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千音看了看惨白惨白的窗帘,又看了看自己身旁像个小流氓一样蹲着的季明洛,开始思考起了人生的意义。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整,足足比昨天音乐教室传出狼嚎的时间要早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们两个此时此刻像二傻子一样踩在教室右侧的窗沿上,用窗帘掩盖住了身形。
“我说,这样真没问题吗?”
他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问道。
“安啦安啦,我刚刚试过了,这窗帘厚实的很,她不可能发现我们的;而且踩在这上面也不会被看到脚。”
“谁跟你说这个了,”凛千音用手捂住了额头一脸无奈的样子:“我是说,万一不是她又或者万一她今天不来了该怎么办。”
季明洛闻言挑了挑眉毛,干笑了一下,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不用你担心,看了南阳的情况过后我就已经确认了这个金书晚就是有问题;至于她来不来的问题嘛就更不要想了,今天她不得不来。”
“什么意思?”
“说的简单点,她的小提琴是有针对性的上瘾药品,如果断了,南阳就会产生戒断反应。”
凛千音听到这里,头顶上一下子蹦出了无数个问号;开启了头脑风暴试图理解季明洛刚刚的话语。
很快的,他只感到脑后一道电流闪过,恍然大悟的张大了嘴巴:
“你的意思是爪痕和叫声并不是金书晚弄出来的,而是——”
就在这时,季明洛只听见两人右侧的另一扇窗户传来几阵窸窣的响声,暗叫一声不好便伸手捂住了凛千音的嘴。
眨眼之间,二人只见到在不远处的窗台缓缓露出了一对利爪,在随风荡起的窗帘的遮盖下,一个面目可憎的身影探进了看起来空无一人的音乐教室里。
此时此刻,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鬼魂’的真面目终于显露在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只浑身长满了灰色鬃毛,骨骼外露、狼头人身的诡异生物;单从身高上来看这只怪物与季明洛和凛千音相差不多,但两只前肢却异常的粗壮;那锋利的巨爪乍一看体积堪比人脸,从怪物将前肢垂垂耷拉着的站姿中也能看出这对爪子的重量绝对是无比惊人;在厚厚的鬃毛下似乎还有一层区别于皮肤的坚硬组织,似乎有点像贴身的甲胄一样。
怪物微微地咧开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一口沾杂着唾液的獠牙,不时还有一两滴口水坠到地上,绽开了‘噼啪’声响;在它或者说是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光亮,空洞的眼神让凛千音一时无法判断眼前这只怪物究竟是死是活。
初次目睹怪物形貌的冲击感令凛千音不由得吞了口口水,身旁捂着他嘴巴的季明洛倒是一脸淡定,好像看腻了似的。
狼人怪物看起来并没有发现季凛二人的踪迹,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教室大门的位置。
两人互相对了个眼色,季明洛示意凛千音稍安勿躁,等待金书晚进来之后再作打算。
就这样,两人一狼在这间空旷的音乐教室一同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当中。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凛千音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强行憋住了想打哈欠的冲动;这让他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前两天为了去撬老色魔办公室的锁,他一直没能好好的睡上一觉,对于像他这样生活作息十分规律的养生boy来说在线时间可是严重超标了。
等这事结束了,自己必须得好好的补个觉,校长办公室的事等过两天再说也不迟。
正在凛千音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他打了个机灵,和季明洛对视了一眼,调整好了姿势准备时机一到就冲出去把这俩人一锅端掉。
当然,说是说一起上,实质上只要等季明洛随便掏点奇奇怪怪的黑科技这把应该就能赢,自己只要在旁边给他挥挥荧光棒应援就好。
此时的凛千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等下会经历些什么。
只听“吱呀”一声,音乐教室的门被打开了。
顺着窗帘的缝隙,一道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凛千音的眼前。
此时的金书晚换上了一身洁白无瑕的连衣裙,此刻的她在凛千音眼里比以往任何一次见到的时候还要更加漂亮:
她将自己的马尾辫放了下来,让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背后;仔细看去,一点淡淡的妆容将金书晚脸上的泪痕和黑眼圈完美地遮掩了起来。
她一手拎着琴,体态婀娜的朝着狼人怪物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她的眼神里是如此的含情脉脉,但却又有着一份藏不住的病态和疯狂。
在看见金书晚的到来后,狼人怪物的眼睛似乎又有了一丝神采,只见他死死的盯着金书晚手中的小提琴,身躯因兴奋而不停地颤动着,就好像是看见了肥美的猎物一般,仰头长啸:
“嗷呜——”
刺耳的叫声迫使着藏在窗台的两人捂住了耳朵,但金书晚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我来了。”
她轻启朱唇,将手伸向了狼人恐怖万分的脸庞,温柔地抚了上去。
“今天有个朋友对我说,人没理由去绑住另一个人;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跟我在一起会让你难受;但我忍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现在只要你现在不是人类,那我们就能够一直一直在一起了对吗?”
