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十夜嗖的一下跑到了洗手间。
他站在洗手池前慢慢调整呼吸。
听学长们说过, 猫咪和乌野之间是有着长达几十年胜负纠葛的。
猫又教练和乌养教练年轻时就是针锋相对的对手，当了教练后，他们培养出的队伍同样也是针锋相对的队伍。
一直以来，作为教练的他们从未在全国大赛上相遇。
垃圾场对决——他们将这场还未相遇的对战如此称呼。
只是一场练习赛而已, 就让他期待到心跳加速、激动兴奋到胃痛, 如果垃圾场对决真的能在他们这一代相遇的话……
不行, 只要稍微想想，胃就在尖叫了。
星野十夜连忙双手捧起水，不断泼在脸上，试图冷却情绪，浇灭难以克制的兴奋。
牛岛若利刚从卫生间出来, 就看见那个音驹10号——叫星野的人，正在疯狂给自己浇水。
牛岛若利：？
菌类也需要经常浇水吗？
牛岛若利在另一边的洗手池洗过手后, 选择安静的从蘑菇的世界路过。
在不断的水流冲击下, 星野十夜发热的大脑终于冷却下来, 用搭在臂弯的毛巾擦了擦脸和湿掉的刘海，湿漉漉的头发粘在额头, 令他有些不舒服。
他像是拨浪鼓一样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将头发甩开后才迈步离开，准备返回赛场。
接下来无论是和乌野还是和青城, 他都非常非常的期待！xuqi.org 海豹小说网
“及川，没想到你也会参加这次合宿。”
牛岛前辈的声音响起, 让星野十夜的呼吸都暂停了。
及川前辈？和牛岛前辈？
一瞬间，星野十夜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他知道及川前辈和牛岛前辈的恩怨，就在他国二那年的暑假, 他、及川前辈、岩泉前辈三人在树下, 提起白鸟泽时纷纷咬牙切齿。
老对手相见, 何等修罗的场面！
星野十夜不喜欢偷听别人之间的对话，蹑手蹑脚的出去，努力让自己不要打扰到宿敌的会面。
“哼，如果这次合宿的发起者不是音驹，而是白鸟泽的话，我才不会来。”
及川彻的声音响起，意外的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星野十夜想，及川前辈看上去是个很任性的人，似乎很容易被情绪左右。
但在牛岛前辈面前，及川前辈却表现得非常克制。
很用心在维护自己的自尊。
“音驹有你很在意的人。”牛岛若利声音很笃定。
两人针锋相对了整整五年，即将开始第六年，他自认为自己对及川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尤其是及川对自己的态度，他再清楚不过。
如果换作是井闼山或者是枭谷来组织这次合宿，青城或许会很心动甚至是参加，但及川彻本人绝对不会踏进白鸟泽。
星野十夜的脚步一顿，感觉即将要听到一些了不得的话，于是不由得加快了鬼祟的脚步。
也不知道从反方向走能不能绕回正门……
“是他吗？”牛岛若利指向贴着墙走、企图从他们的全世界路过的星野十夜。
及川彻扭头，刚好看见星野十夜那偷感极重的身影。
及川彻：……
“星野君！把背挺直！不要总是这样走路，会驼背！”及川彻下意识的出声道。
而星野十夜也是毫不犹豫的听话照做，背咻的一下就挺直了。
他回头看过去，带着讪讪的表情：“及、及川前辈，你和牛岛前辈先聊……我、我还有点事……”
这种场合哪里是他能随便入画的！
及川彻满头黑线：“能有什么天大的事，过来。”
星野十夜老实巴交的走了过去，站在及川前辈的身边。
“没错，就是为了我这个笨蛋后辈来的。”及川彻拍了拍星野的后背。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也很在意小飞雄和小不点的成长。
……也很好奇东京强校的实力。
总之，这样的一次合宿，如果只因为牛若这家伙就不参加的话，好亏。
牛岛若利并不意外，在和音驹打了一场练习赛后，他也很在意这个橘发少年。
“音驹是适合他成长的地方。”牛岛若利意有所指。
及川彻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嘴角微笑的弧度都带着杀气：“接下来的话也不必再说下去了。”
牛岛若利抿唇不语。
