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9章 原来是百年之后

等勘察结束,许卿生先阻止了沈嘉木急着把调察所得的信息分享给她。

“有件事也很重要,需要落实。”

许卿生往种植着银杏树的方向一指:“那片花田,现在归谁所有?”

“现在是无主田,归镇自然规划局所有,这地方我之前也来渡过假,听当地人说那棵银杏至少有百年了,所以自然规划局就未将花田出售,不少游客都爱来看那棵老银杏,因为银杏离地一米处分为两杆,很多人又叫它情人树,所以就把花田称作了情人园,当地还有个传说,讲这片花田最初本来是一双情侣经营,后来情侣成了夫妻。”

“最初的主人不是情侣。”许卿生喃喃地说。

是某个人当初突然而生的愿望,想在这里种植一片鲜花,生活在安静的小镇上,以贩花为生,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花田间本来应当还有一幢小楼,一个小院,他说他想在小院里种一棵银杏,当银杏黄时,和爱人在银杏树下生炉子煮茶,他们要实现那个愿望是不难的,可那个心存愿望的人很快就忘了愿望,他其实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可他爱过的人还记得他的愿望,孑然一身后,来到这里,孤单的实现别人的愿望,也许她在企盼有一天他能想起这个愿望,再次回到她的生活。

银杏树都已经长这么高,枝叶都已经这么茂盛了。

岁月长得模糊了人事,不会再有人记得那个孤单而执着的女人。

“这个镇,以前应该叫仁爱镇吧?”

“你察过这里的资料?”沈嘉木反问,却已然算是作出了回答。

许卿生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这样噎堵着她的喉咙,隔了一阵,她才能发出有些低哑的,但听不出哭意的声音:“麻烦沈警官,能不能替我借一把小花锄,有一件事我一定要确认。”

这回是沈嘉木跟在许卿生的身后,他看见卿生直冲那棵银杏树去,还在想难道要冲银杏树下手?却不问也不阻止,他想这个和秋鸿长相一样的女孩虽然来得古怪,不过行事却并没任何古怪的地方,她哪怕是要挖树,也一定有不得不挖的重要理由,算了,只要理由得当,他这个上刑还是保得住她的。

到银杏树底下,沈嘉木很干脆的把借来的花锄递给卿生。

卿生绕树一圈,在面向小白塔的树杆,分衩处底下约拇指长短处,看见了当年某个顽童趁人不备用石头划下的一道疤痕,她轻轻抚摸那道疤痕,想起一贯脾气温和的妈妈那天发了大脾气。

然后她蹲下,就在疤痕正对的下方,离银杏树大约半米处,用花锄开始刨土。

没多久,就看见某年暑假,她埋在这里的玻璃瓶,木塞四周的腊封还好好的,可以看见玻璃瓶里的纸条,因为经过了防腐处理,上头的字迹仍在。

她埋下的一段记忆,看来一直埋藏着。

过了百年,谁能想到才由她亲手挖出,让记忆重见天日?

卿生把琉璃瓶放了回去,再次亲手埋藏。

她站起身,解开沈嘉木的疑惑:“仁爱镇、白塔山、青梅河、竹马桥……是我外公外婆的出生地,这片花田的旧主人是我的妈妈,这个玻璃瓶是我埋在这里的,沈警官,我不是从平行世界穿越来的,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不同时间,当初我看现在的时间和我生存的时间相差百年,隐隐有些疑惑,但我并没往这方面想,九曲镇不是我所熟悉的环境,包括申江市,虽然我在百年前也生活在申江市,但两个申江市没有一点相同之处,或者说你带我去的市里的几个地方,没有我熟知的建筑和景观,我以为是巧合,这个世界刚好也有个申江市而已。

可我来了这里,这里的山水我太熟悉了,这棵银杏树甚至是我妈妈种植的,我非常确定,不是巧合,不是两个平行世界都有相同的景观,我是从百年前穿越到了百年后。”

许卿生不知道沈嘉木是什么心情,或许在他看来究竟是平行世界穿越还是只穿越了时间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她的心情,现在却是悲喜交集。

百年之后的世界,没有她的妈妈,没有莫勿,她所熟悉的一切人应当都已不存在了,沧海桑田,人事全非,许卿生这个名姓应当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时光太久,哪怕有互联网的存在也足够让曾经活着的人销声匿迹,她也许是幸运的吧,因为只有她还能看见百年之后,世界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变的,是这山水,是这花田,是这树木,还有她埋藏着的不为人知的记忆。

仿佛一个不信爱情的人,却做了件最浪漫的事。

卿生一时没留意沈嘉木突然凝重的神色。

“你还需要在这里逗留一会儿吗?”沈嘉木问。

那倒也不必了。

她还能回到她的时光,于她而言那时光里的仁爱镇才是更鲜活的,她的妈妈还在这片花田围绕下,期待着爱情的回归,这是未来,但她却仍在过往,也许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时间旅行,有一天她会彻底回到她真正眷念的时间里。

当登上私航,沈嘉木才说起卿生这件了不得的大发现:“我认同你的判断,你应该是从百年前穿越来了百年后,但你必须更加当心言行了。我国禁止关于时空穿越的研究,更是严禁研究让人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的科技,如果秋鸿真是操控你穿越的人,她虽然在国外,没有在国内进行研究,但根据属地管辖制度,如果造成恶果,秋鸿也必然会入刑。