“哪怕就只有夜晚这一点点的时间,但现在你不害怕我,我也能靠近你;在这个世界只剩我们两个是完全忠于对方的,这样不就是最美好的结局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头靠在了怪物冰冷的胸膛上,满脸的陶醉;平静的月光自窗外徐徐照下,将她脸上滑落的泪珠衬得晶莹璀璨。
有那么一个瞬间,金书晚那种溢于言表的满足感甚至感染了躲在窗帘后面的凛千音,但在一瞬间的感动过后,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前划了下来;他的内心此刻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后怕感,看向金书晚的眼神也变得异常的警惕。
而狼人怪物对金书晚方才的真情实感却没有丝毫的回应,依旧痴痴地盯着那架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小提琴,时不时的喘着粗气。
‘哇偶,真是好一个美好结局啊。’
季明洛满不在乎的在心里阴阳怪气起来,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自从他理清楚了金书晚的所作所为开始,就很明显的表露出了厌恶的情绪,倘若现在两人是在面对面的交谈,他怎么说也是要喷晕她的。
凛千音见他这样,不满地轻轻推了他一下,用眼神交流告诉季明洛有话当面讲。
季明洛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着‘一会你走着瞧’。
良久,金书晚离开了南阳的胸膛,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用哄小孩的语气在南阳的耳边呢喃:
“抱歉,我都忘了你还要冷静一下;不要着急,我马上就为你演奏。”
说完,她退开几步,走到了教室正中央的位置,将琴架在了肩头,琴弓潇洒一扬,便是一道激昂的铿锵。
当乐曲启奏的瞬间,狼人满意的闭上了双眼,停止了躁动。
美妙的音符在琴弦上缓缓地流淌着,轻飘飘的缭绕在两人的耳边,那音色时而高昂时而低沉,仿佛带着一道无形的吸引力一样,要把身边所有的听众死死的抓在自己身边;无论是花、叶、还是皎洁的月光,一切的一切都要被她给吸走目光才好。
此刻的她看起来无比的忘我,就好像要把自己的全部给融入进这琴声一样,在这属于她的时间里甚至连她最钟爱的南阳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脑后,全心全灵唯有一个念头——
将这首曲子完美地拉完。
季明洛虽是不满金书晚的任性妄为,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音乐水平确实是高人一等,这悠扬而又深情的乐曲仿佛在他的心头打了个尖一样,令他不自觉的也闭上了眼睛,开始欣赏起了这难得一闻的小夜曲。
但一旁的凛千音就没有他那样的好兴致了;联想到金书晚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凛千音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了昨晚翩翩起舞的青春少女,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阵阵恶寒。
难道她的喜欢,便是要他永无良夜吗?
可是时局不由得凛千音多想,正在金书晚忘情的演奏之时,变故横生。
正当演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只听一声脆响,金书晚手中的小提琴猛地震动了一下。
正沉浸在自己演奏当中的金书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顿时忘记了手上的动作,乐曲声也戛然而止。
正在这时,幻化成怪物的南阳失去了乐声的洗礼,顿时变得狂暴了起来。
只见他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金书晚开始咆哮起来。
撕心裂肺的嘶吼宛如晴天霹雳一般,震慑着在场的三人。
距离最近的金书晚更是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她看着面前即将不受控制的南阳,一脸的不敢置信,瞳孔不停的震动着。
“南阳,不会的南阳,你会永远爱我,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她的声音无法控制的颤抖着,看起来她自己也不怎么相信自己说出口的话。
但很显然,此刻的南阳压根是听不见她在说什么的。
眼见狼人正缓缓逼近着金书晚,凛千音焦急地看了一眼季明洛,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一副劣质的3D眼镜,手里莫名其妙的变出了一桶爆米花,轻悄悄的嚼着以免发出声音。
‘你在看戏啊?!你干嘛来了?’