星野十夜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两位前辈，随即又飞快低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为什么，星野十夜觉得及时闭嘴的牛岛前辈看上去似乎有点委屈。
就像是那种“明明我是为了你好，但是你却让我闭嘴”的情绪——虽然在那张平静沉稳的脸上看不出来。
而及川前辈则是“我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你最好保持安静”的想法，毫不犹豫的掐断了这个话题。
两人沉默对峙，气氛紧张得让星野十夜的胃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赛场上见。”及川彻出声，表情已经平静下来。
他早就知道牛若是个只会通过排球思考的排球痴，脑回路直白得没有一点弯弯绕绕，所以并不会因此情绪失控。
——如果牛若能把他那套土壤论丢到天边去，两人见面时他的血压还能再低点。
“赛场上见。”牛岛若利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牛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及川彻才回神，用手指戳星野的额头：
“怎么、没有、把牛若、打成、牛肉饼！”
青城和户美打得激烈，及川彻也没再关注音驹和白鸟泽的战场。
等青城和户美的练习赛结束后，及川彻才发现白鸟泽2:0战胜了音驹。
被及川前辈十分有节奏感的戳脑门，星野十夜低头，反抗意识为零：“牛岛前辈……很强……”
左撇子王牌将高度和力量完美发挥，别扭的旋转让音驹最强自由人也用了许久的时间才适应。
星野十夜上场时，那场对局已经接近尾声，他在前排拦了一次牛岛前辈的扣球。
就那一次，他怀疑自己拦了个炮弹。
而且音驹的大家因为舟车劳顿身体或多或少都不是最佳状态，只有他短暂的休息了一局，这个结果倒也不意外。
及川彻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橘脑袋，到底还是没有将“没出息”这个词贴在笨蛋后辈的脑门上。
“努力变得比牛若还强吧——变得比所有人都要强。”
“让所有和你打过比赛的选手，都能由衷的说出‘星野很强’这样的话。”
及川彻拍了拍星野的脑袋。
这邦邦硬的橘脑袋，真好，要好好长大啊。
“我会努力的。”
星野十夜回答。
他会努力让所有人都知道，音驹很强。
来洗手间的赤苇京治路过这一幕，脚步微顿，沉默。
音驹的猫猫们，还是小心点吧。
不止东京有锄头。
……
从洗手间回到队伍，进过短暂的休息后，直井学公布了下一轮的练习赛匹配。
音驹VS青城。
黑尾铁朗有些遗憾的表示：“还以为会遇到乌野的……”
作为一只三年级的老牌黑猫，他当然知道猫又与乌养、猫咪与乌鸦的约定。
而且，他真的很好奇自家的大橘子和乌野的小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总觉得不像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可恶，这种事又不好直接问出来……毕竟星野说过是朋友……
可是他们有同款调色的脑袋诶！
星野十夜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很兴奋。
要和青城对战了！
“青城的二传手是……”作为下一场首发二传手的手白球彦在那个白绿配色的人堆堆里寻找着。
“及川前辈，青城的二传手，也是青城的队长。”
星野十夜指向青城：“最帅的那个就是。”
手白球彦：……星野形容得很好，一下子就找到了。
但是听到星野夸其他队伍的二传手帅，真是好不爽。
正在静坐恢复体力值的孤爪研磨也看过去，果然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最帅气的那一个。
“十夜，你对他了解多少？”孤爪研磨语气十分平静。
他只是在赛前了解一下对手的二传风格罢了。
星野十夜想了想，认真道：“及川前辈的托球能发挥出攻手100%的实力。”
此话一出，在场的音驹众心里一惊。
这样的评价很高，高得让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产生质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孤爪研磨垂下眼睫，声音很轻：“是这样啊。”
