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诺恩的接近, 用精神力在死星外形成一层又一层精神力网的雄虫率先发现了他们。“他带小孩来干嘛?”“要放他们进去吗?”“放。”雄虫的精神力本就对雌虫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放能怎么办?冲上去和他打吗?而且他们现在也没太多的精力去管一个雌虫带个小孩来干嘛。诺恩护着厉扶青一身是血的杀进死星,艾利克等人也发现了他, 只是他们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不过无论他是谁, 只要不是他们的人就都得死。落在一架机甲上的诺恩膝盖微弯, 在一道接一道疾射而来的炮火中敏捷地躲避着。偶尔有炮火从身边擦过,皮肉烧焦的焦糊味就萦绕在鼻尖。对身体上每一块肌肉都有着绝对掌控力这一点,使得诺恩躲避的角度十分刁钻且速度很快。不远处的以利亚早早地就注意到了他,解决掉围剿过来的机甲,他一个翻身落回战舰上, 不顾身上血肉翻飞的伤,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疾冲而来的身影上。倒得一定距离时他腾身扑杀了出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了那道身影看过来的视线。诺恩?!惊讶至极的以利亚好悬一个侧身与诺恩擦肩而过,紧接着血液从身前飞溅起,肩膀处被激粒子束洞穿的他一个翻身落在攻击过来的机甲上, 几番缠斗后轰碎驾驶舱,利落地扭断里面人的脖子。血液飞溅进眼里, 他扭头看向了落在战舰上的诺恩,随后目光落在了他怀里的那个小孩身上。落在战舰上的诺恩同样也看向了他, 见他好似是在喊什么,只是在震耳欲聋的世界下除了轰鸣的炮声, 什么也听不见。但下一秒诺恩就突然冲了出去,冲出去的同时他用巧劲将怀里的厉扶青扔向了另一边。“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灼热到极致的巨浪向四周冲击开,过近的爆炸距离使得落在地面的厉扶青又往后滚了一定距离,爬起来后胸口一阵闷疼,耳膜轰鸣的他咽下喉间翻滚的血气,瞳孔紧缩地扭头看向爆炸中心被烟尘遮挡得模糊的身影。血液细密地从扭曲的骨翼流淌至地面,断裂处沾满了血肉的漆黑骨头刺破皮肉鲜血淋漓的支在外面,血肉模糊的骨翼突然动了动,露出了底下被护得完好的厄涅斯。其实也不是完好,血液从断裂的眉骨处流下,将半张脸糊得血肉模糊,左手骨和胸骨也被爆炸的余波震断,些许漆黑的骨头刺破皮肉,鲜血淋漓地支在外面。耳朵嗡鸣得厉害什么也听不见的厉扶青紧紧地盯着那从诺恩和兄长身上流出的血,他从地面爬起来走了摇晃着两步后又摔在地面,整张脸埋进了血泊里,在窒息中抬起头的他,目光落在地面坑洼里的血泊上,瞳孔里的情绪有一瞬的不对劲。鲜红的血液汇集在被轰炸得坑洼的金属地面,形成一汪洼泽,倒映着天空密集的炮火和机甲。死星的地面已经被炸得不堪入目,那些高一点的山体和峭壁早就炸得粉碎,扬起的尘土与黑烟将天空彻底遮挡,连那些零星的从战舰缝隙中落下的日光都不再有。“轰!”“轰!”密集的炮火声中,庞大的战舰,坠毁的机甲,飞溅的血液,掉落的雌虫,一切的一切都有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在厉扶青过往的一生中,他所有鲜明的情绪都断在了十五岁的那年,自次以后他所有的情绪都被蒙上一层雾,在漫长死寂的岁月中变得寡淡稀缺,而此刻那层雾被鲜红的血液硬生生地撕扯开。此时的他趴在地上,神色依旧沉淡,金色的眼眸没有焦点,周身却似有无尽的晦暗在翻腾。血泽里的景象倒映在了他的瞳孔里,无数不详的红光从万丈高空急速坠下,他额前的发丝无风微扬,在厄涅斯自身所不知的情况下,他储物器里堆放着的星兽核连同着厉扶青怀里的星兽核一同粉碎。天地霎时间陷入了死寂。所有的战舰、机甲、炮灰在一瞬间无声的爆炸开,在暗红色的血雾中无声泯灭。金色的日光从天际落下,紧接着无边的黑雾以极快的速度从天空蔓延而过,察觉到异常的以利亚等虫抬头望去,就见那让虫心悸的黑雾翻滚着向着远处裹挟而去。星历289454年三月八日下午三点二十分,各国检测站的人都发现了异常,而这异常出现在横贯整个拉慈维多星际北部的星渊。“星渊里的黑雾涌出来了?!”