现在更严重的是,依法,我必须上报此一事件,如果你的身份暴露,而且让人怀疑你的穿越是秋鸿一手操控,我做为包庇疑存的犯罪行为,会被立即撤职甚至追究刑责。”

“这么严重?”许卿生也紧张起来。

“你应该听过蝴蝶效应吧,如果有犯罪份子利用穿越时间的科技回到过去实施犯罪,使其在现在获益,他能逃脱罪责只是一方面,甚至会因为他改变过去人事的行为引起一系列人事的改变,使现存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将来发生的恶果简直不可预期。”沈嘉木甚至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觉得秋鸿应当明白这项研究对于社会存在巨大的隐患,但她却是一个对专业非常执迷的人,而且我敢肯定秋鸿就算在研究这项技术,她的初衷不可能是为了犯罪。

她现在失联,就很有可能是被真正想利用这项科技实施犯罪的人控制了人生自由,按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向犯罪份子妥协,如果你穿越来现代真是秋鸿策划并实行,那么她很可能认为你能够帮助她重获自由,阻止犯罪份子的恶行。”

这才是沈嘉木决定不把事件上报的原因吧,许卿生想。

光靠自己,是绝对无法让冉秋鸿获救,并阻止犯罪行为发生的,冉秋鸿真正的救星是沈嘉木,但如果沈嘉木将此案情上报,他非但无法解救冉秋鸿脱困,自己还会被剥夺调察权,甚至暂时失去人身自由。

越是特权人士,其实人权相较普通公民更会受到限制。

沈嘉木出于对冉秋鸿的信任,他愿意为了好友的安危承担巨大风险,而对于卿生而言,她当然也不愿意被限制人身自由受到监禁。

“我会更加谨慎的。”卿生向沈嘉木再次做出保证。

“这件事暂时还没有进展,当务之急还是1213命案,我们现在就要去特上局,我必须把1213命案侦办权争取到手,和张洁遇害案并案调察,因为我有一种预感,凶手的犯罪行为并不会就此终止,他甚至会更加丧心病狂。”沈嘉木说。

其实对于和特上局的上刑们争抢案件这种事,许卿生明白她完全不会发生任何作用,可她现在和沈嘉木之间只有半间大宅长的“绳索”,而事关人命必须争分夺秒,沈嘉木当然不可能等到三点之后再去“吵架”。

许卿生看看时间,现在还不到十点,几大小时应该足够吵出结果了。

沈嘉木立即说起案情:“你知道的情况我就不重复了,我只说你不了解的。张洁的电脑里没有太有用的线索,我们只发现了她策划直播的具体方案,她应当没有写网络日志的习惯,可能也是为了提防她调察的情况泄露,没有在电脑上留下任何指向疑犯的线索。

但我们发现她对于董青笛一案很关注,她浏览过不少关于董青笛案件的报道,她的消费记录,有一笔向某家侦探社的转款,丹薇姐联系过侦探社,对方承认他们接受了张洁的委托,任务是调察董青笛的出轨对象。

另外,案发民宿外的花田虽然未被公区摄像仪覆盖,但我们在镇街至案发地的必经之途上,发现了疑凶留下的影踪,是名男子,不仅带着鸭舌帽还带有口罩,无法辨识他的五官。

张洁并没有在河集镇留下太多影踪资料,她几乎闭门不出,不过疑凶曾多次经过通往案发民宿的道路,我想张洁应该是在民宿中和疑凶见面。

但很奇怪,民宿内部的客厅摄像仪却没有拍下除张洁之外的其余人,我们还调取了张洁生前的通话记录,发觉她曾多次拨打一个手机号码,机主是男性,姓施名迁,他正是董青笛的出轨对象,这一点我们已经向董文昌求证。

你看看施迁的照片。”

沈嘉木用便携式电脑展示。

“和疑凶的身材很像。”卿生同时也看见了疑凶被公区摄像仪拍下的照片。

她想了想,忽然问:“案发民宿外的花田归属什么人?”

“花田的主人应当和命案无关,他早就没在河集镇生活,一直在燕平工作,不过你的想法是对的,花田现在正是施迁承租。”沈嘉木说:“据当地警署反馈,经察,施迁平时是利用器佣打理花田,他租下花田却并不是为了向花店提供鲜花牟利,他也不在河集镇长住,他在此处几乎没有熟人,不过他曾带过不少女性来河集镇,这些女性都租定过案发民宿,有当地居民曾见施迁在花田里为女性拍照摄影。

我们还问了侦探社,他们说已经向张洁证实了施迁正是董青笛出轨对象,施迁和董青笛同为摄影爱好者,两人都是简北城所说那个摄影平台的用户,他们是在互联网上相识,又在线下开始交往。

我们现在已经无法联络上施迁,他没有接听电话,但我们察实他这几天都在河集镇,经定位,他的手机在建宁,但手机已被施迁丢弃,施迁身具重大嫌疑,他落网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打算用此为借口,要求把连还命案和本案并案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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