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起命案的幸存者张洁,不仅受到了逼问,还受到了恐吓,她只好承认自己痛恨出轨的丈夫才得以保全性命,而且她并没有获得“松绑”,她是被警方解救。
凶手的作案手段突然产生改变,心理受到刺激的可能性极大。
这和第六起命案发生前不久,孔春真发起的追悼仪式,多位幸存者怀愐死者谴责凶手是存在因果关联的。
“1213案持续了七年,凶手不大可能忍到七年之后才动手杀害他的配偶,那就说明他在实现犯罪目的之后,仍然在继续杀人,也许是为了持续性的误导警方,但我觉得,在经过多起行凶后,他的犯罪目的已经产生了变化。”卿生努力组织语言。
沈嘉木看了她一眼,表示赞同:“凶手产生了杀瘾,他在实现最初的犯罪目的后,发觉自己的心态并没有得到满足,或者他的生活中又发生了变故,也许是家人、朋友同样遭遇了感情的背叛,甚至可能仅仅只是类似社会事件引起了舆论的观注,大众却更同情出轨一方。
总之,凶手的恨意并没有消除,他想代表‘正义者’,惩制对感情不忠诚的‘邪恶者’,直到他发现他的作为其实连感情遭受背叛的一方也不认同,这对他的刺激极大,所以一贯谨慎的凶手才不惜改变了作案方式,相比起受到怀疑,他更需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已经摁捺不住了,他需要舆论认同他所奉行的正义。”
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呢?
不久,许卿生在另一个地方见到了第四个幸存者覃雯。
三十出头的年纪,画了浓妆,显得肤色特别的苍白,一落座就开始吸烟,她本来答应出来见面就很勉强,也并不关心卿生的画稿,她吐了个烟圈:“总有你们这样的人,比如那些记者,我拒绝了一次还是会缠着我,反正你们不达到你们的目的势必不肯罢休,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可忙着呢,呵呵,现在不把自己忙得个精疲力尽,我就会做噩梦。
感受?我能有什么感受?我没有注意过连还命案,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生气啊,我这么爱的人,我还在学府进修时就和他结婚了!为了他我放弃了出国,从基础的设计助理慢慢煎熬,我父母其实都反对我为了婚姻放弃学业,他们认为我应该有更好的事业选择。
他亲口承认出轨,我简直都被气疯了,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我究竟对他是爱更深还是恨更深,我是永远都没法搞清楚了。
可我清楚我恨凶手,他凭什么代替我去惩罚我的丈夫!我后来还去找过那女人,她说她也摄影爱好者,她同样深爱着我丈夫,但我丈夫没有选择她,非但坚持不肯离婚,还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
我想,他死之前,坚持让我和他去那地方,去看盛放满峡谷的玫瑰,也许就是因为自责和愧疚,我们其实是有机会的,有机会白头偕老的,但一切都毁了,我的爱情被毁了,我的人生也被毁了。”
第二个幸存者根本没答应和卿生见面,第五个幸存者说他在外地,暂时没空。
两天之后卿生才见到了第二个幸存者,前警察现侦探孙平安。
他现在看上去已经很潦倒了,但看得出来性格其实并不古怪,说话很直接:“我不想再被揭疮疤,所以拒绝了你的约见,但孔姐给我打电话了,她一再拜托,当初她的丈夫遇害我没有能破案,我对她有亏欠,所以我答应她来见你,但我还是规劝你,你一个小姑娘,创作什么作品不好,不要去深涉人性的险恶。”
不过孙平安还是略谈了他的感受。
“案发前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妻子出轨了,我不恨她,我工作太忙了,其实结婚前我就想到过我和她也许不合适,她太柔弱,成天为我担惊受怕的,我爸的身体还不好,经常住院,我没有时间照顾我爸,都靠她忙前忙后医院家里两头跑。
我和她也算青梅竹马吧,但是从学府结业后才真正确定恋爱关系,她有一个学长一直对她很长顾,我顾不了家里,也多亏她那学长帮忙,甚至有回她发高烧,住院两天我都不知道,都是学长在照顾她。
知道她和学长的事后,我当然生气,后来因为婚姻出了问题,在执行任务时还……我那段时间接受了心理治疗,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我还是爱我的妻子的,我想和她重新开始。
没想到就是因为那次渡假,就出了事!我醒来时立即知道就是1213的凶手!但我当时摸不清他的心态,我以为我表现得和他同仇敌忾我就能争取更多时间,我谎称我要亲手杀了背叛我的人,我想诈他解开我身上的绳索,那么我就能制服他。
