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坐在对面的诺恩身上。原本雌奴是不被允许和雄主一同坐着的,但厉扶青对此不在意,诺恩也渐渐的不再跪在沙发旁了。毕竟他内心一直对身为雌奴这件事感到屈辱和厌恶的。他好像对自己没有一开始的戒备和排斥了?厉扶青收回视线, 内心感到些许惊奇,在他过往的一生中, 一开始就对他有恶感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愈发厌恶他,就算一开始对他没有恶感的人, 时间长了, 也总会厌恶他。没想到诺恩倒是反着来了。最后厉扶青都将其归根于诺恩的接受能力强。虫族总是与人有所不同的, 思维、习惯、情感这些都有所不同。诺恩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抬起眼看来,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疑惑:“阁下这样看着我干嘛?”“我今天去中心医院看你弟弟了。”诺恩目光一厉。厉扶青不躲不避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给了他两支愈合剂。”诺恩胸腔里翻腾的怒气和恶意骤然一滞。“那两支愈合剂很贵。”将兄长给他的钱都花没了。对上他视线的诺恩一时有点无措,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愈合剂的价格很昂贵,荒星那次能用上,还是因为反叛军攻打了荒星的原因。厉扶青看了看手里的杯子, 抿了口犀兽奶加重语气再度强调了番:“很贵。”没错过他动作的诺恩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时间有点不相信自己猜想的他,试探地问:“那,要不我每天都给您弄犀兽奶…还债?”还债这两个字他说得有点艰难,实在是这两者之间价格的差距太大, 而且这犀兽奶也不是他出钱买的,这样还债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去。要不是刚刚看见阿提卡斯那仿佛暗示性的动作, 诺恩根本不会说出这种和无赖无异的还债方法。厉扶青点头:“行。”“……”没想到自己还真猜中的诺恩一时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光脑传来消息, 厉扶青低头看了眼,将杯子里的犀兽奶喝完, 随手将杯子递给他:“你不用有太大负担。”“有亚雌在打你注意,我不知他要算计你什么,但我想,能用来拿捏你的只有你弟弟。”“给诺亚两支愈合剂,也只因我护短又不喜麻烦。”“我为的是我自己,但你也沾了点恩惠。你可以不用有太大负担,但每天得给我把犀兽奶的腥味去了。”厉扶青说完起身打开门向着楼上去了。诺恩拿着杯子站在原地好一会,眼里的情绪明明灭灭,不得不说,在虫族阿提卡斯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雄虫。想到这,诺恩脑子里突然划过今天傍晚赫斯安泽抢糖吃时浑身冒着傻气的样子。“………啧。”他满脸晦气的转身拿着杯子去洗了。厉扶青来到楼上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侧躺在沙发上一脸疲倦的厄涅斯听见他进来,动了动手指,指了下桌子上的盒子:“特意给你带的,尝尝。”厉扶青盘腿坐在地毯上,拿过桌子上的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蛋糕。致力于将弟弟养胖的厄涅斯侧头看着他。小阿提卡斯眼里总有种死寂的平淡,只有吃东西时那种死寂会散去不少,尤其是吃到喜欢的食物和不喜欢的食物时,那种细微的反应很有趣。看着看着厄涅斯突然皱了下眉,伸手在厉扶青因为吃蛋糕而微鼓的脸颊上扯了一下,语气有些许不好:“这身上的肉没养起来就算了,怎么脸上的肉也瘦下去了不少?”厉扶青扭头看他,被扯着脸也没试图挣脱:“兄长,你很疲倦,你去做什么了?”厄涅斯的眼眸下有着淡淡的青色,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微的血丝,微卷的黑发也没像平时那样得到精致的打理。“不告诉你。”厄涅斯说着重新躺回沙发上,目光漫无焦点的在空中晃了晃,又落回厉扶青身上,伸手在他眼睛下方点了点,突然扯出一个痞气十足的笑:“等你再长一长,再长上几岁,长得胖一点,长得高一点,我再告诉你。”厉扶青知道兄长不想说的话自己是问不出来的,便收回目光,平淡的道了声好,就又往嘴里塞了勺蛋糕。这个蛋糕很好吃,比上回诺恩和雷坦买给他的甜点好吃。一盒蛋糕吃完,厉扶青再扭过头时,厄涅斯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里不是厄涅斯平常睡觉的地方,他经常睡的地方是后面的一栋小楼,那里居住着他的雌君雌侍和雌子,虽然这里也备有卧室,但他多数只会在这里处理事情。厉扶青起身去卧室拿了一层薄毯出来,轻手轻脚又笨拙地给兄长盖上。盖上后他仔细地打量了下这沙发的宽度与兄长的体型。这沙发并不窄但也不是很宽,毕竟平时坐着累了会向后靠一靠,太宽了就不是靠是躺了。打量完后,厉扶青想了想,就在沙发面前盘腿坐下了,这样兄长若是翻身掉下来,他也能挡住。夜色越来越深,月光从窗前落进洒了一地,风声带着树梢摇晃,不知名的虫儿鸣叫的声音和着夜色下摇曳的星辰树,让一切都充满了夏日夜晚静谧的味道。厉扶青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月光从洒满屋子再到慢慢撤离,直到另一种更明亮更有温度的光重新洒进了屋里,昭示着新的一天到来。