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君, 倒是个好名字。
可惜白灵对这三个字毫无印象。
他反复在唇齿间念了三遍,只觉得是不相干陌生人的名讳,便抛在了脑后。
让他感到莫名熟悉的,是另外两位的名字。
白灵记得清楚,这二位是要抢夺彼岸八仙子的,伪造自己成公交车事件受害的病人、精神病院护士,把他甩得团团转。
白灵也只与他们二人有过一面之交,张逸君要多一些, 他成功坑骗了白灵的好奇心和怜悯心。
自然, 白灵心里清楚, 这个占用二人名讳的“纸人”, 到底是不是本人还说不定, 但这两个名字能触动他尘封的记忆,这便是关键了。
——富豪家族隐在暗面的子女,他为何认得?
对于自己是名门之子这点, 白灵适应的很快, 可能因为从墓中生死八门中得到的三片记忆,也可能是大脑下意识对生长环境的甄别,白灵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自己出身还可以的设定,但听到谢崇森与李雪闻说“那个家族”的时候,白灵又觉得荒谬。
白灵怔怔的扶着卧室的门出神:他难道真的是张家的人吗?
主卧已经很久没人来睡了。tiqi.org 草莓小说网
这些日子,谢崇森在书房钻研的天昏地暗, 都是白灵一人, 默默洗漱, 打开自己的小床头灯,爬到谢崇森的大床上,把卧房的其他灯关了,只留侧卧昏黄一盏小灯,再爬回自己的床,自己给自己掖好被角,自己给自己轻轻道一声“晚安”。
白灵的心很乱。
他精神恍惚的随便洗了澡,坐在空旷偌大的房间里发呆,手边的热牛奶杯已经快一周没用了,奶白色的陶瓷冷的刺骨。
他是很想和谢崇森仔细聊聊的,李雪闻也好,可二人似乎对此事避讳不提。他又想去找谢一海,可这事二人明显瞒着谢一海,从让白灵之口喊李雪闻上楼便可以得出。
白灵可以理解,谢一海太直太纯粹,有些事瞒着他,是为他好。
这事却也瞒着白灵。
白灵垂眸,少年苍白的指尖几乎与纯白的浴巾同色,这是一双羸弱无力的手,他又能做什么呢?
囫囵睡到半夜半夜,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
白灵睡觉最近一向不沉,一声便醒了。
他恍惚揉揉眼,轻声问:“大佬……?”
嗓音划破冰冷空气时,他又笑了,不会是谢崇森的,谢崇森怎么可能这时回来?
之前也有一次谢崇森忙到很晚,怕打扰到白灵睡眠,直接就在书房睡了,貌似红帘子隔间里还大有天地。
那就是雪闻哥?
“有事么,这么晚了?”
白灵看一眼表,凌晨三点多,正值寅时。
他倒不觉得是坏人,谢家固若金汤的防御要进来外道宵小,概率和白灵长成一米九差不多高。
可敲门声停后,迟迟无人进来,也无人出声。
白灵此刻完全醒了,他踩上拖鞋,迟疑的向屋门走去。
有一个微弱的希望,便是来人是谢大佬——说不定提前药成,谢崇森迫不及待来找他呢?也说得过去。
白灵便解开链锁,将门开了一道小缝。可未当他看清来人面容,变故突生!
一只手夹杂寒风从门缝中伸出,狠狠将门缝扯大,身子便挤了进来。
白灵被推了个趔趄,直直向后面摔去,那人动作却利落,一个翻身把门踢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白灵的腰,把人扶住。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灵眼前只闪过一片黑色,便见门被关上,自己已然被捂住嘴,从后背钳住了。
“你……唔!”
“别出声。”
这声音……是执天屿?!
白灵竭力想挣脱控制,想扭头去看吐息近在咫尺的人是否符合猜测,可捂住嘴的手瘦削却十分有力,能感觉出,来人在控制力道不弄伤他,却也不是白灵能挣脱的。
白灵冷静了下来。
男人似乎觉得靠近门口不安全,慢慢控制着他朝屋内走去。
白灵瞥一眼脚下,男人穿着很新的拖鞋,正是前几日刚拆封的给客人备下的。
能确定是执天屿,白灵反而放心下来。
他们一路走到里间,执天屿脚步顿了顿,似乎漫无目的。他的视线扫过谢崇森整洁无人气的黑床单大床,扫过星辉清晰的落地窗小阳台,扫过半墙之隔的小房间,最后在乱糟糟零食柜上停了下来。
此刻,意识到白灵不会挣扎,捂住嘴的手也松了。白灵忍不住轻声问:“你想做什么?”