各国专门负责观测星渊的观察员满心的骇然。星渊横贯整个拉慈维多星际的北部,是虫族与拉慈维多星际之间的天堑,它广阔到就算用拉慈维多速度最快的战舰以距离最短的直线前进,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横穿。星渊里面常年漆黑无光,唯一生存在哪里的只有庞大丑陋的星兽,除此之外它千百年来一如既往地死寂平静,而今天它里面的黑雾突然翻涌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拉慈维多快速蔓延而去。恐慌以比黑雾更快的速度蔓延向整个拉慈维多星际。仿佛只是一个眨眼,整个天空就黑了下来。未知往往最为可怖,无数人满心悚然地抬头望向从天空中快速压过的黑雾。没有人知道这些黑雾有没有害,也没有人知道星渊的黑雾怎么突然暴动,只能在广播中一声又一声的安抚声下,满是惶恐不安地待在家里。死星上,浓郁的血腥和硝烟味中,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厉扶青一口接一口地咽下涌上喉间的血,偶尔有血来不及咽下,便顺着嘴角溢出。这地方离星渊不远,星渊中弥漫着几乎凝实的灵气,厉扶青无意识地牵引着那裹挟着其他物质犹如黑雾般的灵气,铺天盖地的向着克莱门托压去。心里悚然的众人发现,那让人感到压迫和窒息的黑雾在覆盖了大半个拉慈维多星际后,停在了克莱门托,然后开始在整个克莱门托上汇聚,越来越浓厚的黑雾遮挡住整个天日,犹如海浪般高高掀起,随时有轰然拍下的迹象。目光触及那高高掀起的黑雾,克莱门托人的骨骼、血液、灵魂都在颤抖,求生的本能疯狂地催促着他们快逃,疯狂的逃。经脉在汹涌奔腾的灵力下寸寸绷裂,咽不下的血从嘴角、眼眸、鼻腔出流淌而出,小小的身影趴在战舰上,视线没有焦点地面的血液上,鲜红的血液从他身上滴落,转眼在金属的地面形成一股股细小的溪流,像是要将全身的血液都流光一样。从地上爬起来的厄涅斯走上前小心地将他抱起来,有力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怀里瘦小的背:“不怕,没事了,小阿提卡斯听兄长的话,不怕……”另一边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以利亚动作一顿,满心惊讶地看向厄涅斯怀里的那个小孩。那是…阿提卡斯?!趴在厄涅斯怀里的厉扶青仍旧没有反应,双眼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厄涅斯见此低头蹭了蹭他的脸,又用手搓了搓他冰凉的小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背,一声又一声地安抚道:“不怕,不怕,兄长在呢,不怕……”厉扶青在害怕吗?他确实是在害怕,这对他来说罕见且陌生的情绪在目睹兄长和诺恩被爆炸覆盖,又在触碰到那熟悉的粘稠血液时,顷刻之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将他拖入了无边的恐惧中。安抚的声音穿过嗡鸣声一声又一身地落入耳里,像是一双温和的手,一点一点地将他不安害怕的情绪收拢,然后耐心地安抚着受到惊吓的恶兽。眼里没有焦点的厉扶青突然动了一下头,抬眼看了下厄涅斯的脸,随后目光四处搜寻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察觉到他动作的诺恩走上前,厉扶青看着他,费力地空握了下手,意识到什么的诺恩试探地将手塞进他的小手里。趴在兄长怀里的厉扶青紧紧握住他两根手指,又攥住兄长胸前的衣服,这才抬眼看向了远方。在他抬眼看来的那一刻,克莱门托数千颗星球上高高掀起的黑雾轰然拍下,巨大的建筑物在那黑雾下瞬间泯灭。更多的血液从眼里涌出,诺恩抬手擦去了他眼睛涌出的血,厉扶青靠在兄长的怀里,看着他闭上了眼睛。……黑雾轰然拍下的那刻,无数的恐惧、绝望在亲眼目睹高大坚固的建筑物如同齑粉般泯灭时冲破肺腑嘶喊出声。死神的身影在那一刻笼罩在身上,一团团暗红色的雾体爆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尖。当一切安静下来时,克莱门托数千颗星球上所有的建筑物、武器、防御、能源尽数被摧毁。