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对症下药

豫州地处中原,中原多杨树。此时正是杨花飞舞的时节,飘飘扬扬的杨花像是在春天里下了一场大雪。

江橙躺在床上提不起精神,不想动。每日只在饭点撑着起来强迫自己吃点东西保持体力。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直到江王氏把大夫请进庄子里,江橙才觉得好像睡的有点过。想坐起来才发现口干舌燥,身上还又热又疼。

不是吧,病了?

刚刚好像还听见娘的声音:“还发着热”。

难不成发烧了?脑门上好像是有个湿帕子。

那边大夫已经把完脉,江王氏关切的问:“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没事,风邪入体,郁结于心。”大夫说完拿起笔写了方子,“把药喝了睡一觉就不热了。”

大夫说了没事,江王氏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接着把方子给了桃子:“桃子,快,快拿出去让你周叔拿去抓药!”

后面又说了什么江橙就不知道了,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迷糊中好像有人把她拽起来逼她吃药。苦死了,救命,有人给我下毒!江橙一个劲偏头不喝,但病的没力气,被人强灌了不少。

江橙哇的一声吐出来,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这是又要死了吗?系统你就默默的看着本宿主死啊?是不是早就想换宿主了,垃圾系统!

这回死了能回前世家里吗?呜呜,江橙胸腔里的悲伤逆流成河,一个劲的哭。耳边还有人一直低声说着什么,但嗡嗡的听不真切,还有点吵。

她怎么这么惨啊,两辈子了,两辈子英年早逝!这回还有人看笑话,且还打了两辈子光棍!

不对,迷糊中的江橙忽然想起来她好像似乎有点喜欢某个小白脸。小白脸叫什么来着?临死前总得去看一眼小白脸吧。

这样想着,江橙睁开了眼睛。

脑子慢慢清醒,明白是梦。

哦,喝的不是毒药,是退烧药。

但是尴尬是真的尴尬,躺床上躺出病也是没谁了。幸亏此刻是半夜,乌漆嘛黑的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因烧已退了,江橙感觉浑身一轻。况且睡了这么多天,毫无困意,于是江橙便准备爬起来下床转转。

结果发现床边好像有个人。

咦,娘?

江橙心中瞬间觉得暖暖的,轻轻开口唤:“娘。”

江王氏本就睡的不安稳,自发现女儿病了就在女儿床前守着,方才也是实在太困,没忍住睡着了。女儿一唤,江王氏直接就醒了:“橙橙醒了。”

江王氏平时也是和旁人一样唤江橙“橙子”,只在极高兴极骄傲和橙子生病的时候会低低的温柔的唤:“橙橙”。

一声“橙橙”唤的江橙乖巧无比:“娘你上来睡。”

等母女二人躺在一起,江王氏和从前一样把手搭在女儿身上搂着女儿睡,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上一次这样搂着女儿睡是什么时候。心里涌起无数感慨,把女儿揽的更紧了。

而江橙贴在娘亲的怀里,嗅着娘亲身上清清浅浅的味道,眼睛忍不住发酸。只顾自己心情不好就忽视了家人的感受,真的是傻了。

不就是无法言之于口吗?不就是害怕一厢情愿吗?不就是畏惧这儿的婚姻吗?不就是害怕家里会不管她的意愿安排婚事吗?

不就是害怕家里人,不同意她喜欢何遇吗?

江橙在心里问自己:有多怕。比死还可怕吗?这么多年了,还不敢直面吗?曾经那样极致的痛苦她都受过了,还怕这些并未发生的事。

诚然婚事是她自小就害怕的一件事,害怕被随便配人,害怕未来夫君纳妾,害怕遇人不淑,进而导致自小就以不婚为目标。

诚然这段时间钻牛角尖:‘受前世二十几年的观念和这辈子耳听眼见的例子的影响,江橙她并没有对婚事的任何期待,甚至烦自己的婚事,怕自己的婚事。特别是上次偷听到奶奶同娘商议她的婚事,她心里的害怕那时候就又开始悄声滋长。

偏偏后来又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何遇。

可是她装了十几年的乖乖女,骤然之间冒出“自由恋爱”这种在这个世界里大逆不道的念头,家里会怎么看她。会不会就此同家人闹翻。’

诚然既不想失去家人又不想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吧,现在是想和何遇在一起。特别是自何遇走了以后,江橙满脑子都是两个人平时在一起的情景。

但是也没必要自己把自己给怄出病,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放手一探。

江橙发现一遇上婚事她就变得不像平时的自己了,平时多聪明多洒脱多淡然多佛性啊。再想想这几天自己多蠢多傻多笨,又想想自己干的事,发觉自己可能把脑子丢了。

这能是她早慧橙做出来的事?

