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在那里混水摸鱼完全是有备而来,基本上掌控了对话的发展方向,成功地避开了试图压他的批斗会并避免了事态恶化。对于反抗的种种可能性,他早已在脑内预演不知多少遍,这次的事件几乎完全被他牵着走。
事情正如他计划的那样,快步靠近了他所筹划的机会。
那些老妖狐表面上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对于自己最好的选择是怎么样的还是有清晰的判断。钰没有什么可以强制让他们做出某种选择的能力,但在他早就组织好的连引带堵,事情还是按照他的计划前进了。
他的那所谓父王被绑定到了去解决此次问题的出征队伍之中。他现在可以在满是伤员的城里为所欲为了。
如果这是人类社会,只有自己最要回避的人走了,就算那人完全不派眼线,势力下的其他与其利益绑定的人也可以保证稳定,很多时候很多东西自己甚至可以不用管。但妖族这里不一样。
妖族是没有完整系统的等级制度的,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王权一说的。一来不符合妖神当初的利益,二来就是这些进化方向被控制的族群寿命都出奇地长,不需要人类为了自己短暂的生命结束后一切能继续维持稳定而发展出来的这种系统。xuqi.org 海豹小说网
短暂的寿命会导致过快迭代,让很多以人为基础之一的东西加速老化消失。正是短暂的寿命提出了需求,让制度这种东西产生的。
而在种类繁多的长寿妖族这里,这种制度就完全不存在了。在他们这里,地位完全还是抽象的,跟年龄,知名度之类的东西关系更大一点。今天那一批人的代表是这个,明天就可能是另一个了。不过也是大体有约定俗成,不至于换的这么快。
妖狐这里,没有健全的制度像科幻的自动修复技术一样修补漏洞,一切都是手动挡。自己真没顾过来,那也没人帮的了你。
所以,钰的父王走了,他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莫须有的妖狐之王于是就带着大批人马,只能根据笼统到忽略不计的信息,开始地毯式地排查笙和隐他们的藏身之所了。
这很快开启的地毯式搜索,立刻就封死了隐原路返回的路。天色渐晚,无计可施的隐一直到黄昏都找不到钻空子回去的路,可是包围圈却在一步一步地贴近他们藏身的竹林,一点点把魔爪伸近竹林的边界。
而正在里面养伤的笙一家,此时却还对此一无所知。外面风头紧情况特殊,加之妖族都很抗饿,一天几乎没有感觉,所以他们一家的警戒此时还完全处在接近于没有的程度。一家的顶梁柱笙此刻养伤甚至还睡得不似活物。
……
“当然不一样啊,你仔细听一听嘛,竹林和外面其他嘈杂得很的树完全不一样,试一试嘛。”
小小的隐在那里仍旧不厌其烦地力推竹林的声音,笙却依旧和平时一般眼睛一闭趴在那,一脸满足看着多少有点安详,丝毫不受隐一天一换的描述方式影响。她没有隐那么灵的耳朵,对于探索各种各样声音的区别,她是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和能力的。
曾经有那么几百年,他们忙里偷闲常常会找个竹林闲着,这种情况几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着。新奇的东西总会探索完的,同样的地方时间久了总会熟视无睹。但唯有这片竹林,他们数百年过去都没有过一丝腻烦。
竹林日复一日,早已不再新奇,可隐却好似活力源泉,不论什么时候他总能说出新的东西来。慢慢地,这隐最喜欢的竹林,也变成了她最喜欢的竹林。
就算她没有办法像隐那样听到竹林的声音。
夜色降临,整个竹林逐渐彻底变得黑暗,只剩下月色抛下的微光,仍旧给竹林带来一丝宛若活物一般的灵气。直到这个时候,睡了一天的笙才从睡梦中醒来。
隐简直是他们家的同族宠物,有他在,他们全家都会睡得很安稳。他不在的时候光靠竹林,家里的睡眠质量普遍都下降不少。也只有笙能多有点安稳了。
“怎么醒了?快睡吧,这会正好是睡觉时间。”
一边母亲见她醒来,她一扭头就再次催她睡觉。
“隐还没有回来吗?”
笙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没有,外面的情况比较复杂,可能他现在脱不开身吧。就是脱的开也没用,现在咱们身上都带着伤,基本上什么都干不了。睡吧。”
“……你说这话我睡得着吗?”笙不知从何反驳这话,只自己动起真气,提起感知能力,试图搜索隐的位置。
竹林的声音随着她的展开进入她的感知。那种话她一连听了数百年,现在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完全听不到隐口中竹林的声音的那个打呼睡神了。虽然还是差了很多,但还是算是听到了。
她并不擅长通过感知找人,但在这竹林里她还是稍微多懂一点。这隐手把手指导的感知技巧,可是她珍贵的记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用了,她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她不能清晰地感知,但是竹林里是不是有人她还是清楚得很。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妖狐的身影进入了她的感知。但是,这具体感觉的陌生感却让她望而却步。
这种感觉,让和自己弟弟相处数百年的笙立刻感觉到哪里不对。果不其然,很快更多的存在进入了她的感知,但却每一个都显得那么陌生,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样子。
“怎么了吗?”
她妈立刻感觉到了她的样子不太对劲,虽然看不清,但那种怀疑与摇摆却击穿黑暗让她妈感觉不对。
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真气登时快速增强起来。她妈妈甚至还来不及阻止她,真气的强度就立刻突兀地增强起来。
这就像照明弹一样,毫无疑问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笙不可能不知道。她妈妈不理解她在干什么。
下一刻,伤重到寸步难行的笙竟独自兀地颤颤巍巍喘着粗气站了起来。
“还睡什么……可能早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