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她没认真吧，她眼睛瞪得比谁都大，笔记也是满满当当；但你要说她认真了吧，老师讲的知识点她是一个没记住，主打一个参与感。
午自习后的第一节课同学们本来就昏昏欲睡，再加上何栗这位老师的催眠buffer，不少同学已经同丁欢一样，表面在听课，暗地里已经神游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季念穗坐在窗边，一开始也是想要认真听讲的，奈何实在撑不住倦意，遂偏头看着窗外一树树微微泛黄的银杏叶，伴随着老师的教学声思绪开始翻飞，回忆着自己前世的事情。
“这道题我找一位同学上来解答，检查一下大家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啊，”何栗的视线在教室里游移，同学们就跟训练好了似的，整齐划一唰唰唰的全都把头埋了下去，避开和老师对视的机会以免成为幸运儿。
何栗佯作不知这些学生们的行为，最后把视线落到某处，“嗯……就咱们的新同学吧，季念穗。”
听到老师要抽人回答问题的时候，丁欢心就一个咯噔，瞌睡全吓醒了。没从老师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为自己的同桌默哀了三秒她的好运气。
等了会儿见旁边的同桌没反应，丁欢偏头快速瞥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用笔戳了戳身边神游天外的季念穗，不料对方依旧没反应。
丁欢：“……”手下默默加大了力度。
季念穗回过神来时，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还没等她找到原因，就听见同桌丁欢压低了的声音提醒，“老师让你上去做题。”
季念穗扭头看向老师，就见何栗正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不会做也没事儿，能写多少是多少，试试。”
试试就逝世（不是）。
季念穗离开座位，在其他同学揶揄和同情的目光注视下淡然的站上了讲台，捏着粉笔快速把题目浏览了一遍，“如图所示，质量为1kg的物体置于固定斜面上，对物体施以平行于斜面向上的拉力F，1s后将拉力……”
这道题考查的是外力做功情况下功的计算，题干上有用的数据不多，但图像给的很清晰明了，难度并不大。季念穗思索了不到一分钟后开始在黑板上书写作答，三个小问答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磕绊，一气呵成。
季念穗写完之后正准备放下粉笔回座位，却被老师叫住，“欸，先别急着走。”
“季念穗做的是对的啊，其他同学们要向季同学好好学习学习，人家住院两个月都没耽搁学习，完全跟上了你们的进度。”何栗满意的看着季念穗，像哄小朋友一样哄道，“季同学，你给大家讲讲你的思路。”
闻言，底下已经有同学开始抄写答案，部分想要看笑话的同学没看成也有些失望。
“这道题可以通过图像得出很多有效信息，首先我们可以通过这里判断出加速和减速时的加速度，再根据牛顿第二定律求出拉力F，求出位移后就可以直接求力F做功。第二小问的平均功率可以用运动学公式求出……”
季念穗丝毫不怯场，侃侃而谈，把自己作答的思路讲解了一遍。
刚回座位，丁欢就趁着老师不注意，凑了过来竖着大拇指小声夸道，“穗穗，你好厉害啊，那么难的题你都会！”
“运气好，刚好会这一题而已。”这是实话，她刚好才复习了力学的知识点，正热乎着呢，但偏偏有人不信。
“谦虚了不是。”
先有实力，才有资格说运气。
再说了，哪有那么多的运气好，全都是厚积薄发罢了。何老师说得没错，她们的确应该向季念穗学习。
想到自己那屎一样物理成绩，丁欢忍不住无奈的唉声叹气，“何老师人真的很好，我也想好好学习，可是这东西，它不往脑子里进啊！”
真是遗憾，在最无能为力的科目，遇到了最不想辜负的老师。
“对了，”丁欢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看着季念穗认真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学习方法，叫做脑电波学习法？”
“什么意思？你是说睡觉的时候把书压枕头底下，知识就自动跑进脑子里了？”
“差不多吧，不过这个是升级版。”
季念穗：“？？？”
“网上说，只要抓住一个学霸，把自己的头和学霸的头靠在一起，知识就会通过脑电波传递到自己的脑子里，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偷走学霸的知识。穗穗，不然你把你的头凑过来，让我靠一靠。”
“行吧，让你靠靠，你看看知识进你脑子了没。”季念穗被逗得闷笑出声，配合的把头伸了过来。
丁欢装模作样的做了一通法，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嗯，我感觉自己聪明了不少！”