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

于是江橙便鼓足勇气准备探亲娘的口风。

结果,老母亲由于太困导致入眠了。

鼾声起起伏伏,江橙也不忍心喊醒了。再说喊醒人都迷迷糊糊的,议个锤子啊!

……

可等晨光洒满人间的时候,江橙又怂了。

还是江王氏担忧女儿,坐在女儿床头询问被勒令躺在床上的女儿:“橙橙,以后不舒服要早点跟娘说,咱家又不是看不起病,吃不起药。别自己硬撑。”

说着说着眼泪就往下垂:“这段时间你是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小孩子好好的哪能天天往床上躺。”

江橙看着老母亲布满泪痕的脸,心里跟坠了铅锤子一样难受:“娘,没有。没有人给我气受。”看到江王氏明显不信的眼神,心一横把昨夜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就是,就是。娘,不是前段时间老有媒婆上门。我,我……”

咳,适当的娇羞还是有必要的。且他们家确实是媒婆不断,完全不用担心被娘发现她曾经偷听到她们的谈话。

江王氏作恍然大悟状:“可是忧心你的婚事?”

江橙觑着老母亲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试探:“娘,真在议我的婚事?”然后作出一副下定决心豁出去的模样,眼一闭,心一横,“那我能拒绝吗?就是如果你和奶奶给我安排的人我不愿意,我能说出来吗?”

“哈!”江王氏噗嗤一声笑了,“合着你这段时间就是为这个愁?我家橙橙真可爱。”

边说边把江橙搂进怀里:“没事,咱们庄户人家没有高门大户那些规矩,定亲肯定要经过你同意。你大哥那时候也是你大哥同意了两家才定下来的。

你吖,还是面皮太薄了。就这么点小事你还憋心里把自己给憋出病来。”

江橙低头小声辩解:“不是啊,打小都听人家说婚姻之事,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什么的。您又没跟我说过,我当然不知道了。”

“好,好,好。是娘的错,娘都忘了橙橙是大姑娘了。”江王氏打趣道。

“娘……”江橙把被子一拉,蒙着头装娇羞。

老母亲觉得又好笑又心酸,婚姻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她那个时候何尝不是如此提心吊胆。也是女儿一向聪慧,不用她费心,又因为最近一颗心扑在两个考功名的儿子身上,疏忽了女儿。

于是语气更加温柔:“好啦,既然说到这儿了。索性就跟你说了,你也知道你两个哥哥如今都不比从前,你大哥婚事定了,你二哥还没,你们几个姑娘也没。现在想同咱家结亲的人不少。

媒婆们又不能得罪,且近日来咱家的媒婆子都代表着不能明拒的人家,有给你二哥说亲的,也有给你们几个姑娘说亲的。现在战事不稳,你奶奶和我都觉得不用急,所以迎进来的基本上都拐着弯拒了。”

听到这里,江橙作出松了好大一口气的模样:“那就好!我可不想这么小就嫁人。”

“不小了!”江王氏心道我那时候十六就嫁给你爹了。这相看,定亲以后的“六礼”至少都得一年。

但见江橙面上露出大不赞同的委屈模样,连忙改口:“小着呢,小着呢。我巴不得你晚些嫁出去,一辈子不嫁都行。”

谁不想同儿女们一辈子住在一起。只是心里都知道早晚要分开,哪儿能把孩子们一辈子拴在身边。

作女儿的觉得口风探的差不多了,作母亲的觉得开解的差不多了,于是同时互相“抛”。

“橙橙你在床上好生歇着,我出去看看。”

“娘你去歇会儿,昨晚你都没睡好。”

母女二人自以为与对方心有灵犀,开开心心的告别。

江王氏走出去了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问一个关键问题。每次她想问的时候都恰好被橙子的话岔开,是什么呢?

怎么又想不起来了?

在同老太太汇报完江橙的担忧之后,江王氏还没想起来忘了哪个问题。

老太太听了也是一个劲儿笑:“橙子果然早慧,操心。她呀,准是小时候被村里那几个老婆娘的瞎话给吓住了。你同她说:咱家又不缺钱,也不是那种为了多些聘礼不顾女娃的人家。让她放一百个心,不会随随便便把她嫁出去的!

保准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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