说着,他要转头去看他,执天屿没再捂嘴,右手却紧紧按住白灵的肩膀,不让他看他。
白灵都要气笑了:“我知道你是谁。整个家里一共五个人,排除法都能猜出来了吧。”
执天屿终于开口了。
说来也奇怪,他嗓子好似过度使用了,沙哑无比,像眼镜蛇缓缓滑过沙子的嘶鸣,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他说:“你不肯见我,为什么?”
白灵一瞬觉得执天屿真是小孩子心性,不肯见就是不肯见呗,他们二人又不熟,不过是一夜里一面之交。
真说起来白灵还是执天屿救命恩人,但白灵不图回报,没什么可见的。
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了。暂时受人所控,他斟酌着语句,解释道:“不是不肯见你。是不知道怎么见你……那天我确实消失了,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实体。现在你能看到我、碰到我,也不过是因为三楼有聚阴阵。”
虽早已看透,亲口说出仍免不了心生酸涩,白灵轻轻苦笑一声:“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生离死别……我早已是个死人、灵魂了,就不要多结终究要走向悲伤结局的友谊了吧。”
他均是真情实意的感慨,执天屿对这个答案有心理准备,白灵这般怅然又洒脱的说出来,他不免一时怔愣。
“可就算如此,你也应该与我说一声……”执天屿嗓音悲伤而沉重,“我这两日一直胡思乱想,想很多事,想值不值得。”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但在空旷寂静的屋里,白灵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值不值得?什么意思?”白灵皱眉,灵光闪过脑海,“等等,我还没问,这两日谢大佬审讯你,你们都说了什么?”
空气一时静了。
白灵等了许久没等到答案,他心里的鼓奏鸣的愈来愈乱,猛地一个手肘后击,把猝不及防的执天屿摔落在地毯上,随即扑到男人身上,用膝盖顶住地,双手掐颈,将受制的局面反了过来。
可真看到执天屿的脸时,白灵愣住了。
他想象过执天屿现在的处境,可能落魄狼狈,可能仍精致俊美,可绝非现在这样……
泯然众人。
“你,怎么会这样?”白灵不敢置信的俯下身,像是要确定眼前所见一样,手是颤抖着抚上那张面庞,“是我看错了吗……”
昔日妖孽俊美,傲气四溢,一眼望去便难以忘记,万里挑一的美貌面容……明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气质也没变化,可就是不一样了。
眼神无光,唇色发白,面露青色,神情是掩不住的疲倦。
白灵不安的收回手,难道明星化妆前都是这样?可之前见到的素颜的执天屿也不是这样。
执天屿笑了。他的笑也不再耀眼,不过是稍微清秀之人的平凡的笑,一点魅力也没了。
他说:“你没看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整容,也不是整容失败……我再也做不了明星了。”
白灵下意识的摇头:“不可能!十一女的事虽说牵扯到你,也不至于封杀!你等这段风头过去……”
“没有人要封杀我,”执天屿很温柔的抬起胳膊,把白灵起床起的匆忙的卷毛别到耳后,“我只是再也火不了了。”
那双桃花眼里,乘着一汪让人看了要心碎的释然。
他说的话可以说荒谬而没逻辑,白灵却能感受到,他说的是真的。
这是认命后的无波无澜。
白灵浑身力气都消散了,他怔愣的坐在执天屿大腿上,看执天屿勉强坐起身,靠到床尾。
他脑子乱极了:“难道是血童教的人对你做了什么?诅咒?”他越想越对,赶忙说:“没事的,我让谢大佬帮你除去,他很厉害的,这个小忙他不会不帮。”
“好了,这个话题不要再提了。不是诅咒,算是我自身的原因。”
执天屿伸手,似乎是想要摸摸白灵的软毛,却又想起白灵之前说的话,不自然的触电般收回去。
白灵心里很不是滋味:“你,那你以后怎么办?”
“没想好呢,”执天屿故作轻松的昂起头,“我还这么年轻,干什么不是干啊。我高中还没读完,回去继续上呗。随便考个大学上,工作也不会不好找。”
他又俏皮的勾起嘴角:“实在不行找个酒吧驻唱,当个主播,我的名气也算有点吧。”
“真不能继续火了吗?”白灵难过的问,“你明明那么喜欢舞台,在上面你真的很耀眼,你天生适合那里……”
执天屿摇摇头,再没出声。
许久,他动了动大腿,白灵以为他是坐麻了,不好意思的要起身,却被一双长手臂紧紧抱住了。
“你干嘛!”