‘别急嘛,看着~’
一番眼神交流后,季明洛朝着前面努了努嘴,示意凛千音向前看。
只见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南阳此时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呆呆的杵在了金书晚的面前一动不动。
细细看去,便能在他四肢鬃毛的表面发现几道细微的、状似锁链的赤色纹路,紧紧地箍着他的四只爪子。
“我办事很有效率的好吧,看到他有病的时候肯定就得现场给他开剂药啊。”
季明洛扶了扶眼睛,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现在怎么说?”
凛千音有些急切的望向金书晚的方向,迅速地问道,可身旁的季明洛突然间没了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屁股传来了一阵痛楚——
“现在?轮到你了。”
只听得“扑通”一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突然从窗帘中飞扑了出来,所幸其身手矫健及时用两脚撑住了身子才避免了摔个狗吃屎的尴尬场面。
被吓得丢了魂的金书晚听到声响再度恢复了理智,朝着凛千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起来:
“千音同学?”
凛千音无暇在意屁股上的疼痛,二话不说冲上前挡在了金书晚的面前,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镶嵌着金珠的黑色仪器平举于胸前,接着目光就开始变得有些局促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自己并不会使用手中的这个小玩意。
“呃,喂,这个!”
“转会不会啦,转上面那串珠珠~”
此时季明洛顺手将原本紧闭着的窗户打开,一道冷风自窗户后的小树林徐徐吹来,扬起了原本静静垂落在地面的窗帘,暴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在冷风中摆着快乐风男坐姿的季明洛拽拽的笑了起来,用双手比了个摩擦的姿势。
金书晚瞪大了双眼来回地看着大变活人一般突然冒出来的两人,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埋伏了。
听到季明洛那边传来的指示后,凛千音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深呼吸,将左手抵在了连接着金色佛珠的可动件上,用力一擦,佛珠伴随着零星的火花迸射开始急速的转动起来。
与此同时,方才被定住不能动弹的南阳也慢慢的抽搐着身子,看起来很快就要从无形的束缚当中挣脱出来了。
“随便喊点什么,快!”
季明洛高声催促着凛千音,表情变得略微有些严肃。
“那……来!”
被赶鸭子上架的凛千音也顾不得许多,随口喊了个字出来——
只听一声喝,原本还在不停旋转的圆环突兀的停了下来,随即凛千音手中的整个仪器轰然爆开,上面依附着的十三颗佛珠仿佛通灵一般徐徐的围绕在凛千音的周身,好像气球一样不断地膨胀起来。
这时,在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富有磁力的男性嗓音,只听那声音拿捏着戏腔放声唱道:
【名将~登台——】
话甫落,凛千音眼睛一闭、一睁,便来到了一个满是漆黑的空间里。
此时,刚才还在自己旁边的金书晚和狼人此时已经消失不见;突然,自己的眼前莫名其妙的闪现出了一个身着华贵僧衣,胡子拉碴的壮大和尚,端端正正的盘坐在一把禅椅上。
再接着,凛千音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的海潮声,如同战鼓一般响彻耳畔。
那大和尚一听潮声远近,便哈哈一笑,口中念念有词:
“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随着大和尚法语念尽,凛千音眼中一片漆黑顿时渗进了道道金光,令他顿生庄严肃穆之感。
金光照耀在整个空间里,过分的耀眼使得凛千音紧紧闭上了双眼。
再睁眼,凛千音又被拉回了现实中来,眼前依旧是状貌癫狂、张牙舞爪的狼人。
但此刻的他突然感觉到呼吸变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一道坚硬的触感使他不由得一愣,他抬起双手朝着上面黑金相间的装甲不断地翻看起来。
“这啥呀,我现在是什么?”
一系列的疑问让凛千音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在一旁突然传来了季明洛焦急的叫喊声:
“前面,前面!”
