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师兄慢慢立起身,满头凌乱的白发在飞舞,还不时飘下点点鲜红的血丝。
嘴巴里痴痴的低吟道,“我挖一口池,明月自会来安家,来吧,心印。”
洁白的心花如同神器,径直飞入日师兄手中,慢慢隐去。
小九一个飞跃上了高高木台,微怒道,“大巫,你在众目睽睽下挖我墙角我不怪你,可,日师兄,心力已经憔悴,白发满头,你还让他去掌管什么封灵祭台,这不是要他命吗?”
大巫含笑面对,没有说话,精灵女王忙用“神愈”魔法罩向日师兄的头顶,淋漓而下的鲜血迅速凝固。
日师兄在“神愈”的光辉里面,哈哈大笑不止,良久才道,“师弟,不会要我的命,大巫给了我心印,心印不是能量,那是智慧,我迷失的心再次得到了明灯的指引,我会继续帮你,辅佐你,但,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是低头脚踏实地的辅政你,事事躬行,但,现在,我要抬头望天,不理世俗的羁绊,为你高瞻,给你远瞩。”
“唉,想必,很快,我伯爵大人耳朵边又要多一只嗡嗡嗡的苍蝇了,得,师兄,你恢复了生气比一切都好。”小九扶着师兄的肩膀揶揄大巫道。
女王在一旁埋怨道,“洛儿,你难道就不会谢谢大巫,恭喜你师兄吗?”
“为什么呀?日师兄都给大巫打得有点傻了。”
“唉,跟你也说不清,是大巫给了日一顿当头喝棒,将他硬生生的逼上了人生追究的第三层高楼,日已经脱离了第一层的仅为物质而生活的楼台,也跨过了为修炼,为艺术,为存在的第二层精神楼台,他现在上到了第三层的追究灵魂生活高度。”
小九一愕,心电急转,忙问,“灵魂生活是不是跟日师兄主持的那个封灵祭台有关系?”
“没错,”大巫说,“战争已经从今朝零点开始,万物生灵、山川河流、苍天大地正式进入了这次毁灭性的轮回周期,封灵祭台也必须马上开始建造。”
“谁造啊?要花很多魔晶吗,人力呢?”
“当然是你了,小小傻瓜,”小敏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九爷身边,挽着那只正常的右胳膊,毫不容情的点破他的装疯卖痴。
大巫再次恢复到他的龙钟老态,微笑道,“当然是你,一条竹杖挑风月,挑的人是你,日,不过帮你换换肩,擦擦汗,只能是在辅佐你,封灵祭台魔晶需要的不多,它存在时间也不长,普通的砖石足矣,”
小九心里憋闷,烦躁的想道,“狗屁,谁把挑夫的竹杖放我肩膀上就跟谁急,再把竹杖扔到九霄云外去,老子本来就是我行我素,心思也小小,能喂饱自己和老婆,再想法去看看仰光的几个亲人,心满意足,帮精灵牧场的精灵们脱困后,离开红河,去月牙岛,与敏日夜修炼红笺,过我想过的日子,我就挑我的担子,挑风月?凭什么是我,关我屁事!”
大巫见他闷声不语,继续道,“人力嘛,3000人历时一个月足够了,封灵祭台是按照魔法神塔的模型建造,仅神塔外形就能比拟聚灵大阵。”
“大巫,我真怕了你,我也向狗屁的苍天祈祷,今日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你咋就刚好算准我有3000劳工空闲,可,他们马上还有其他紧要事情做啊,造什么破祭台?”小九哀怨的叫起来,要不是给小魔星圈了手臂,必定拂袖而去,但,此时,也只得硬了头皮说道,“大巫,魔法神塔即使有了月神化形、月神炼鼎,但月神布施并没有出现啊,怎么去模仿神塔的外形?”
“呵呵,不用你担心,除了月神化形和月神炼鼎,我知道月神布施的金顶模型,布施金顶飞挑九大檐,再有辅助的72小檐,古朴、原始、深渊、张扬,我独对月神布施外形一清二楚,是不是很巧?哈哈,洛日,至尊的神器出土,都带有它们特定的使命,我准备把封灵祭台建筑在清风大寨,那里有巨石阵,最安全。”
“咦,大巫,仿魔法神塔建造的封灵祭台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跟轮回这样费解的词联系在一起?”小敏忽然问。
“封灵祭台是用来封存在战争中死去的亿万灵魂,清风大寨的封灵塔在完成他的使命后,自会倒掉。”
“啊?”小敏吓得大跳起来,一把抱住小九,“死,我再也不去清风大寨了,封灵祭台就是一超大坟墓,说白了,里面全是鬼呀,比落草坡的鬼魂更多更多,哇,清风大寨以后就是地狱冥府,天哪,我怕!”
“大巫,吓着我老婆了,”小九转而抚摸她头安慰道,“别怕,封灵塔不是说是封吗?鬼魂被封住了还怕什么,关在笼子里面的魔蜂你怕吗?”
“稍微好一点。”小敏如实说。
“大巫,我就不明白,你这样做不是多此一举吗,据说,风暴海上空的百墓能量漩涡就是鬼魂往生轮回的坟墓入口啊!”