我真是蠢透了。
摄影?我和我妻子谁都不爱好摄影,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妻子根本连旅行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但我知道她其实很想出去走走,她有空闲的时候总爱看关于旅行的纪录片,她还买过不少这样的书籍。”
卿生一直没见到第五个幸存者。
他自己经营着一家企业,是家族企业,涉及面还挺广泛的,妥妥的富二代,且他爱好摄影,这回就是去某个地方等拍云海了,电话里说不确定多久才能回来,而且似乎也不愿意和卿生见面,这回连孔春真都无法说服。
“董先生就算在追悼仪式上,其实也不怎么愿意和我们多交流,我们只了解到他其实和她的妻子是因家族的商业利益联姻,他对婚姻从一开始就抱持可有可无的态度,但他也很希望凶手能尽快落网,追悼会时,他说过他的子女竟然都决意要进修犯罪心理学,他不希望他的子女接触这么危险的行业,而且他认为……他并不在意他妻子出轨。”
关于“异世”的这起命案,许卿生当然和莫勿之间也有所交流。
“你觉得董文昌最可疑?”莫勿显然不认同:“我觉得他有这想法不奇怪,话说啊,我这不婚主义如果被父母逼狠了,也不是不考虑妥协,但妥协有限度,就我现在的想法,估计找到真爱是难了,而且真爱很可能也是个不婚主义……
那如果一定要有个婚姻,最好就是同类人,双方来个协定,为了不被老头老太成天念紧箍咒,先结婚,娃要两个,再离婚,一人养一个。就这样的协议婚姻,谁会在意对方出不出轨?都有出轨的自由。”
许卿生翻了个白眼。
“看看看,又把我当渣男了吧?我可没说我一定要这么干,就是说明现在的确存在这样的婚姻关系,根爱情没一毛钱关系,所以我觉得董文昌未必说的是假话,他可能还真不在意老婆出不出轨。”
莫勿油嘴滑舌了一番,突然又认真严肃了:“许卿生,按我的分析啊,凶手如果是幸存者之一,他会不会更仇恨插足他家庭的第三者呢?”
卿生愣了一愣。
“其实更多的人,不管男女,感情遭到背叛后,只要有第三者存在,多半都会更加痛恨插足的人,因为人性就是这样,觉得如果不是小三的侵入,他们的夫妻感情就永远不会产生裂痕,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小三杀掉,更多的是打一顿或者利用舆论进行羞辱。
可这个凶手,极其痛恨出轨的行为,为什么他不对第三者进行报复呢?”
许卿生也觉得想不通:“可能凶手的心态就是这样与众不同吧。”
莫勿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什么,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乔娜。”莫勿交待一声,就接了电话。
乔娜约莫勿晚上吃饭,莫勿没有拒绝,挂了电话才说:“她的心情一忽好一忽差的,我现在完全不敢再挑剔她了,昨天,我跟她约会,她硬问我她穿那身衣服好看不好看,我说好看吧,她又问是不是比白杨穿着更好看……
结果我才知道,前天白杨去申大,乔娜就在后头跟着,看白杨纠缠着我说了几句话,她又火光了,买了套跟白杨同款的衣服,天可怜见,我都没注意白杨穿的啥。
我就直说了,她心情好得很,后来我们去看电影,讲异地恋的,电影是她选的,看完后心情就变坏了,说什么电影里的男女主因为异地恋分的手,后来又复合了,怪我还是想和白杨复合,搞得我一脸懵,真没办法哄她把心情变好。
昨天还说要跟我干脆分手呢,今天又约我吃饭,我这满头包。”
“女孩子说分手你也当真啊。”许卿生呵呵笑:“可别装纯情少年,谁不知道莫公子恋爱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了。”
但卿生知道乔娜行为越来越异常了。
她这才下定决心,跟乔娜的发小孟子曰拨了个电话。
许卿生认识孟子曰当然是通过乔娜,不过孟子曰后来成了她的书粉,联系才增加,几天前乔娜在朋友圈里发了段颇伤感的文字,卿生看见孟子曰在评论区很委婉劝言,所以她估计孟子曰应该也知道些乔娜的心事。
“出来聊吧,有的事当面才说才好。”孟子曰也很慎重。
卿生和孟子曰其实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往日也只不过在书评区交流而已,连微信上都不怎么聊,在卿生印象中,孟子曰其实是个快言爽语的个性,但这一回见面,她明显看出来孟子曰有些迟疑。
“你也在担心娜娜吧?”卿生先问。
“卿生,你跟我说实话,莫勿是不是喜欢你?”孟子曰却奉还了一个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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