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季念穗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眼见徐明亮真的离开后，季念穗听见他的后桌在小声的交谈，陈刚同桌同他说道，“我都跟你说了老师来了你还不信。”
“你他妈这句话一天说八百回，狼来了的故事讲多了就没人信了啊！你先要不骗我的话，我至于被他逮个正着吗？！”
“谁让你那么明目张胆的。”
“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自知理亏的陈刚同桌没敢作声，顿了一下见陈刚的情绪稍缓，才继续问道，“老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通知家长呗。”然后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啦，什么下次月考有进步就把手机还给他啊。
“啊……那你这次回去不是惨了。”
“他说说他的，反正距离我们放假还有好多天，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爸妈气都消了，没什么事。”陈刚摆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垂头丧气，出声说道，“我就是担心老徐看我手机内容。”
“你手机不是有锁屏密码吗？”
想到这里，陈刚就是一阵后悔。
他手机有是有锁屏密码，但刚刚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关掉网络流量就把手机上交了，万一老徐想要查看，开机后就自动连接了网络，然后哪位同学给他发个消息什么的，桌面弹出新消息提示可就惨了。
他还加了好几个班级小群呢！
顺藤摸瓜，一下子就能找出哪些同学偷藏手机了，那他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不对，千古罪人不是他，而是他同桌。
陈刚偏头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同桌，看得对方心头一慌，“不、不会吧，没解锁的情况下，应该是看不到内容的吧。”
平时也没注意这个问题啊。
两人胆战心惊了好半晌，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反而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季念穗压根儿没睡着，就听见“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
季念穗打了一个哈欠坐了起来，靠在椅子上怀疑了一会儿人生之后，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充满了动力。
午自习第一节课就是徐明亮的数学课，眼见着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模样，徐明亮拍了拍手掌，振奋人心的喊了一声，“上课！”
同学们懒懒散散的站了起来，拖着嗓子道，“老~师~好~”
徐明亮微微蹙眉，也没让大家坐下，而是出声道，“都提提神醒醒瞌睡，文娱委员，起个歌来唱。”
突然被Cue的文娱委员愣了一瞬，眼眸一转起了一个十分正能量的歌，“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如果梦想……”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一曲终了，大家犯困的大脑也逐渐清醒。
“好，坐下吧，我们开始上课。”趁着大家刚刚唱歌的时间，徐明亮已经在黑板上写好了这节课的导入内容，“看这里……”
十分钟后，张蓉看着黑板上的一排排粉笔字，大脑晕乎乎的像是被糊了一层浆糊，明明每个字都看得懂，可连在一起了就是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老师讲课的声音加上奇妙的数学符号，就如同催眠曲一般越听越让人想睡觉，困意袭来不少人都打着哈欠。
张蓉和丁欢两个难姐难妹，强忍着困意，互相掐了好几把对方胳膊上的肉，才勉强让自己的眼睛还能睁着，但也仅仅如此。
徐明亮不是没有注意到底下同学们的走神情况，却佯装做没看见继续授课。事实上，站在讲台之后，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其实一眼就能看穿。
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渐渐冒出了绿芽，天气不知不觉间渐渐回暖，时光在悄无声息之间溜走，转眼间竞赛预赛即将到来。
“时间好快啊，上一次竞赛感觉才刚刚结束呢，马上就又是新一届了。”
“那可不是，算算时间，再带三年竞赛班，我就可以退休了，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羡慕你哟王老师，我们可要再熬好多好多年。”
“欸徐老师，你们那个小姑娘准备得怎么样，没问题吧？”
“就是让这孩子跟着出去长长见识。”徐明亮应声笑着说道，“你班上的那个学生才是真的厉害，听说高一的时候就拿了省二了，沉淀了两年，这次肯定能进省一了。”
对方听见这话笑得见牙不见眼，嘴上还谦虚道，“哎呀，这还不确定呢，上次也是运气好，咱们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保二冲一、保二冲一。”
看见这一幕，忽然有个老师感慨了一句，“可惜了，若是谢辞还在的话……”那肯定是妥妥的省一没跑，甚至进国赛都有很大的可能性。