“就抱一下,一小会儿。”执天屿沙哑的声音闷闷的从白灵怀里传出来。
从这个角度看去,白灵能看到执天屿银灰头发中的发旋,他竟然有两个,也算稀有品种。
他就像在进行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个拥抱,那样留恋而漫长,漫长到,白灵能数清怀中人吃力的呼吸声了。他好笑的轻轻拍拍执天屿的背:“好啦,多大人啦,还这样。”
他哭了吗?还是没有?白灵没有问。
他有一下每一下的拍着他的背,慢慢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火不了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万一呢?对吧。就算火不了,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嘛。你看,我人都死了,每天却依旧过的很快乐啊,幸福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幸福是自己的事情。”
“那你现在幸福吗?”
白灵不知道执天屿为何突然问这么深沉的事,他想,唉,伤心之人总要触动多处情绪的,便笑了笑:“幸福啊。”
“因为谢崇森吗?”
“不吧,”白灵想了想,“大部分因为有他,也有小部分是别的事情。”
“那么这一小部分里,有我吗?”
还未等到白灵的回答,执天屿便苦涩的笑了:“应该是没有的吧。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勉强能称作朋友就不错了。”
白灵却说:“有呀。”
他对上执天屿抬起的诧异的眼,看向那漆黑而明亮的水光:“我与你相处时很快乐。怎么就不能算作幸福的一小部分呢?”
“可是我……”刚才那样对你,也没做好的事情。
白灵摇摇头:“哪有那么多可是。你很好,如果我还活着,如果我早点在生前遇到你,我们可能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执天屿好像明白了,也好像没有。
他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家居服裤腿空荡荡的,青年这几日暴瘦到几乎皮包骨头,白灵担忧的把他送出门,开门的一瞬寒风袭来,白灵忍不住眯上眼,可在睁眼的一瞬,执天屿的身影便不见了。
他揉揉眼,走廊两侧皆没有执天屿的身影了。
他不敢置信的左右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可执天屿来过的记忆如此深刻,绝非幻觉,他只能理解为执天屿走得太快了,卧室确实紧挨着楼梯的。
药成了。
第二日一早,白灵突然觉得床前有人,一个激灵醒来,便看到谢崇森坐在床前,端着一个青瓷小碗。
那碗是雨过天青釉色,在谢崇森骨节分明的大手里小巧玲珑,煞是喜人。他捏着骨白色的汤羹,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搅着,似乎在散热。
注意白灵醒来,他轻笑道:“小懒鬼,可真能睡。”
昨晚执天屿走后,白灵一直睡不着,好容易到了四五点才合上眼,能不困吗。
他却不敢说,怕谢崇森不高兴,只是噘嘴反驳:“我做了个很长的梦……突然你就把我吓醒了,你还不如直接喊我。”
谢崇森只是勾起嘴角,慢慢帮他搅拌药。
那药不是白灵想象中的“白汤”,浮着一层令人想要大快朵颐的浅朱红,或许加了别的药材,也可能是怕太苦,加了红糖。
热腾腾的水雾带出药汤的气息,确实是甜的,像加了蜜。
白灵好奇的凑过小脑袋:“这个便是那什么骨做的?”
谢崇森“嗯”了一声,随即用手背碰了碰碗壁:“好了,可以喝了。”
白灵很乖的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别说甜了,就算是苦的,这是谢崇森一番心意,他也会面不改色的喝完。
只是甜味很奇怪,回味里带点浓郁的甜腥气,白灵将那股生理上的不适压下去,举起干净的碗底给谢崇森看:“谢谢大佬。”
后者摸摸他的卷毛,递给他一包准备好的草莓味galbo。
混合着草莓味的巧克力冲散了诡异的药汤味,谢崇森又说:“这药我不知有什么后遗症,你若是困,就再睡一会儿,免得不舒服。”
白灵正好还迷迷糊糊的,谢崇森又不会害他,便重新躺下,把被子拉过肩膀,只露出一颗白嫩的小脑袋,别提多乖了。
谢崇森不作多停留,柔声说了句“午安”,便起身走了。
或许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困意袭来的极快。意识消散前,不知怎的,白灵突然努力睁开了一丝眼缝,却见床尾一道高大的身影。
是谢崇森吗?
卧室铺满了柔软的地毯,听不到离去的脚步声。
但那身影有些畸形,准确的来说“不成人样”,一颗形状鬼魅的巨大脑袋架在宽肩上,背着光,看不清神情。
但白灵很确信——那双灼灼视线,正在注视他。
是梦吧。
白灵闭上了眼睛。他十分信任谢崇森的能力,谢家不会混入魍魉鬼祟,这一定是太困了,入梦前光怪陆离的幻觉。
那身影也应当是假的,没有人打扰白灵的睡眠,白灵一觉沉沉睡到了黄昏时刻。
白灵在温暖的被窝里发出猫一样满意的呼噜声,裹着被子爬了起来。
侧间没有窗户,他踩着柔软的地毯下床,去拉开厚重的黑天鹅绒窗帘,冷清的霞光洒进。
他这才感觉到冷。他怔怔的伸手,握拳,指尖的冰凉顺着手心传到全身,他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这是!