凛千音一抬头,就看到南阳张大了嘴巴朝着自己扑了过来,高高举过头顶的左爪顺势向下一劈。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左臂去抵挡朝自己脸上划过来的巨型利爪,只听见“铿——”的一声脆响便没了后续,竟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这一爪下去,双方都是一愣,完全没预料到这看上去十分残暴的一抓竟一点伤害都没打出来。
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凛千音,见机会难得,他便鼓足勇气重重的朝南阳的胸口击出了右拳。
刹那,他只觉得右手传来了结实的质感,随即自己眼前的南阳便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了之前被爪子破坏了的那堵墙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自己被武装的很彻底的右手,转头看向一脸悠哉玩着手机的季明洛,有点心虚的问道:
“诶,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哦,你啊,”季明洛抬头瞟了一眼,随手划了一下手机调到了相册,将屏幕正对着凛千音,随口臊皮了一句:“你现在应该跟那什么蒙面超人是一个意思吧。”
凛千音看着季明洛手上的照片,不禁瞪大了双眼:
在照片当中出现的身影全身被黑金色的装甲所包裹着,乍一看像是个新型特种兵一样;在他的脖颈周围缠绕着一圈巨大的金色佛珠,无比的显眼;在关节、腰身这些需要活动的地方并没有装载着坚硬的铠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皮套一样的不知名材料。
而在他全身上下最显眼的位置,莫过于附着在脸上雕刻的无比精致的黑色面具,金色的花纹错落有致的图画在这幅面具的眉眼、鼻梁等地,在他的额头部分还镶嵌着一颗明晃晃的金珠当作点缀。
但这一身狂拽酷炫的装甲美中不足之处便在于它光溜溜的脑袋上出了那一个金珠之外再没有任何的装饰,在夜光的照拂之下格外的有情调。
凛千音愣愣的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光滑的铁脑袋,喃喃的说道:
“这玩意,是我啊……”
微妙的语气让人很难听得出他究竟是否满意自己的扮相。
“好啦,管他是什么,”季明洛关上手机跳下了窗台,推了凛千音一把:“打就完事了。”
被推到前面的凛千音默默的看着南阳再度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并撕心裂肺的怒吼,活动了一下手腕,自嘲的笑了笑:
“说的也是,打就完事了!”
说着,他便挺身上前,用拳头迎上了南阳的利爪。
缠斗中,季明洛还在后面贱兮兮的不停叫喊着:
“诶,前面有架钢琴,你注意点。”
“别再把墙再砸出坑来了,很贵的!”
“脚下脚下,别把书晚同学的琴给踩坏了。”
“烦死了!”
凛千音一边注意着不让被自己像皮球一样拍来拍去的南阳再撞坏什么东西,一边忍受着季明洛烦人的唠叨;终于,他大叫了一声给南阳来了一招双峰贯耳,顿时让面前这个看起来恐怖犀利的怪物晕头转向起来;再一手,他学起了季明洛之前的动作朝着南阳的小腹猛地一顶膝,便将南阳顶飞出去老远。
当然,嘴上说着垃圾话,季明洛倒也没闲着,他轻快的走了几步,把此时还瘫在地上的金书晚给拉了起来。
金书晚刚要朝他道谢,却被他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的瞪了一眼,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的事等会再说。”
他冷冷的对金书晚说着,语气里丝毫没有刚才的活跃。
这边,凛千音一巴掌将南阳甩飞了好几米远,甩了甩手开始喊起了季明洛:
“我这怎么老半天也没把他打出事来啊,想想办法!”
“你自己没有脑子吗?”
季明洛呛了一句过去,但也还是乖乖的伸出手掌做了一个紧握的动作,指导起了凛千音:
“你像我这样,心里要有一个感觉能握到什么东西的念头来。”
凛千音也跟着照做起来,手掌一张一合,一杆通身漆黑的镔铁禅杖瞬间现形,着实吓了凛千音一跳,差点没拿稳。
他两手持棍,装模作样的摆了两个架势,有些激动起来:
“哦,这个不错。”
说罢,他猛地举起禅杖,朝着南阳挥了过去,但连试几次竟都是不中。
一时间,凛千音耍着花枪不断舞着禅杖,南阳接连闪躲着朝着自己打过来的禅杖,季明洛叹着气一手扶额。
他们看上去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终于,凛千音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锤中了怪物的胸膛,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得意,就栽了个跟头。
被一棍打飞的南阳开始不停的惨叫起来,随着凄厉的嘶吼他的身躯也开始渐渐地变得胀大,赤红色的肌肉自毛发当中露出,眨眼间就从方才与凛千音相仿的身高一下子被拔高到了起码两个凛千音的体型。
那怪物一声嘶吼,冲到凛千音的面前抬起增大了许多的巨爪胡乱的拍去。
凛千音见状,举起禅杖欲要格挡怪物的进攻,却没想到怪物的力量也是成倍上涨,一爪下去便拍飞了禅杖,再一爪硬生生在凛千音胸口的装甲处划出了点点火花。
“看见了吗,那就是你男朋友,”季明洛并没有太过担忧正堪堪抵挡着怪物攻击的凛千音,而是对着直愣愣看着交战画面的金书晚说道:“就是因为你自以为的爱,他已经快死了。”
金书晚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她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不,不是这样的,她,她告诉我契约能让南阳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闻言,季明洛的眼神闪过一丝异彩,但姑且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继续着说教:
“你还不醒悟吗?你觉得这样虚无缥缈的夜晚就是你的一辈子了吗?他今年才十六岁,你也才十六岁,难道今后这么长的人生你都要像这样靠乐曲吊着他吗?”