这样的过程厉扶青经历过很多,青阳宗的禁地太过荒芜、死寂,除了不断朝他体内奔涌而来的灵力,就只有光影有着不同的变化,向他宣告着日子在一日又一日的往前走。睡梦中醒来的厄涅斯,睁开眼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前的阿提卡斯的背影。他眨了下眼,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过来阿提卡斯为什么坐在这。厄涅斯一用力在沙发上滚了半圈,在即将掉下沙发之前被阿提卡斯的背给抵住,他抵着他的背懒撒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小阿提卡斯对兄长真好。”厉扶青扭头看他,闻言点了点头。厄涅斯没忍住哈哈笑出声,那乐不可抑的样子,带着肆意的张扬和开心。厉扶青看着兄长笑,没忍住也弯了弯唇。……转眼半个月过去,厉扶青的身高窜了五厘米,身子在这半个月进度缓慢的愈合下也健康了不少。虽然还及不上普通的雄虫,但比起以前一碰就折的情况来说,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赫斯安泽跟他对练起来,已经没有以前那种生怕给他碰折了的胆战心惊。要知道这一个月来,为了通过一个月后海特招生试的实战,阿提卡斯可没少将胳膊腿给弄骨折,肋骨也没少断过。偶尔诺恩也会疑惑,他看着这般单薄病弱,像是一点苦痛都受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折了胳膊和腿时,都从不见他哼一声。就像是已经习惯了,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为此厄涅斯没少将厉扶青拧去医院检查痛感神经,得出来的结论是阿提卡斯能感觉到痛,只是他忍耐力较高。如往日一般,对练完的厉扶青坐在休息椅上急促的喘息着,汗珠顺着鼻尖一颗颗往下滚落。诺恩拿着分子愈合喷雾处理着厉扶青胳膊和腿上的淤青。同样一身淤青的赫斯安泽躺在一旁没虫管,看着对面有虫伺候的阿提卡斯,忍不住磨了磨牙,眼神带着些许不善。下次他也带一个雌奴过来,不,他要带两个,一个给他治疗腿,一个给他治疗手,再来一个给他按摩。赫斯安泽现在虽然没有雌君,但雌侍雌奴加起来也有十多个了。处理完厉扶青小腿上的淤青,诺恩抬头看向他:“阿提卡斯阁下,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厉扶青闻言看向他:“可以,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不用过问我。”“明白。”诺恩将喷雾收起来。诺亚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了,那双畸形的腿在基因病得到缓解后,已经得到了治疗。前两天谈到雌父雌爹,诺恩便打算在海特招生试开始前,带诺亚去雌父雌爹出事的那片星空看看。随便也带诺亚走走,自从五岁那年因宇宙辐射导致了基因紊乱症,诺亚就长时间处在昏迷状态,再也没看过外面的风景。海特军校招生试开始后,诺恩就不怎么抽得出时间来带诺亚出去。因为这两年赫斯安泽的针对,导致他受了不少处分,不得不延毕一年。诺恩转身离开后,赫斯安泽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斜着眼睛道:“你对你这个雌奴是真好,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对他那么好。”他说着将淤青的胳膊往厉扶青面前一伸。见厉扶青没反应,就用下巴点了点自己的手臂又点了点他。厉扶青会意的拿过愈合喷雾,喷在他淤青的手臂上。赫斯安泽满意的扬了下眉,随即又道:“你的情绪是真的淡,无波无澜的像是一片很难掀起涟漪的海。在你身边待久了,总忍不住想撩拨你的情绪。”厉扶青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赫斯安泽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复杂难言,最后都化为一片懒撒:“你真的一点也不像雄虫,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这么觉得。不过想到你曾以雌虫的身份在荒星生活了十九年,我又不觉得奇怪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赫斯安泽恶劣的笑了笑:“你爱哭吗?”厉扶青摇头:“我从来不会哭。”“那你好不好奇自己哭起来是什么样子?”“不好奇,我不会哭。”“可是我好奇,你平时表情很少,哭起来一定很丑,很辣眼。”“我不会哭。”厉扶青看着赫斯安泽,认真笃定地道:“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让我哭。”赫斯安泽不反驳,只是笑得愈发恶劣,拿出光脑打开摄像让厉扶青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厉扶青垂下眼眸,按了下赫斯安泽淤青的手腕上。赫斯安泽表情扭曲:“嘶”第24章 八颗糖果呀~五天后, 诺恩带着诺亚来到桑克星。当初他们一家就是准备迁往桑克星时在途中遇到了星兽潮。桑克星离他们当时出事的地方不是很远。从桑克星出发,再行驶三个小时,就能到当年遇事的那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