真正肉身的感觉!
白灵激动得几乎尖叫出声,他顾不得披件衣服,踩上小拖鞋冲出走廊:“大佬,大佬!成功啦!”
他冲进卧室旁的书房,谢崇森果然在那,他正端坐书桌前,看着一本书。
听到白灵莽莽撞撞的欢呼,他无奈的起身,眸子里满是笑意:“这么激动,嗯?不冷了?”
白灵不好意思的拉拉睡衣的袖子暖手:“这不是激动嘛。哎呀,我又感冒不了的,不怕不怕。”
虽然是假三魂与假七魄构成的肉身,没有心跳,没有血流,却是感受得到人间冷暖了。
他被谢崇森强势的拉回卧室换衣服,全程充盈着傻笑,他笑,谢崇森也高兴,帮他选了件红黑撞色的毛衣。
白灵穿好衣服,很臭美的跳下床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少年唇红齿白,笑起来喜气洋洋的,谁看了谁喜欢。他的肤色不再是苍白如纸,而是健康的瓷白,裹在红黑撞色的毛衣里,像模特。
他随即跑下楼,李雪闻和谢一海凑在电视前看电影,见他这么高兴的下来,不禁打趣:“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
李雪闻观察细腻,他仔细打量一番:“你的气色好了这么多?难道……”
白灵扬起大大的笑脸:“我有肉身啦,嘿嘿。虽说不是活人,但和活人差不多啦。”
之前的假阳魂,能让他被看到,能触碰实体,却本质是没有肉体的“强一点的鬼魂”,现在有了假阴魄,通俗来说,便是“僵尸”一般的存在,除了没有温度、浑身细胞是不工作的,其余与常人一般了。
“太好了,太好了,”谢一海也发自内心的高兴,“这样不怕你轻飘飘的被风吹跑了。赶明儿哥带你去跑马啊。”
白灵和哥哥们分享完喜悦,又想起了执天屿。
执天屿昨天状态很奇怪,让他放心不下。他便悄悄跑上二楼,去敲执天屿的房门。
“咚,咚,咚——”
白灵在心中斟酌见面的语句,可左等右等,无人开门。他又敲了三下,门内传来空洞的回音。他心生不好,顾不得礼貌了,强行推开——
竟是无人在了。
“他今天上午走了。”
白灵吓了一跳,谢大佬不知何时跟他上了楼,昏暗里神情莫测。
“走了?”白灵诧异道,“你对他调查完了?”
“嗯,”谢崇森含糊的应一声,“他工作很忙,我争取来这几日已是极限了。”
白灵听到工作很忙,便放了心。
执天屿应该就是太敏感了,粉丝量基数上去了,会遇到怪事也说得过去,总归断送不了偶像生涯。
他便跟着谢崇森下楼,叽叽喳喳的畅想起晚上吃什么了。
要入冬了,吃顿热腾腾的火锅该多美呀;大家一起包一顿饺子也不错,白灵觉得自己应该很擅长包饺子;或者煲汤,白灵十分想念雪闻哥出神入化的手艺了。
谢崇森脚步大,他下到一楼时,白灵才漫不经心的走到一半,他突然一股心悸,下意识低头,谢崇森的影子被客厅灯远远打来,细长而魁梧,在台阶分层下煞是古怪。
可令白灵感到背后发冷的,是他自己的影子。
颜色很深,很浓,是真实肉体才有的黑影……却蜷缩成一团,像黑色墨汁一样堆积在脚下。
当白灵抑制不住颤抖的看过去时,那影子竟开始蠕动起来。
像千万只蚂蚁倾巢而出,又似深渊之恶意露出爪牙,那团墨色伸展、扩张、蔓延……
白灵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他紧紧抓着楼梯扶手,才没让自己踉跄的摔下去,谢崇森在沙发上坐下,许久没等到白灵下楼,见白灵只是怔愣着站在楼梯上,察觉到不对劲。
他大步冲上楼梯:“小白!”
白灵被这一声唤回人世,反身朝楼下跑,谢崇森紧张得不行,怕他摔了,长臂一挥用力接住小孩:“你怎么了?”
“我的影子,我的影子……”白灵上下牙打架,说不出利落话,他恐惧的指向身下,“你自己看!”
却只是谢崇森紧紧搂住白灵的侧影。
高大的影子包裹住小的,暧昧而旖旎。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