“我不知道那个教你晦暝之契使用方法的人究竟是怎么和你说的,也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哄骗南阳上了你的套的;但我相信你不知道,签订契约的人为了维持强大的力量会不断的透支自己的身体,就算他维持这幅模样的时间只是晚上也会产生极大的负荷;如果没有我们两个,长此以往下去白天的南阳就会被榨干成一具木乃伊一样的行尸走肉,再过不久甚至就会一命呜呼,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金书晚默默的听着季明洛的话语,越听心中的骇然就越深几分。
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想过朋友所谓的小手段竟会如此的恐怖,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害死了南阳,她便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弯下身子啜泣起来。
“你们聊完没有?”
这边,凛千音吃力的抓住了南阳的两只爪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朝季明洛喊道:
“姓季的,想想办法帮我了解他啊!”
一番话说完的季明洛也不再去管金书晚,扭头朝着凛千音喊道:
“你闭上眼睛,看看能不能感受到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
虽说这个人肉说明书用起来云里雾里的,但形势所迫,凛千音也想不了太多;只见他一脚蹬开了身前的南阳,按照季明洛的话闭上了双眼。
良久,他突然惊喜的叫了出来:
“有了有了,我感觉到了!”
“那就对了,放个大的出来给他瞧瞧。”
话甫落,此时已经几乎全身都变成血红色的南阳猛地提起宛如长刀的爪刃,双手并行,重重的往凛千音的方向砸了过来。
反观凛千音此刻却是巍然不动,一呼一吸都变得如安眠一般平缓祥和,此时在他胸口处一道暗金色的纹路自漆黑的装甲中透出了光亮,随着心房不断地蔓延至自己的左手掌心。
一道携带着圣洁气息的璀璨金光自凛千音的左手绽放,像太阳一样照耀了整个音乐教室;在这一瞬间,朝着他飞扑过来的怪物动作是那么的缓慢,似乎全世界的频率都伴随着凛千音的呼吸慢慢的向下调整,唯有他本人有余裕能够打出超越了所有速度的这一掌。
此刻,他有一种冲动,他觉得自己是应该要打出这一掌了。
事实上,他也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凝神、提气、翻手、挪步;凛千音终于打出了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在那一瞬,看起来也许仅仅只是凛千音伸出手顶住了猛冲过来的南阳的胸膛,令他突然地没法动弹了而已。
只有凛千音本人知道,在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几乎耗尽了驱动这套装甲的能量。
下一秒,便是风云剧变。
只听一声闷雷般的响动,夹杂着恐怖压迫感的劲风随着这一击功成向四周不断地倾泻,一旁的两人拼命地支撑身子才能保持着站立,不被这道炽热而又有力的波动给扑倒。
接着,一道瑰丽刺目的巨型掌印穿透了南阳的身躯,朝着窗户外面的小树林疾射出去,一路摧残着经过的树叶枝桠。
经受了这一掌过后,南阳的身体突然崩开了几道裂缝,耀眼的金光从他的身体里透射出来,在他的眼睛里早已没了方才的疯狂和渴望,只留下了刚来时的平静和空洞。
正当金书晚准备走上前查看他状况的时候,只听一声巨响,她眼前的爱人整个崩裂开来,巨大的狼头以及其他的部位一瞬之间便被切裂成了无数碎片溅射开来,而在爆炸开来的身躯内部,南阳的真面目正在里面静静地沉睡着。
金书晚顿时停下了动作,伸出的小手也慢慢垂了下来。
说起来,自己确实好久没见过他的脸庞了。
在这几天被契约的压榨之下,他的脸变得异常的消瘦,起伏的呼吸声也透露出一股虚弱感来;此时的他身体有将近一半的部分被不知名的漆黑稠物给包裹着,在他脖颈动脉处透出来的颜色也是令人感到恶心的深绿色。
金书晚丝毫不敢相信,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使得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男孩变得如此狼狈。
“交换!”
