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初临此地,带来可以清扫一切疑难杂症的筑基法的时候,这些所谓的野人对其惊为天人,围绕着他很快拉起一个庞大的势力。四方臣服,八方来朝,只有那些敢把他的部下称之为野人的老势力仍旧不当回事。
随着他陷入更多他无计可施的麻烦,内乱不止,频繁撕裂的旧臣们也来抬高他的地位。他并没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但他的地位在众人的簇拥下越抬越高。
当今也是一样。各种各样他们未曾见过的东西映照到现实,人心惶惶之下,无数人失踪,无数人请辞,他却依然感到无计可施。
他只觉得自己是巨浪当中的一根浮木,风雨飘摇,随波逐流,自认没有正反便不会倾覆,但却根本经不起礁石的碰撞。无力左右任何东西,虽有成就大厦之志,然而海水早已泡烂他的锐意,现如今的他至多雕成一个无甚作用,只为受人景仰的牌匾,退步至此亦不够格。
见识过许多之后,他倒有些认命了。他觉得自己哪有资格受的住那先驱的知遇之恩,被寄予厚望当做继承人。他明明提前掌握那么多优势,现如今这些优势却已经完全不属于他。
他早觉得自己配不上位置,但迫于自己身为主心骨,就算留下来当吉祥物,也不能随意离去。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其中有没有之前先驱行事的影响尚不清楚,但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进退两难,守着老版筑基版本,实力不济,已经走不了的傀儡而已。
群臣失敬,逼宫什么的就变得没什么阻力。果不其然,表面上不打算谋朝篡位,但这些曾经忠于他的手下们还是跳过他作出决断,甚至在外人眼前依旧如此。
此时他突然理解了那先驱为何不容辩驳地离去。那先驱本来也不问政事,完全放手不管,那事之后虽然天下骤然大乱,但何尝不是距离如此逼宫只差一层窗户纸。
人心钟爱得陇望蜀,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懂而过度放权,结果看来,他早该有此预料。
那么问题来了,事到如今,这些原本归于他名下的基业,究竟值不值得他受此屈辱。
这根本算不上问题。虽然一切发展至如今,看起来他好像有什么放不下的宏大基业在这摆着,然而他完全不清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样的基业对他而言不要也罢。
不过一切建立在他没有人们认为的那般虚弱的基础上。现在他的重臣在安定人心的宴会上公然折辱于他,若是他赢不了,那就只能让在场所有人默认天下易主,硬抗动乱走上新的轨道。
归根究底,如今的局面还是因为他没能掌握局势,以至于危机在升级,而他治下的人们还是认知停留在各个更早时代的野人。
他当然能赢。高境界的目的便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捏造法则,将自己的法术投射到现实。而这里的部下们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以至于舍本逐末,论及真实实力,无人能碰瓷他的高度。
他以不怒自威,让人本能感觉到需要备战的声音打断重臣的僭越之词。他抬手举杯,并未多加斥责,反倒提起禅让,只要对方举杯一饮而尽,以后自己便全权授权于他。
那权臣今日便是为此而来,话都到这份上,怎么可能不应下。然而他的手碰杯一用力,杯子没被拿起来,反倒是他的手指软化溶解,直滴在桌子上。
这溶解没有带来半分痛感,这权臣甚至未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什么不对,只觉有些头晕目眩,直不起腰来。
此时这继承人甚至还在表彰他的功绩,明里暗里要他注意形象直起腰来。
这腰一直,那权臣的腰便当场溶解,再也直不起来。这权臣的手足撕心裂肺地提醒,然而已经为时已晚。连同其手足一起,他们的妄动导致了全身的加速腐化,只片刻之间就没了声息。
现场一时间落针可闻。不是众人受到了威慑,而是大多数人的筑基模式都不支持他们在此影响下能够正常地感知周身。
这是他们师徒再一次解体周边的事件。一场宴会让参会的各方顶级领导无人生还,带来筑基一事的继承人也不知所踪,他们自此再一次加剧了大乱。
他们发展时一直忽视了境界的作用,正经的核心大势力怎么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只会觉得他们这些老古董运气不错,但绝无前途。
同样是大力发展筑基,将其视作翻盘的关键,与这边不断重置筑基结构不同,那边与另外派系争夺的一方则完全将其视作一种内部破坏的工具。虽然他们能让筑基者免于一死,但自然有些筑基的宁可死也不接受他们的理念。
更好的解决办法显然是有的,只是对方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了其中一种而已。为了活命而追随一批草菅人命的人,显然与自杀没什么两样。他们通过研究接受了的筑基者身上发生的改变,最终确实找到了解决办法,完成了自保。
不过不论他们是否找到了解决办法,他们都是间接协助了反枢纽派系的行动。整体的区别大体就是被一方还是两方拿枪指着而已。
短暂微小的反抗是没有用的。反抗需要有组织有纪律,并且有着明确的核心目的为指导,否则甚至可能给自己的敌人做嫁衣。
这些人们在后续的活动中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不同于外面的完全忽略了境界作用的人们,这些留在设施内不知已经工作多少年的人们显然更清楚他们该做什么。他们积极改良出了那继承人求而不得的成果,不知多久没有离开过他们现在所在的设施的他们却没有落下完全在外面发生的全新浪潮,私下里组织起来,成为了让本地势力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新势力。
与他们当初的经济胜利截然不同,这次在他们脚下崛起的新势力好像急于以武力决战,直接将他们赶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