两人小声说说笑笑，课堂上的时间转眼而逝。
高中的学习时间紧张，就连上厕所的时间那都是争分夺秒，尤其是女生卫生间，全靠抢跑，否则等上一个课间也不一定轮得到自己。
故此，眼见着快到下课时间，季念穗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抽纸，就打算下课后直奔厕所，解决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拦路虎，“季念穗，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季念穗起身的动作顿住，握住抽纸的手不自觉收紧，看向何栗的眼神里充满了崩溃，偏偏对方完全没有get到，还站在原处安静等她。
不是，老师，你已经霸占了我的上课时间，下课后，请给我一个上厕所的时间可以吗？！午自习下课的时候她就想着把那道题算完憋着没去，现在想来，是一步错步步错。
季念穗心里跑马灯的想了一大通，面上却是恭敬的点头，“好的老师。”
顾及季念穗腿脚不便，何栗特意放慢了脚步，一老一小悠哉游哉的穿过走廊往办公室去，“住院的时候，是有请补习老师吗？”
“没有。”
何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是靠自学的？”
“有看视频教程。”
“那也和自学没什么两样。”何栗摆了摆手，“其他科目也学了？”
“是的。”
“学习效果怎么样？能学懂吗？”
季念穗想了想自己的情况，“一些基本的知识学得懂。”
“刚刚课堂上的那道题难度不低，班上不到三分之一的人能把三个小问都做出来，就算能做出来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你的基础很不错。欸，对了，你高一物理老师是程老师吧？”
“是程老师。”
“我听他说起过你们这一届的物理学习情况，季同学，你的表现让我很意外。”两人说话间到了办公室，何栗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翻翻找找，嘴里还小声念叨道，“我记得就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把她叫到办公室来，就为了让自己看他找东西？
季念穗低头，看着突然怼在眼前的杯子懵了一瞬，嘴比脑子更快的出声说道，“谢谢老师，我不渴。”
“……”何栗的手僵在半空，抬眸对上季念穗的视线，嘴唇无声的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憋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见到季念穗还“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更是乐不可支，嘴角抽搐勉强做好了表情管理，轻咳一声说道，“给我加点水。”
“啊？”季念穗后知后觉过来刚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连忙把水杯接了过来，“噢噢噢噢，好的好的。”
尴尬死了。
这破嘴，不会说话别说话！转过身的季念穗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嘴。
看着小姑娘的动作，何栗忍不住哑然失笑，在对方转身前又快速把笑意收敛，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怕戳破小姑娘摇摇可坠的自尊心。
别怕，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季念穗自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佯装做刚刚无事发生的样子，把水杯放在了何栗面前，“老师，水。”
“嗯，”何栗应了声，伸手点了点旁边自己刚刚翻找出来的两张试卷，“这两张试卷拿回去做做，之前布置给其他同学的作业你也不用补做，就做这两张试卷就可以了。明天早上交给我，没问题吧？”
“没问题。”哪怕就是有问题，她也能让她变成没问题！
被惊喜砸中的季念穗没看懂何栗突然翘了的嘴角，拽着两张试卷就屁颠屁颠地回了教室。
“作业我都帮你留了一份，老师怎么又给你试卷？”丁欢探头过来看了看，“咦，这个题我们好像没做过啊。”
“你们没做过这个题？”
丁欢摇了摇头，“没有啊，咱们这两个月的物理题多数都是做的练习册上面的，试卷就发了五张，我都放你抽屉里的，你没看吗？”
各个科目的待完成作业太多了，塞了满满一课桌，她就分了个类，还没来得及看明细。
不是，何老师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给她减负，没想到是给她额外附加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