼痛,那种狂暴的□□力量,如果他不是用上了咒力,那一下怕是整个手臂都会被那种钝器粉碎。
余光扫过被男人护在身后的少女,青年术师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本来想下标记的,看来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青年脸色越发苍白,额上陡然挂起虚汗,装出一副怕事的模样,“请等一等,我只是误以为这位小姐是我今日的相亲对象而已,我们约好了时间在这里的茶室见面的!”
说着,他看向鹿伏兎砂糖,“抱歉,小姐,是我太鲁莽了。”
“能先劝劝您男朋友吗?”
鹿伏兎砂糖见他秒跪的模样,愣了一下,鼻尖里的臭味却越发浓郁了。
充满恶意的味道,让她有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呕——!
下一秒,一股强烈的胃酸上涌,鹿伏兎砂糖毫无防备的,实实在在地吐了甚尔一背。
“............”
这一吐,属实把满身戾气的天与暴君都给吐愣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游云,没顾身上的酸臭,转身问:“生病了……?”
禅院甚尔扫过少女苍白的脸,莫名烦躁地皱眉。
像是被霜雪打焉的嫩苗,没了生气。
茶室里的动静不小,没一会儿,去接贵客的老板娘也被引了过来。
她身后,还有个穿着蜻蜓纹和服,白发蓝眼的少年。
“阿啦.......这是怎么了?”
原本笑吟吟的老板娘刚一看清茶室的状况,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富婆失态·jpg
她漂亮的、独家定制的暖帘,怎么突然破成这样了?!
身后,五条悟眼神淡漠地扫了一圈,视线最后定格在少女身上。
“喂。”
年少的神子对着少女有些不解地开口,“你是吞下了一整只特级咒灵吗?”
不然怎么会那么强悍咒力存在肚子里,规律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