厉扶青不是好人,他嗜血也嗜杀,但他终归留了手。除了那些建筑物,只有克莱门托所有高层人员死亡,其余的人没有任何伤亡。这或许是他担心杀戮太过,拉慈维多星际其它国家联合剿灭虫族而手下留情,也或许是在某被兄长抱起来的那刻心情好了点,也或许是无端的恻隐之心作祟,让他在最后那一刻下意识地留了手。一束一束的阳光在黑雾散尽时落了下来,绝望与恐惧还未从心里散去,阳光的温度就再一次披落在了身上。将弟弟护在怀里的女孩抬眼看向天际,金色的阳光倒灌而下,这一刻天地的呼吸声,鸟儿的鸣叫声,树叶晃动声,一点点地抹去心间的恐惧。死神的身影在那一刻确确实实地笼罩在了千千万万的克莱门托国人的身上,但又在某一刻无端地动了恻隐之心…那一日过后,所有觊觎的目光悉数从虫族身上退去。虽说没有直接证明那黑雾和虫族有关,但各国也不是傻子。那黑雾明显就是朝着克莱门托去的,克莱门托当时有什么异样吗?没有。过后仔细查过克莱门托的各国能很负责地说没有。若说有的话,也只有当时的克莱门托对虫族出手这一举动。那黑雾是虫族的手笔这一猜想虽然很离谱且不切实际,但万事还是谨慎小心为上。毕竟那些建筑物湮灭的那一幕很熟悉,像极了塔卡星球阿提卡斯一跃时,那些湮灭的虫潮。万一虫族确实是掌握了操控星渊里那些黑雾的办法呢?不过在此之前谁都没想过那星渊里的黑雾居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别说克莱门托看似只死了高层人员,其中牵扯出的混乱又不知死了多少人,更别说那些尽数被摧毁的建筑和星球上的防御更是让克莱门托大伤元气,不少高等国家趁火打劫,更是让克莱门托大出了一回血。当初在高等国家中排前三的克莱门托,直接一朝落到吊车尾的位置。…经此一遭,各国短时间内不敢再对虫族出手,虫族在拉慈维多星际的境况安全了很多,留下驻守攻打下来的星球的军队,虫族的军队开始准备返回虫族。屋内,厄涅斯守在治疗舱旁,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看着里面躺着的小阿提卡斯,半个月过去了,军队明天就要启程返回虫族,而厉扶青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其实以厉扶青的能力是无法做到那天的那种程度的,但是雄虫是星渊最喜爱的造物,就因为当初雌虫把雄虫从星渊拐走,到现在星渊里漂浮着的各种能量物质都还在排斥着雌虫。这也是雌虫在星渊极容易精神海暴动的原因。来看阿提卡斯的赫斯安泽看着躺在治疗舱里的三头身小虫崽,看着看着没忍住趁厄涅斯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打开治疗舱,伸手去戳那看上去软乎乎的小脸蛋。这一戳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第108章 九十二颗糖呀~对上这双突如其来睁开的眼睛, 赫斯安泽手上的动作僵住。旁边正在查看文件的厄涅斯手上的动作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侧头看来。这一侧头就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只是心里的喜意还没来得及涌上, 就看到了那被戳出一个泛红的指甲印的小脸。厄涅斯俯下身摸了摸小阿提卡斯脸上的指甲印,微微眯了下眼, 侧头看向将手藏在身后的赫斯安泽。对上他视线的赫斯安泽:“……”他能说他的力道已经很轻了吗?要怪就怪阿提卡斯那脸, 怎么变小了后像是嫩豆腐一样一戳一个印。赫斯安泽不出意料地被收拾了一顿,本就弟控的厄涅斯在阿提卡斯变小了后, 那弟控的属性更是又严重了许多。初夏的天空像是倒置的海面, 微风一过便带来了夏日独有的气息, 被兄长抱着出来的厉扶青上身穿着浅绿色打底袖口上有两只小白鸽的短袖, 下身穿着深蓝色的五分裤,白嫩的小脚丫上穿着一双同系色的凉鞋,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双金色的眼眸被肉乎乎的脸蛋衬得越发的圆。一路上的军雌都在有意无意地往厄涅斯阁下怀里的那个小孩身上瞥,目光里是藏不住的惊奇, 他们都听说了,那个小孩是阿提卡斯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