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撞鬼了,八千多万突然消失了。但他老板突然睁开眼睛,问道:“哪个账户?”雍九回答了之后,就见老板皱起眉,很不舒服的样子。应该是又头疼了。他清楚裴总的各个账户,这两个是平日里绝不会动的,就好像专门留着为了某些事情,难道是留来祭鬼了?“回去。”裴予质突然开口。雍九一愣:“不去救沈先生了?”“楚泽不会伤害沈然。”裴予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像在闹钟打破了什么东西。得知出事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去追了。但此刻才回过神。他为什么要去追?心中却有一个更加刻薄的声音,说沈然死不了,他没必要插手此事。相反的是他需要立刻回家,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宋泠跳楼之前有征兆吗?”他又问。不知怎么回事,思绪总是往宋泠身上绕去。雍九就像预先设定好了回答,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受不了逼问过程,情绪崩溃,所以从楼上跳下去自我解脱了,死了。”“检查过尸体吗?”裴予质一开始问过这个问题,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怀疑从哪儿来的。“检查过,的确已经死了,心跳停止,双眼睁着,表情死不瞑目。”雍九答道。而这句话,正是他第一次问时雍九说过的。那时裴予质并未对这句话有任何的思考,便让雍九处理尸体了。但这一次,裴予质从千丝万缕的思绪中,敏锐地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死不瞑目?十三楼摔下来,为什么还能看出表情?”身体应该碎裂了,头部也通常不会保持完整。雍九又说:“检查过,的确已经死了,心跳停止,表情很安详。”裴予质神情更冷了,立刻道:“尸体在哪里?”“正在送回给宋泠家人的路上。”“拦下来,立刻。”雍九给负责运尸体的人打了电话,回头道:“已经让他们掉头回来。”裴予质心神不宁,很快做了决定:“我们现在也过去,路上碰面。”作者有话说:我没有八千多万,所以这个情节是我为了剧情乱编的。第79章 第一百九十九天这里并不算一条非常偏僻的道路。偶尔有几辆来往车辆飞速开过,却没有因这场车祸停下来的。轮胎在紧急制动之下狠狠摩擦过地面留下的黑色拖痕,迸溅几米的汽车外壳碎片,完全被撞凹的面包车车尾,以及后面的一辆引擎盖和挡风玻璃都碎裂开的轿车。两辆车的安全气囊都被撞开了。后面那辆车的主驾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只手有些艰难地伸出来,将门推开。四周除了十多秒一趟的汽车呼啸声,安静至极。裴令扶着门下车,额头被挡风玻璃碎片划伤,血流到了嘴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咳嗽两声,站定之后有些摇晃地走到前车旁,从降下的主驾车窗伸手进去解锁。前面坐的两个人都被撞懵了,没大碍,但睁不开眼。裴令没管,然后走到面包车尾,抬起后面的车门,里面赫然躺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周围放了一圈泡沫箱子,盛满了冰。他只将尸体拖了出来,然后一把扛起,放到了自己那辆车的后座。关上门,回到驾驶座,打火离开,一气呵成。系统这才开口,像是刚才被吓傻了一样:“宿主,我以为你会爱惜自己的身体。”裴令又咳嗽起来,没工夫跟系统搭话。“我还在想你要怎么把尸体拦下来……你加速撞上去之前能不能提前告知我一声?”系统控诉,“有你这样的宿主,我的工作难度又上升了一个数量级,真是个疯子。”他缓了缓,咽了口带血腥味的唾沫才开口。“帮我找个最近的火葬场,带路。”早在一个月之前,宋泠就该入土为安了,是他强行让宋泠又被尘世污染。“你把我当导航用啊?”裴令平静催促道:“快点,烧了骨灰我还得置办行头,房产,车,还有一身的奢侈品。明天晚上的慈善晚宴,记得把我弄到宾客名单里。”“你还是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很好啊。”他说。系统就道:“裴予质。”一阵安静过后,系统就说:“这叫好吗?一提到他你的情绪就像雪崩一样。”裴令打开了音乐,幸好这车耐撞,还能听听歌。然而他不小心点到了电台,几个主持人在聊时事八卦,却正好聊到了裴家和沈家的联姻。婚礼正在筹备,地点定在怀城西北的一座湖心岛上。有住在湖周围的网友,每天用望远镜监工,还拍下来发到了网上。说到这里几个人哈哈大笑,裴令面无表情,系统又在说他情绪不稳。“太吵了。”他关了电台。*裴予质没能见到尸体,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车祸现场,现场没有监控摄像头,肇事车辆还逃逸。他站在路边,看着地面上长长的拖痕沉默了一会儿。来抢尸体的人,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但不知为何,这股疯劲透着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灯一盏盏亮起,但敌不过客厅里的火烧夕阳照进来的光。从玄关往里看,即使夕阳也染不透屋子里的冷。裴予质不明白急切往回赶的情绪是因何而起。这个地方和这些年来的每一天都无差别,看似温馨,实则只是一间冰冷的牢笼。他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座牢笼中。他跟随自己的本能意识走到了卧室外,推开门,发现床上的被子和床单不是整齐的。就好像有人躺过。从福利院回来之后,他带沈然回来住了两天,应该是沈然睡过的痕迹。……是吗?裴予质闭上眼睛,直觉告诉他,自己匆匆赶回来不是为了这个房间。再睁开眼时他顺着走廊继续来到了最深处,停在一间紧锁的房门外。很奇怪,是电子锁,就仿佛他知道如果是机械门锁,自己不会记得钥匙放在哪里。将手指搭在电子锁上,锁芯弹开,裴予质皱着眉头推开了门。灯亮起。雪白的地面和墙面,空荡荡一片,除了正中央一张木床,房间内什么都没有。窗户也被封死了,拿木板遮住,又用厚厚的窗帘挡上。裴予质感觉这才是他睡觉的地方。至于原因,他的记忆就像被水泥灌注了一般。凝固后,那些事情全都被封存起来,无从挖掘。他走进去,还没靠近那张床,就看见床头墙面上的斑驳。全是刻痕,用模糊的计数方式横七竖八地排列着。手指摸上去,触感粗糙,刻上去时用了很大力气。指尖一一划过那些痕迹,裴予质在心中默数了几分钟。总共一百九十八道。他的记忆被动了手脚。裴予质确定自己遗忘了什么,但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一个物品,还是一个人。作为裴予质,他从出生起到现在,没有任何相伴已久的事物,也没有同伴。四岁之后就不再拥有任何玩具,从此培养的爱好也只是出于父母的功利性,对所有事情都称不上喜欢。他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如此珍视的东西,珍视到要在墙上刻下刀痕来计数。自己在数什么?失去某样事物的日子?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有人说“你在找人,对吗?”接着是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他问“我在找谁?”对,他在找谁?如果这段记忆真实发生过,那么,事情又一次回到了原点。无论裴予质曾经的进展到了什么程度,现在他的记忆再次被清零,他要找的人很明显不在这里。甚至可能不在任何地方。思考这个问题久了,脑海就如同被插进一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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