这话一出，刚刚还欢乐着同其他人聊天的一班班主任，周老师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其他老师也停止了交谈，欢声笑语的气氛瞬间凝滞。
“看我这张嘴。”刚刚说话的老师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错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瞎说的瞎说的。”
此时高二5班教室内，丁欢和张蓉也在为季念穗加油鼓劲，“穗穗，希望你明天考的全会，蒙的全对，加油！”
“祝你明天考试顺利，斩获佳绩！”
“谢谢。”
旁边徐静的好朋友也不甘示弱，扬声说道，“静静，你明天考试别紧张，你的实力大家都是知道的，从小学到现在哪次考试不是名列前茅，我们等你凯旋而归。”
徐静点了点头，“嗯呢，我知道的。”
他们穗穗是学校推荐参加的竞赛，报名费、交通费什么的学校全额报销，某些人不过是自己报名参赛的罢了，还在这里阴阳怪气谁呢，丁欢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穗穗，你好像是第一次参加吧，上次竞赛我就差一点儿就能进省赛了，要不要我跟你说说预赛情况，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些情况老师已经讲过很多遍了好吗，不需要再重复了，季念穗默默在心里吐槽道，面上却是没表露出来，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清晨，泛着微凉的晨风迎面吹来，驱散了早起困倦的人睡意。
一中的报名参赛人数不少，其中以数学竞赛和物理竞赛人数最多。
不巧的是，这次定的考点也不在一中，而是实验中学，距离一中有五六公里的距离，学校特意约了三辆大巴车送考，这会儿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候了。
在学校门口集合清点人数的时候，季念穗看到了一个出现在这里，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谢辞。
对上季念穗略显讶异的目光，谢辞冷酷的表情稍缓，冲她微微颔首。
除此之外，还有主角光环的黎文川和徐桥两人也在现场。
依照徐桥高中的普通数学考试都在及格边缘试探的情况，参加数学竞赛的意义并不大，但对方坚持要参加，老师也只能表示支持。
人数清点准确之后，带队老师再次叮嘱道，“大家都再检查一下啊，身份证、准考证、签字笔都带齐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遗漏了没带的，现在还有时间准备，等到了考场你再说自己这没带那么带，那就没法了啊。”
等了会儿没人反馈有问题，眼见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带队老师安排众人上车。
季念穗一上车就选了个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将窗户开了一条缝，系好安全带，戴好耳机，闭眼假寐，晕车人士的专业抗晕方法，季念穗亲测有效。
自打黎文川和徐桥两人谈了恋爱之后，虽然明面上故意装作不怎么熟悉的样子，但实际上根本掩饰不了。
听说一班班主任已经找黎文川和徐桥谈话好几次了，但两人咬死了不承认在谈恋爱，据观察黎文川的成绩也没受到影响，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四九看着前面甜甜蜜蜜的两人，再一次冒了出来，“你不去搞破坏吗？！”
季念穗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要去你去。”
“你是宿主我是宿主？”
“你是系统我是系统？”
“你就不怕积分不够，到时候被主系统被抹杀吗！”
“反正还有一个你跟着我一起垫背，也不亏。”
季念穗和系统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原本想假寐一会儿，没想到还真睡着了。
季念穗歪头靠在座椅上睡得正沉，两边的碎发随意的散落下来，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整个人肤若凝脂。
“同学，同学……”
季念穗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向旁边刚刚轻拍自己肩膀的人，喑哑着嗓音“嗯？”了一声。
“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季念穗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车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下车了，只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位同学正在收拾东西，“谢谢提醒。”
下车后，老师絮絮叨叨的一遍又一遍的出声，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考生还是在安慰自己，“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啊，好好考，先做简单的再做难的，不要在一道题上面死磕。”
看起来，老师比他们这些学生还紧张。
核验身份进入考场对号入座后，检查了一下课桌不存在瘸腿等情况，季念穗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看向讲台上的监考老师，等待考试开始，却感觉后背被人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