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线城中,正在抓紧感化洗脑收编清军俘虏时,远在龙州的太子朱慈煊,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清军大举准备攻城之前,自己手下的兵马,能对这些清军做些什么。
如果让清军顺利地安营扎寨,最终成功造出大批的攻城器械,这无疑会对景线城中的守军极其不利。
很快,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朱慈煊的命令,被悄悄传递到已悄然潜往景线城外的李来亨部乙营兵马。
现在龙州之地,仅有蜀王刘震的甲营守卫。刘震将甲营的下属三总,分为三部,驻扎在整个龙州地界。
其中一总,留在与缅甸交界的孟连河东岸,在这里警戒缅甸人的动向。另一总,则驻守于龙州城外,以保证龙州城的安全。还有一总,则分驻在因他农山、素贴山等战略要地。
可以说,为了应对清军此番大举进攻,太子朱慈煊亦是下血本,把两营主力尽皆派往战地,去应对清军的汹汹攻势。
而在这个夜晚,在靳统武发动全宫的监察司文官,在城中给被俘虏的清军进行洗脑,让他们尽快转化为可用的人力之时,乙营营长李来亨统领其部,已开始在景线地附近的山野之中,悄悄行动。
营长李来亨,与一众手下亲兵,正躲在一片静谧的树林里,等待着副营长郝摇旗的侦查报告。
他一脸严肃,忍受着丛林中极多的蚊虫叮咬,却犹是和一众手下军兵一样,伏蹲在密林之中,一动不动。
“报!郝副营长回来了!他们已将清虏营地状况,尽皆侦查完毕。”
终于,一名传令兵带来了李来亨最想听到的话语。
李来亨双眼一亮,立即回道:“好!快带郝营长来见我!”
不多时,一脸草沫的郝摇旗,带着两名亲兵,匆匆来到了李来亨面前。
他不及客套,立即向李来亨禀道:“李营长,我等已对清军营地侦查完毕。现在景线城外的清军,共设有三处营地,皆已安驻扎营完毕。这三处营地,互为犄角,呈品字形,以为互援之势,三处营地分别驻屯了数千人。”
“说下去。“
“另外,我等已探查清楚,诸如军械粮草等后勤重要物资,大部分皆驻屯在后面的左营与右营。每个营地之间隔约二里,以保持充足的活动空间。而景线城外围堵的南北两处城门外的清军,则是各设了一个寨营,在那里轮换军兵,对景线城进行围堵……“
听着郝摇旗的诉说,李来亨不禁陷于沉思。
这样看来,清军的扎营方式,还是相当传统的。他们必定以为,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已只要就地屯驻,便可安然无事。只要待到攻城器械造好,便可数万清军一道,南北两处城门合力进攻,便可一举夺下景线城了。
清虏这般打算,自是不能让他们顺利得逞。
李来亨一咬牙,便对郝摇旗沉声道:“郝将军,现在情况既已探明,那我等就按太子先前所定之计,开始行动吧。”
“好!我等定要给这帮该死的清虏一个好教训。”郝摇旗咬着牙说道。
当天深夜,月黑星稀,四寂无声,经过了白天入城折腾的清军,此时已人人疲惫,正在营地中酣然而睡,少数巡营的骑兵亦是人懈怠不堪。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在如此兵力悬殊的情况下,明军还敢来打他们的主意。
这时,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从远处的山林之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隆隆擂鼓声,很快,一声接着一声的天鹅号声与呐喊声,亦连绵响起。
异变突起,清军各处营地顿是人人惊觉,乱成一团。
听到山海关号角齐鸣,鼓声震天,原本在中军大帐中,睡得嘴角流涎主将王屏藩,登时吓得从床榻上惊跳而起。
“怎么回事?难道明军吃了豹子胆,竟敢来夜袭夺营么?!”王屏藩一边紧急穿衣,一边冲着门口发怔的护卫,厉声大吼。
那护卫畏惧地望着暴怒的主帅,嗫嚅着回道:“回禀将军,远处的山林这中,虽然鼓声震天,喊杀阵阵,却一直未有兵马前来,倒甚是奇怪。”
“哦?竟有这等怪事?”
王屏藩皱着眉头,穿衣着甲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他略一思怔,随即下令:“去,速去把吴将军叫来,让他来我帐中紧急议事。”
“嗻!”
很快,一身甲胄又神情慌张的吴应麒,匆匆来到中军帐中。
“维周,明军这般擂鼓响号,作势甚壮,却又不来相攻,却是何故?”王屏藩急急发问。
见王屏藩黑着个脸,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吴应麒犹豫了一下,低声回道道:“王将军,我在想,可是那些躲在密林中的明军骚扰部队,欲学三国时期,那诸葛亮吓退曹操之策乎?”
“哦,竟有这等事?那你倒是给俺好好说说。”
见王屏藩感兴趣,吴应麒开始侃侃而谈:“三国时期,刘备方夺西川,复与曹操相持于汉中,那刘备占了险要之地,曹操则只得在平旷之地扎营。而为了逼迫曹操退兵,军师诸葛亮想到了一条计策。”
“是何计策?”
“那就是,在夜深人静,军士乏惫之际,诸葛亮就下令下属军士,擂鼓呐喊,一齐鼓噪,作出欲要夜袭曹营的态势,让曹操及其手下大军,惊惧万般却又无可奈何,全军将士始终处于焦虑烦躁的状态,无法得以安睡。”
“操!既然诸葛亮使出这等恫吓手段,那就不管他就是了呗。”
“这可如何使得!要知道,兵家诡道,孰可掉以轻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诸葛亮这样轮番击鼓威吓,会不会趁曹军麻痹之际,真的派兵前来突袭夺营。这于十假之中,忽来一真,那曹军懈怠无防,可就要吃大亏了。”
“唔,这倒真是令人头痛之事。那后来呢?”
“后来,曹操实在无法忍受这样无休无止的煎熬与折磨,最终不得不下令退军返回。曹军退兵之后,这汉中之地,皆为刘备所占。”
听完吴应麒的话语,王屏藩低下头,手抚浓密的胡髯,一脸思索的神情。
忽然,他似有所悟,急急说道:“维周,那你的意思,可是说现在这些躲在密林中的明军,也是会与当年诸葛亮吓退曹操一样,用这番威吓之计,来折磨消耗我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