毫无疑问，二传手及川就是青城的核心选手了。
“其他人呢？”孤爪研磨眼中飞快闪过思索的神色。
星野十夜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盘托出：
“岩泉前辈，青城的王牌选手，和及川前辈有着可以用眼神交流的默契，是力量型的主攻手——我很少能拦下岩泉前辈的扣球。”
又是极高的评价，星野的拦网实力音驹的大家都很清楚，能够轰开星野的拦网，力量等级大约直追牛岛若利。
“青叶城西吗……”黑尾铁朗将这个学校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孤爪研磨低头思考片刻，决定出了下一轮练习赛的首发：
“一号位十夜，二号位小黑，三号位福永，四号位手白，五号位犬冈，六号位山本……夜久学长还可以吗？”
夜久卫辅比了个OK的手势：“当然没问题。”
孤爪研磨点点头，猫瞳沉静冷淡：“十夜，在后排的时候，专注于防守。”
音驹一向的风格，在第一局尽可能的放慢比赛节奏，试探出对手的能力范围和进攻方式。
收集Boss信息，寻找弱点，精准击破。
星野十夜点点头：“好的研磨桑。”
另一边的青城，及川彻看着面前的队友们：
“猫是一种很谨慎的动物，灵敏又聪明，在寻找到猎物的致命弱点前十分擅长忍耐，出手便是一击致命。”
他声音轻松，态度不像是在夸赞即将面对的对手，更像是捏住了对手的命门。
事实上，他也的确掌握了音驹的致命处。
“音驹的大脑，二传手孤爪，大概率不会在第一局出场。”
在合宿前的一周时间里，及川彻看了四所东京高校能找到的大部分比赛录像。
其中音驹和户美的录像比较少，他没用多久就看完了。
其中最让他在意的一名选手，就是音驹的二传手孤爪研磨。
“连续两场练习赛都没有换人，孤爪的体力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及川彻嘴角弯弯：
“不能面对完整版的音驹有些遗憾，但是——”
“让我们拿下胜利吧，大家。”
青城众齐声道：“是！”
……
音驹对战青城的练习赛，正式开始。
青城出场的首发阵容是：一号位及川、二号位岩泉、三号位金田一、四号位国见、五号位花卷、六号位松川，自由人渡。
猜拳结果，青城率先发球。
音驹众人想起星野十夜的形容。
“及川前辈的大力跳发很可怕——比我目前最强力的发球还要可怕。”
夜久卫辅深吸一口气，目光安静的看着准备发球的及川彻。
比星野最强的发球还要强的大力跳发……
及川彻调整呼吸，在哨声响起后抛球。
专属BGM响起，及川彻在开始助跑的瞬间，画风都变得粗糙凶悍起来。
跳起，挥臂——
撕开空气的排球似乎在及川彻的手下变了形状，短暂的停滞后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直奔夜久卫辅而去。
夜久卫辅沉稳的迈开步，稳定住重心的同时，也在迈步的瞬间调整好了接球的位置。
排球仿佛眨眼间便出现在眼前，夜久卫辅腿部力量带动躯干，手臂的垫击面十分平稳，用全部的注意力去迎接这一球。
排球砸在夜久卫辅手臂的那一刻，夜久卫辅脑袋里只有一句话：
这是排球还是铅球？
没有完全卸力的排球高高的弹飞，重重的落在了界外。
青城发球得分。
“及川前辈说过，优先将发球对准自由人，成功得分后会极大的打击对手队伍的气势。”星野十夜在赛前向大家表示：“所以及川前辈的第一个发球应该会打向夜久学长。”
夜久卫辅甩了甩吃痛的手臂，看向对面已经开始准备下一球的及川彻。
一个二传手，将发球练习到如此可怕的程度，这个人对所有能化成队伍战力的技能都下了苦功啊。
“没有什么发球是接不到的。”夜久卫辅对上队友们的视线，露出了可靠的笑容：
“放心交给我吧。”
音驹的自由人 ，不会被任何发球击垮。
夜久卫辅盯着及川彻的视线中，带着明显的战意。
第二球，依旧是高水平的大力跳发，依旧是直奔夜久卫辅。
是发球者的绝对自信。
夜久卫辅这一次完成了卸力，只是一传的落点并不理想，他大声提醒道：“手白，调整一下！”
手白球彦追着一传来到了界外，第一次上场的他并没有显得很慌张，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理智，他飞快的思考着将这一球交给谁。
可以确定的是这一球他很难控制好，前排三人中有谁拥有处理坏球的能力？
黑尾学长。
做出决定后，手白球彦毫不犹豫的托球出手。
