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是一个会哭哭啼啼的女子,墨水舟简直都要以为眼前的赵芸莜是谁假扮的了。
赵芸莜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他使了个眼色。
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墨水舟在愣了片刻之后还是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你父亲对你是真心好,可是本王只觉得他心偏得没边儿了。”
自己还是头次插手别人的家务事,跑到区区一介小官家中逞威风。
墨水舟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看得赵父简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满是乞求地看向了自己的长女,“芸姐儿,快替为父跟王爷解释解释,为父可是实实在在的疼你的!”
看着赵老爷哀求自己的模样,赵芸莜心里得意极了,只是面上依旧是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父亲疼我不假,可是女儿在后院之中过了这么些年的悲惨生活也是真的。”
擦了擦眼中并不存在的眼泪,赵芸莜将自己的袖子撩起来。
那上面是一大片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青紫紫。
不仅叫赵父看得心虚不已,一旁的墨水舟更是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本王的未婚妻在你们赵家过得居然是这样不堪的日子!这是谁干的?”
“王爷,你不要生气,想必都是芸莜做错了事情、惹得夫人不高兴了。所以夫人才让下人来打我。”
嘴上虽然是在替跪在地上的阮氏求情,但是该告的状可是一丁点儿都没落下。
赵芸莜眼角余光瞥到满脸死灰之色的阮氏,还假意过去要将她搀扶起来。
但是墨水舟却是拦住了她。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她不过是你父亲后面扶正的夫人,如何能越得过你这未来王妃的嫡出小姐?”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不会让护在自己麾下的人受伤。
只要一看到她手上的青紫,墨水舟想着这在自己面前狡黠如狐狸的女子在家中竟是过着这样任人欺凌的生活,心中都酝酿起滔天的怒意。
墨水舟不说话时气势本就已经足够摄人。
如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心中一股子怒气。
更是让人觉得害怕。
跪在地上的阮氏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看着墨水舟对这个女人回护的态度,她心中很是不甘心。
自己的女儿什么都好,样样俱佳。
为什么还比不过这个野生野长的死丫头?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早些下手、让她死在后院里就完事了!
也免得今日遭受她的羞辱!
赵芸莜瞥到了阮氏那不甘的眼神,以及撑在地上紧紧握起的手。
还不甘心?
她假装体力不济的样子,往旁边一歪。
墨水舟眼疾手快将她抱住,原本以为她是身体受不住了才会这样。
可是没想到她倒在他怀里之后朝着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没事。
这又是玩的哪一招?
“你这是怎么了?”
他直接问道。
“许是、许是夫人让人给我灌的药、药性上来了……”
她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赵父和阮氏都方寸大乱。
阮氏本能地就想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芸姐儿洗漱时着了凉,我都是为了芸姐儿好!”
可不能让这个阎罗般的王爷知道自己给赵芸莜下了药!
“大白天的,为何她要去沐浴?”
墨水舟将怀中的女子放到了太师椅上。
可真瘦。
落在他怀中简直都没有几两的肉。
轻飘飘的,恐怕体格都还没有宫中的几位十来岁的皇子结实。
收回手的时候,墨水舟如是想着。
“是因为、是因为……”
自己刚才还真是犯了蠢!自己就应该说是赵芸莜摔了跤才喝的药!
无端端地扯出她沐浴的事情做什么?
阮氏知道自己不慎说错了话,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偏偏一旁的老爷只管在那儿装死,也不说替她说说话!
就在阮氏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赵芸莜不紧不慢地开口:“自然是想将我洗干净了送到黄公子的床上呀。”
这话说得轻柔,但是落在阮氏的耳中不啻于给自己下了死刑。
她撑在地上的手力气突然软了下来。
给她下了药?
墨水舟没有见过后宅里的阴私手段,今日见识到之后,看向赵父和阮氏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的杀气。
“若是本王来得不及时,又或者听信了你们赵……芸莜上山礼佛的话,本王的未来王妃岂不是就到了他人床上了?”
赵父不敢看墨水舟,只敢将这些过错都一味地推到阮氏身上:“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知道通知我?若是闹出这么大的乌龙,你就是我们整个赵家的罪人!”
这话让阮氏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赵父。
方才自己拿着银票找到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赵父那满是威胁的眼神,让阮氏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她低着脸,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都是妾身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肝!才会将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
“还请王爷和……和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妾身这一回!”
说完这两句话,阮氏只觉得自己当家十几年的主母的尊严,荡然无存。
赵芸莜看着阮氏在自己面前低头,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看向墨水舟,“王爷以为呢?”
“这等在后宅兴风作浪的女子只会令家宅不宁,若本王是赵老爷,必然将此等妇人打发出去。”
墨水舟看向阮氏的眼里满满都是厌弃。
这等心思歹毒的主母会教养出什么样的女儿,不言而喻。
赵父闻言却是心中大惊。
虽然阮氏得罪了墨王爷,可是她到底还是自己的妻子,又替自己抚育儿女。
他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见着赵老爷那犹犹豫豫的模样,赵芸莜也知道想让阮氏就此被休弃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这等报仇雪恨的事情,她要自己做。
她轻声开口道:“多谢王爷为芸莜主持公道,只是夫人这些年在家中虽无功劳,却也有苦劳,还请王爷就饶了夫人这一次。”
“料想夫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爷,就看在芸莜的面子上饶了夫人一次吧……”
墨水舟本意是想逼赵老爷在未来的仕途和妻子之间做出选择。
可是见赵芸莜替阮氏求情的样子不似作假。
原本以为她是发了善心。
可是见到她眼底闪动的异样的光泽,墨水舟顿时明白过来。
还真是个记仇的,这是要自己亲自动手呢。
见她既然能应付,墨水舟也不掺和赵家的家事了。
只是在离去之前他忽然停顿下来。
让赵父和阮氏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墨水舟该不会是还有什么事情吧?
被他们这么一闹将,墨水舟倒是忘记了自己来赵家的正事。
他一抬手,命手下的亲兵将外面的聘礼统统抬进来。
就在赵父和阮氏的注视中,聘礼如流水一般地抬了进来。
这百多号人的亲兵竟是足足地抬了一刻钟,连赵家的前院都已经放不下了。
最后是赵芸莜气定神闲地吩咐让抬到自己的院子里才完事。
“本王赶着回来下聘,这便是诚意,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墨水舟的未婚妻。”
说着,墨水舟环视了全场,不管是赵父还是阮氏,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对上他的眼神。
“多谢王爷看重。”
微微一笑,赵芸莜屈身行礼,将世家嫡女的风范展露无遗。
本来应该要离开了,但墨水舟竟有些意外地放心不下她。
他回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