“扑通!”大巫忽然双膝跪倒在地,面对风暴海方向长哭,浑浊的泪珠填满了脸上苍老的菊花沟壑。
众人大惊,女王忙上前搀扶。
大巫对女王摇了摇头,哽咽的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五千多年前的那场毁灭性的战争,风暴海上空有邪恶的强大的死神守墓人,他们用死神的法力让鬼魂往生轮回的路逆天而转,打通了一条通向死神卫空的通道,亿万往生的灵魂全部被他们强行送入了卫空,炼化成卫空里死神军团需要的庞大能量,那些灵魂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不得轮回。”
“啊?”这次就是连女王也花容失色,小魔星更是双手握耳,头埋进的紫袍里面不见了。
“天地的自然轮回被他们阻止,但距今30年前,历史重演,死神守墓人,再次出现,逆天通道再次被打通,”大巫连番的预言让众人毛骨悚然,他继续说,“也是因为月神炼鼎和月神化形的横空出世,并聚齐了两件至尊,它们的原始洪荒之力把我带入了冥冥之中,穿越过时间的河流,在死亡的领域,与先人交谈,让我明白了这一真相……”
小九吸了口冷气,想到了仰光那场战争中死去的同营战友,接踵牺牲的亲人,他们,难道,全部……,微带颤抖的问,“大巫,你说,30年前的轮回路再次逆天切断,那30年内这个世界所有往生的死灵全部被……被炼化在了卫空?”
“是这样的。”
小九又朝台下侍卫们正忙碌着往大坑内淋漓燃油,准备焚烧的3000将士和火龙马尸体,努努嘴,道,“那,他们的灵魂呢?”
“无力回天,封灵祭台迟了一步呀。”
小九无力道,“然来如此,我刚才还对你今天出现在红河广场,大感意外,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压无限悲愤,死神,这个亡灵法师的主子,是他,不仅剥夺了亲人、战友、自己的生命,甚至残酷得连死后的轮回都不放过,你邪恶?你禽兽?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邪恶,更禽兽,恶人只有恶人磨,唉,死神的克星精灵一族太善良,能多一点点狼性也不会让他们如此猖獗。
一个善良的种族不一定就是一个好的种族,只能算一个不作恶的种族,能忍受屈辱却也要学会爆发。
大巫问,“是啊,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匆匆而来的原因,洛日,月神炼鼎和月神化形先放在封灵祭台内,它们少了月神布施至尊配套,而且,均在沉睡中,暂时对你也没作用,你看,这样行不行?”
“可,大巫,那化形和炼鼎将要怎么样才能苏醒过来,你应该有办法唤醒它们吧?”
“我也不清楚啊,容许我进一步去研究,继续穿越岁月的长河,返回到古代,向先人求教。”大巫也茫然说。
“没问题,先封在清风大寨的封灵祭台好了,等到有了办法,告诉我。”忙满口答应,自己根本就无法揣摩神塔,宝贝不会用,就是高贵的摆设,在小九眼里与垃圾同义,有这么一个九个脑袋的大智慧者,不用他,实属浪费。
大巫说的、做的很多地方并也不明白,却也没问,大巫的预言他自己也只是沟通先人,不是真的完全明白,问了,他也会说,天机暂时不可泄露,憋死你!但貌似这个封灵祭台应该是大功德之事,自个虽然不刻意去做善事,拒之门外却也是傻蛋所为。
想到那些往生的鬼魂被逆转进卫空,算算时间,跟格里森和旭日城的战斗爆发时间差不多,为那些魂飞魄散的战友和亲人感到无言的悲哀,也为自己能鬼魂附体庆幸不已。
既然大巫说,无需多少魔晶,人力也是现成,让日师兄以后也有所寄托,仅凭这些理由就足够了!
日师兄见他们谈妥,说道,“师弟,红河一下子没有我们兄弟俩,又面临大战在即,你可要用心应付,好在,这些年来,我们培养了一批中坚力量,圈养者和联盟一灭,红河就可以着手换天,唉,我这就让大巫画出图纸,在红河购得必要材料,然后就上清风寨。”
“靠!这么快就走啊,真是的,本来还想让你带带繁星,算了,你去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把下面这些在大巫的歌声中睡着的家伙全都带去。”
日师兄再次开怀大笑起来,“哈哈,正有此意,大巫的心印告诉我,这些人不是自己故意睡着的,是他们的心和大巫的歌声产生了共鸣,大巫用踏歌、击筑声清理他们心台上的灰尘,他们,以后,就是封灵祭台这座灵魂坟墓的扫墓人,让封灵祭台永远一尘不染,使里面的亿万鬼魂得到怨气的净化。”
“师兄,有没有搞错,我就随口一说,成真啦?呵呵,带去吧,听歌都睡觉的人,能在红河干什么?早点滚蛋的好,他们去扫墓,师兄,我跟大巫说声,给你谋个好差事,惬意点,每天在塔下吃吃喝喝,再给你稍两壶好酒,让清风给你些落草坡上的烟叶,从野马院里选几个野妹去侍候你,哇,不错,我都心动,怎么样,我这师弟还不错吧?”
大巫闻言大笑道,“哈哈,你师兄已经不在以物质享受为追究的第一层楼台,也过了以为目的的第二层楼台。”
“靠,女王告诉了我,不就是第三层嘛?第三层上风大,难道不吃饭就仅喝西北风?三层楼上风凉,就不要女人暖被窝?三层楼上风雅,来段踏歌和击筑岂不更美哉?”小九干脆对他翻了白眼神,和仍然握了双耳的小敏儿一样,转眼去看已经燃起浓浓大火的尸坑。
忍着刺鼻的尸焦味,滚滚的浓烟,一圈圈的人围着高高的招魂幡,低低的吟唱起了往生咒。
对死难将士的往生祝福,在萧萧的秋风中却显得无限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