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漂亮的女孩,往往会觉得年轻和漂亮就是自己无往不胜的武器,但这其实也并不是她们真正的认知,她们也很摇摆不定,怀疑自己的感觉。
但她们不服输,更不想让人看出她们的心虚。
郑诗梦给卿生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一定要在周静面前表现出白天鹅的姿态,但她其实根本就不明白,这其实是件毫无意义的事,周静不在意她是丑小鸭还是白天鹅,两个生活完全不搭界的人,根本就不会对彼此留下印象和看法。
“的确是我告诉杰曼韩红雨来了欢歌馆,而且和璋少在窃窃私语,韩红雨和璋少的关系……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杰曼总是不信……”
“杰曼是文宇的英文名。”周静淡淡解释一句。
“太太不必这么计较,我和杰曼没什么的,杰曼一贯平易近人,他并不介意雇员这么称谓他。”郑诗梦说到这里,扯动嘴角:“我跟韩红雨不一样,我总是对覃先生很疏远的。”
周静也只是笑了一笑。
卿生觉得郑诗梦对周静的敌意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并不关心覃家这片瓜田里究竟有多少口味奇特的瓜,她只关注案情:“郑女士……”
“许助理如果愿意称呼我为小姐,我想我更开心,因为我总觉得女士是……对上了年纪的人的称呼。”
卿生:……
“你当时应该一直都很关注覃文宇吧?”
“当时我的工作其实已经暂时结束了,而杰曼总是那么引人注目的。”
“所以,你是怎么注意到韩红雨到的欢歌馆呢?”
郑诗梦又很明显的愣了一愣。
“是因为那位杜女士,就是发现覃先生尸体的人!”
周静似乎被吓了一跳,她严厉地盯着郑诗梦:“你别胡说八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郑诗梦也急了:“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姓杜,她端着小半杯红酒过来,问我为什么有个雇员把餐车推去了桃花源,而不是送到主宴区,她还指着韩红雨让我看……我看见是韩红雨,心里也觉得奇怪,因为那个时间韩红雨本来应该在繁花馆当值,覃先生已经去了繁花馆,她不应该出现在欢歌馆!
那位杜女士还说,她是受太太您的委托才帮衬着看顾一下欢歌馆的人事,我当时的确没见着太太,但我有印象,午宴时太太还向很多宾客介绍了杜女士,太太对杜女士很亲近。
所以我当时没有怀疑杜女士的说法,又正好……总之我就跟着韩红雨,看她和璋少碰面,我立即想到通知杰曼,整件事就是这样了。”
郑诗梦离开后,卿生发现周静的神色变得很焦灼,她不断地看向……朱健?
有那么一刹那,卿生几乎就要产生另外一条思路了。
但她还是稳定了心神。
“周女士,据韩红雨和覃文璋的最新陈述,在他们进入繁花馆时,已经发现死者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在他们之前进入繁花馆的你和杜女士,不可能与死者对话,除非……是你们导致了死者失去意识。”
“我需要让我的律师到场。”这是周静的回应。
卿生笑了一笑:“我们现在知道了,繁花馆丢失了一张亲子鉴定书,而鉴定书的结果,正是您的儿子覃文豪和死者之间并非父子关系,当韩红雨进入繁花馆时,她确定鉴定书还在,而在他们之后,也只有覃文豪才有动机拿走鉴定书,如果我们假设,覃文豪在盗取鉴定书时发现死者已经失去意识,他为了不丧失继承权,趁机杀害还不及修订遗嘱的死者……”
“太太,我这就联络律师。”朱健打断了卿生的话。
卿生却已经起身:“不必了,我大约明白了这件凶案的来龙去脉,周女士并不是凶手,你只不过和韩红雨、覃文璋一样,说了谎……你有不得不说谎的原因,因为你清楚你的儿子周琛是下药的人,他虽然也不可能实施最后杀人的罪行,但如果不是他导致死者失去意识,死者也许就不会死。”
“你们没有证据!”
“是我杀的人!”
