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百里玄的考教已经悄然拉开帷幕。
岂料,他设想中的有人退却未发生,除了百里略,剩下的四个人听到要出门,脸上的跃跃欲试实在太过明目张胆。
“莫急着表态!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虽然对大家没生出退却的想法,百里玄很是满意。
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不是一般的文人墨客能接受的。
虽然几个小崽子还远远达不到文人墨客一说,却都是读书人。
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傲骨在身。
他接下来要让他们干的事,挑战的是他们的底线,真保不齐无人愿意跟着他瞎胡闹的。
特别是慕隼和方以沐,一个曾经的天潢贵胄,一个是官家公子,真能舍了脸皮去?
等百里玄把他的想法一说,小崽子们呆若木鸡。
听错了吧?
他们听到了什么?
百里先生要他们去大街上装乞丐!
说是让他们用社会最底层的目光,去真切的感受下人生百态。
莫说几个读书人,就是懒懒也一时间接受无能。
看出几个哥哥眼里的为难后,不指望拜师的懒懒率先找回声音。
“百里伯伯,你是要带着我们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吗?”小丫头奶声奶气的问道。
“为何觉得我是要你们玩游戏?”
还真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光知道玩儿了。
“可是我们不是乞丐啊!”懒懒纠结半晌,努力组织语言,“既然我们不是乞丐,我们去大街上,不就是抢了原本乞丐们的饭碗吗?”
“除非百里伯伯是带我们玩装乞丐的游戏,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来百里伯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抢人饭碗,如同杀人父母,非君子所为。”
百里玄听到小胖丫头头头是道的分析,还隐隐听出小胖丫头言语间几分悲天悯人的意思来。
该说不说,属实有点子难能可贵啊。
一个刚刚两岁的小丫头,竟然这般小的年纪,就有了同理心。
有些人读了一辈子的书,却在功成名就之后,尸位素餐,不事生产。
曾经,他们也是豪情满志。
后来,却是身处其位,不谋其政。
他们被官场磨去的,就是那份同理心。
说起来,同理心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往往你身处其中时觉得稀松平常的东西,却在未来的某一天消失殆尽。
当权者该有的同理心却在手握重权的那一刻,悄无声息的消失。
因为那时候的他们,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东西。
“就当是个游戏,你们愿意玩吗?”百里玄应的从善如流。
“我愿意!”但凡是游戏,懒懒应的最积极。
“我……也愿意!”
“我……愿意!”
“愿意!”
心急的懒懒说着,就把自己梳好的头发抓乱。
觉得这样还不够的懒懒歪着头,想了想,转身从锦鲤空间掏出来一个大木盆。
又取了一大把干草,火折子一点,干草瞬间被火蛇吞没。
一刻钟后,盆底就攒了一小撮冷却后的草木灰。
小家伙抹了一把灰过来,转手抹在了蓝灵三人的脸上。
一人一把,绝不厚此薄彼。
看着立在面前的三人,小家伙甚是满意。
下一秒钟,小家伙那满是草木灰的小手就朝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脸招呼起来。
一顿揉搓后,一个顶着鸡窝头的黑面神就出现了。
然后……黑面神咧着个小嘴,冲众人傻乐。
好在因着要出远门,贺烟和杨思佳给几个小崽子们准备的都是一些洗的发白的旧衣服。
甚至,衣服上还多多少少打了几个隐在衣服里的小小补丁。
失了几分白嫩,几个人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乞丐的模样。
对此,百里玄除了一开始的惊诧外,对懒懒的随机应变很是满意。
勇敢无畏、执行力强,还有脑子,可堪大用。
至于另外三人,顶多算个差强人意吧。
在场众人,最受伤的当属蓝老二了。
他见自家小侄女竟然三两下就把自己捣腾成路边小乞丐的模样,心都要碎了。
好几次进城,看到路边跪坐着的小乞丐,他都心疼不已。
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家疼宠着的小丫头三两下就变成了乞丐的模样,自然心疼。
“懒懒!这是你百里伯伯给几个哥哥的任务,我们就不跟着掺和了,好不好?”说着,他朝着懒懒张开双臂。
小丫头没有同他预料的那样朝他跑来,还摇了摇头。
“不要!我要和哥哥们一起玩这个游戏!”
蓝老二一颗疼爱侄女的心,瞬间碎成了豆腐渣。
百里玄却觉得有趣极了,“那成!我们一起玩这个游戏。”
话音未落,他也学着懒懒的样子,抹了一大把草木灰在脸上。
一会儿功夫,屋子里多了一大四小五个黑面神。
准备充足的百里玄变戏法似的,从众人的行李里掏出来五个破碗。
说起这破碗,还是他在落溪一村千辛万苦捡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自从村子里日子好过了些后,家家户户的锅碗瓢盆都换了新。
有些破损还能用的,也被各家婶子小媳妇整整齐齐的收了起来。
除非是那些破的不能再破的,才会被丢弃,出现在村口的垃圾箱里。
虽然懒懒建议做的垃圾箱,在蓝老二的巧手下很是实用。
可垃圾箱里的味道……
特别是这个时节,属实难闻的很。
如今看着拿在手里比捡来时还要破的碗,百里玄傻眼了。
车轮子飞出去的真是时候啊!
……
一刻钟后,五个黑面神一人捧着个小破碗,在慕伯的暗中保护下,出现在了白山镇唯一的书院后门口。
白山书院,是以白山镇冠名的,在灾荒年前,是整个青阳县唯二的书院。
说起来,白山书院能重新开门招生,方名兄弟俩居功至伟。
在今年开春之前,整个青阳县的书院都是关门的。
一方面,既缺夫子又缺学生,还缺维持学堂正常运作的银钱。
灾荒年刚过,温饱问题都有待解决的时候,没有几个家庭愿意节衣缩食的送孩子进学堂读书。
所以,想要靠着束修来维持学堂的正常运作,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没有官府或者当地豪绅大族的财力支撑,想维系一个学堂的正常运作,甚是艰难。
另一方面,乱世里,读书来做甚?
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是能挣来吃还是挣来喝?
恩科都停几年了,重开又是猴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