此时,凛千音正呆呆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南阳,面具下不知道正露着怎样的表情;一听到身后传来季明洛的声音,他瞬间会意,默契的挪开身子给季明洛腾出了位置。
只见季明洛大手一挥,将手掌盖在了南阳的天灵盖上,顺势一抬,抓出了一条正连接着南阳躯干的黑绿色粘稠物。
他举起另一只手,对着粘稠物不知鬼画着什么。
凛千音只看得出他好像写了几个复杂的繁体字,其他的就是啥也看不懂了。
半晌过后,只见得季明洛剑指一扬,斩钉截铁地挥向粘稠物核心的位置,大喝了一声:
“破!”
再然后,凛千音只听到耳畔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原本缠绕在南阳身上的粘稠物顿时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轻轻地抱起了南阳之后,季明洛瞥了一眼金书晚,悠悠的说道:
“希望你明白该怎样做。”
说罢,他招呼了一下身后的凛千音,便自顾自的朝着门外走去了。
解除了变身的凛千音举起了手握了握,在确认了依旧还是自己的手之后松了口气。
他走到金书晚的身旁,只是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跟着季明洛的脚步离开了。
昏暗的音乐教室里又只剩下了金书晚一人,凄美的月光洒落在她的眼眸中,她并没有准备离开,只是安静的看着教室内的一片狼藉,以及在那之中孤零零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小提琴。
她弯下腰,捡起了自己好像很久都未曾捡起来的小提琴。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自从恋爱开始,就变了一个人呢。
第二天的中午,前日浓郁的八卦气息此时在云台高中早已是荡然无存。
随着金书晚的坦白,学校的闹鬼事件也就此告一段落;据金书晚自己交代,因为琴艺多日没有长进以及恋情受挫等原因她才一时想不开,在音乐教室发泄了一番;所幸,金书晚的行为并没有造成过多的损失,并且鉴于其平时成绩优异同时认错态度良好,在她赔偿了之前恶意破坏了的墙壁的费用之后,学校便也不再追究此事了。
只不过到头来,受伤最深的还是感觉幼小心灵受到了玩弄的学生们。
很快的,人们便将这个恐怖的闹鬼传闻给远远地抛到了脑后,就连当作饭后谈资都没几个人愿意拿出手了。
不过对于季明洛三人来说,此刻这些事早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只见三人分别躲藏在凉亭不远处的几簇灌木丛里,不时地交头接耳,讨论着面前的‘美景’。看季明洛和凛千音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像正立着什么赌约似的。
顺着三人的目光看去,凉亭下赫然是已恢复了身体的南阳以及金书晚。
此刻的金书晚看上去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病娇气质,看上去到更像个普通的青春期女生;值得一提的是,她不知何时更换了原先和南阳配套的圆框眼镜,改换成了隐形眼镜。
在她面前,南阳显得倒似乎变得有些腼腆,挠着头发憨憨的笑着。
两人有说有笑的不停交谈着,看上去好不快活。
快乐的时光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见到夕阳已近在眼前,南阳对着金书晚伸出了手。
金书晚见他伸手过来,先是呆呆的看了一会,接着便也伸手紧紧的握住了曾经魂牵梦绕的那只大大的手掌,没一会儿便轻轻的松开了。
两人互相挥手道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树丛后背靠背坐着的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会心的笑了出来,也开始了自己的茶话会。
“话又说回来,淼哥你一天天的这么忙,对于这种八卦的事情倒是很上心嘛。”
季明洛好像回想起了什么,笑嘻嘻的冲着风若淼打趣道。
风若淼也缓缓地笑了起来,对着季明洛俏皮的眨了眨眼,答道:
“作为学生会主席,还是一个别人愿意来上门求助的学生会主席,自然要有些独一无二的福利。”
季明洛闻言,摇着头感叹起了风若淼的恶趣味: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