几乎异口同声。
许卿生眼看着周静突然用力的转身,她也看向了朱健。
“是我杀的人。”朱健很庄重地重复。
在很长的一段寂静后,朱健才说:“我是文豪的爸爸,那天我见文豪满脸怒气的进去了繁花馆,不久,他又出来了,手上拿着文件袋……我早就知道覃先生要修订遗嘱,剥夺文豪的继承权,但我觉得这不重要,因为我知道覃先生不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他还需要周家的人脉,他不会和太太翻脸。
但文豪不是太太,他还是个少年,他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也许无法接受……我很担心,所以当文豪离开后我进去看了看,我发现覃先生失去了知觉,我当时很犹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杰少竟然来了,我没有借口阻止他。
但杰少也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我想他也许以为覃先生只是在沙发上睡着了,不敢打扰,我又突然想到,我也许可以杀了覃先生嫁祸给杰少,所以我就这么做了,凶器已经被我丢弃了,但我认罪。”
“你在胡说些什么!!!”周静眼圈忽然就像充了血:“健哥,文豪根本就不是你的……不,他不可能是凶手,覃文杰不会为了他说谎!!!”
周静看向许卿生:“我都说了吧,药是阿琛下的,但阿琛没有杀人,他只是……愤慨覃巍要剥夺文豪的继承权,我无法对亲儿子启齿我和别的男人生下的文豪,是我的错,我没说实话,阿琛才想调察覃巍为什么对文豪这么不公平,他下了药,找到了那张亲子鉴定书,他才质问我,我们交谈是被文豪听见了,文豪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闯进繁花馆,拿走了亲子鉴定书,但他没有杀覃巍,他还是个孩子,他天真的以为毁了亲子鉴定书一切就能回到从前……”
周静痛哭失声。
“文豪的确不是凶手。”朱健说:“就是我杀的人,我一直暗恋阿静,我知道我和他没有缘份,但我的确把文豪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健哥我求你了,别再胡说八道,你不可能杀人,你……”
“周女士。”许卿生叹了声气:“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周琛去了繁花馆?”
“是舒然告诉我的,她担心会出事,所以让我去看看,但她也不知道阿琛为什么会去找覃巍,而且她说这话时,刚好兰芝也在我身边,兰芝还劝我不必管这件事,但我真的不放心,所以我就去了繁花馆,但我去的时候阿琛已经离开了,我们只看见覃巍……他当时的确已经昏迷了,叫都叫不醒。
但兰芝劝我不必惊动其他人,因为她确定覃巍只是因为安/眠药物睡着了,没有大碍,让我先和阿琛见面后再想办法,我回到欢歌馆后不见阿琛,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后来才找到他,正和他说的时候,没想到文豪突然闯了过来……事后我问过文豪了,他因为无聊,本来就在欢歌馆不远的乐水馆玩游戏,一抬头看见我和阿琛进了乐水馆,他还以为我们是去找他的,关了游戏就躲进另一个房间。
就是这么巧,我们就在那个房间说话,文豪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当时就逼问我怎么回事,我简直无法启齿,文豪他就……他就冲去了繁花馆,我们拦都没拦得住。
所以后来,兰芝跟我说她要去繁花馆找回她的扫描仪,我也没法拒绝,健哥当时已经告诉了我文豪从繁花馆拿走了东西……但我知道文豪和健哥都没有杀人!小许,你想想,如果是文豪杀的人,覃文杰见到的就是尸体了,他为什么要说谎话?健哥就更不可能杀人了,他不是文豪的爸爸,我和他根本没发生过……性关系,就算他想维护我和文豪,当时文豪已经知道真相了,他杀掉覃巍有用吗?”
“所以,周女士现在承认了下药的人是周琛?”卿生问。
周静长叹:“其实这事能瞒到现在我真觉得就像天方夜潭了,但我知道我们不是凶手,说实在我其实也觉得覃巍是死有余辜,所以能瞒一天是一天吧,毕竟,我做了违反婚姻法的事,阿琛也有故意实施伤害的行为,如果可以瞒过去,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但我不可能因为我们的利益,就眼看健哥背负无枉之灾,他和这件事根本就毫无关联,他刚才说那些话,是因为他爱我罢了。”
周静扭着头,不看朱健。
有的爱情并不是不能抵达对方,是虽然到达却无法“入港”,是不被接受也愿意自我牺牲,是不求回报的奉献却仍然还是被拒绝,是遭到拒绝后依然心觉温暖,把心里的那点怅然也铭刻成为情意。
如同周静对朱健的了解,他不会杀人,不会为了她违背职业道德谋杀他的雇主。
但他会为维护她,不惜身陷牢狱甚至被判死刑。
她能感知朱健的爱情,可她心有所属,拒绝其实就是最好的回应,最远的距离同时也是最近的距离,不能回馈以爱情,但回馈以关怀和珍惜,这就是周静最终给予朱健的答复。
卿生觉得这是美好的关系,不输爱情毫厘。
她没有再问朱健更多,因为她知道朱健会闭口不言,朱健不是凶手,他也只是一个说谎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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