果然，离网太近了！
他暗道一声不好，黑尾学长大概要和青城网口争球了。
当排球出现在球网上方时，黑尾铁朗和岩泉一正面对上。
两人同时出手，四只手摁在了排球上。
黑尾铁朗手刚一接触到排球，心里便暗暗惊叹：果然，拼力气绝对拼不过！
在他手腕一翻准备制造抹手出界时，对面的岩泉一空中二次发力，直接将排球摁向了音驹场地。
排球落地，青城再得一分。
落地后，黑尾铁朗看着网对面的岩泉一，嘴角带笑：“真不愧是被星野君评价为‘力量上无敌’的男人。”
岩泉一平静的看着网对面的黑尾铁朗：“真不愧是被星野君评价为‘拦网技术最强’的男人。”
差点让他抹手成功了。
黑尾铁朗一愣，随即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扭头看向星野：“哈哈，星野君背后都是这么夸我的？！”
星野十夜默默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两人面前都称赞过对方，结果这两人竟然能这么平静自然的隔网说出这么羞耻的话，这下感到羞耻的反而是他了……
逗完后辈，黑尾铁朗转回头，看向岩泉一：“接下来，看看是‘最强’更厉害，还是‘无敌’更厉害吧。”
岩泉一沉稳道：“我认为是‘无敌’。”
黑尾铁朗微笑：“我觉得是‘最强’。”
两人视线交接，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星野十夜默默捂脸。
合宿第一天，他就要用颜面擦地板了。
是他的词汇量太少……下次换几个词夸。
及川彻的第三个发球，夜久卫辅已经能处理得很好。
手白球彦看着这个出色的一传，余光扫过双方的位置。
交给你了，福永学长！
托球出手，福永招平起跳，挥臂。
国见英和金田一勇太郎组成双人拦网，将这一球挡了回去。
为福永学长做扣球保护的星野十夜纵身鱼跃，将这一球救起。
“手白！”星野十夜大声道。
手白球彦目光沉静，将球垫传出去。
接下这记垫传的是黑尾铁朗，他看着这个超过了他打点的垫传，在面对岩泉一和金田一的双人拦网时，选择使用伪装性极强的吊球——扣是扣不到了，用指尖戳了一下，将排球戳过拦网。
青城众人毫无防备，只能看着这一球落地。
“手白，有点低了。”被拦网的福永招平看向手白，呆呆出声。
手白球彦连忙应声：“是，福永学长。”
没想到助跑并没有做完整的福永学长依旧能做出出色的跳跃……
不能完全以自己的个人判断去预测队友的能力边界。
黑尾铁朗见状，摸了摸鼻尖。
那个，手白啊，太高也不行……
网的另一边，金田一看向好友：“你倒是跳一跳啊。”
国见英别过头：“对方明显垫传失误，那个高度很难处理……”
金田一有些无奈，但又因为熟知好友的性格，只能叹气：“跳起来吓唬吓唬对面也不错。”
国见英无力的眼皮微微掀起，看向金田一的眼神像是在看胡言乱语的笨蛋。
对面那个黑色斜刘海刺猬头像是能被拦网吓住的家伙吗？？
及川彻看向国见英，露出笑容：“国见，偷偷省电。”
他发现了，国见本想撤步做拦网保护的——那一球，确实是很难处理，国见的选择是正确的。
只是没料到黑尾铁朗会将这个失误的垫传处理成吊球罢了。
国见英点点头：“是，及川学长。”
金田一：……
偷偷省电不就是藏好再偷懒的意思吗！
比赛照常进行，当星野十夜轮转到前排时，青城领先音驹4分。
星野十夜的接球技术还不错，在后排时也能展现出其基础牢靠的防守意识，无论是扣球保护还是拦网保护都做得十分到位。
尤其是后排还有夜久卫辅，在两人的配合下，后排已经形成了非常稳定的防线。
可比分依旧在慢慢拉开，双方二传手的比赛经验和技术水平差距，不是靠稳固的防守就能抹平的。
手白球彦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托球也慢慢转向了保守的传球方式，将排球托高，降低托球速度，让攻手有更多的进攻选择。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对方的拦网可以更轻松的盯住攻手，攻手不得不面对双人拦网甚至是三人拦网。
可恶，如果他有和研磨学长一样厉害的托球技巧……
“手白，我想要偏高一点的近网托球。”
手白球彦抬头，看向面前的星野十夜。
星野十夜小声的提出自己对托球的要求：“就是你最拿手的那种，最好是二号位的右路进攻，中路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