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每到各大宗门大比时,师尊都会带他出宗门, 让他参加比试。十二岁时力压各大宗门天才初登天梯榜第一, 十三岁试炼塔第一, 十四岁问天试第一, 每逢比试便是拼着身受重伤他也要夺得第一,除了心里少有的骄傲使然外,也有想为宗门挣得脸面,好以此让师尊多带他出来。问道峰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除了他就只有满目苍郁的树木, 偶尔师尊回来时,就算不搭理他,他也觉得高兴,至少不会让他觉得,整片天地间死寂得只剩他一人了。后来, 后来…他改了名,记忆里更多的除了血腥和死亡外, 就只剩荒芜死寂的禁地。他也再也没有想夺得第一的机会和理由了。精神力的干涸加剧了神魂与这具身体的排斥,厉扶青忍耐地蹙了下眉, 放在膝上的指尖疼得轻微痉挛了下,往兜里一摸发现兜里已经没糖了。他抿了下唇, 将手重新放回膝上,继续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怎么不去躺治疗舱?”身后走过来的诺恩在他身旁蹲下,熟练地往他兜里补充糖果。自从上次阿提卡斯给雷坦买过一次糖后,他就从阿提卡斯吃糖的频率中发现,他只有疼得狠了才会往嘴里塞糖,吃完了也不会去买,于是他就买了糖放进他兜里,慢慢地就养成了时常往阿提卡斯的兜里补充糖果的习惯。厉扶青扭头盯着他的动作,过了会才动了动唇:“没用。”“嗯?”“躺治疗舱没用。”他的疼痛来自神魂与这具身体的排斥,躺治疗舱没用。诺恩抬头看着他苍白的唇,皱了下眉将手里剩下的两颗糖递给他:“去躺一下吧,至少能止疼。”厉扶青接过来剥开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自舌尖泛开,心情好了点的他点了点头:“好。”真好哄啊!诺恩看着他起身朝着治疗室走去的背影不禁想到。走到治疗室门口的厉扶青突兀地停下脚步,扭头向他招了招手:“过来。”诺恩起身,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当初在荒星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好像也是过来这两字。厉扶青带着他走进治疗室,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什么,走到一旁坐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对诺恩道:“坐过来。”诺恩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上前坐下。他刚坐下,厉扶青就将他脖子上的绷带扯下,然后拿着一管针剂扎向他脖子。脖子是绝对的弱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诺恩瞳孔反射性地一缩,犹如被触犯禁区的猛兽,周身气息骤然危险。反应过来身旁的是阿提卡斯后,他又在瞬间收敛气息,只是身体依旧紧绷着,全程一动不敢动,直到针剂注射完,针管离开,诺恩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莫名其妙被扎了一针,心里满是疑惑的他转头正要问什么的时候,就从对面的玻璃柜上隐约看到自己脖子上正在消失的纹路。厉扶青起身将空了的针管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转头看向他:“这药剂昨天刚到,可以将脖子上的雌奴纹掩去一个月,架子上还有一盒,待会你拿走。”这个药剂是在他第一天看到诺恩将脖子上的雌奴纹连皮带肉撕扯掉时托虫研制的。身为雄虫,还是希瑟尔家族的雄虫,想要做到这点很简单。只是没想到最后帮忙研制的会是三哥撒利亚。撒利亚是这具身体雄父的另一个雌侍生的,年二十七,就职于首都星制药研究所,目前为止厉扶青只有回来的那天见过他一面。连面都见不上,这种情况下他想要达成原主的第一个心愿,好像还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诺恩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其实因为主导者是阿提卡斯,他已经不怎么会为了这道雌奴纹感到屈辱了,之所以没有将绷带取下,只是因一时习惯了而已。他没想到,阿提卡斯会因为雌奴的这点小事,就让虫去研究遮挡雌奴纹的药水。他看向厉扶青,突然想到什么心里生了丝好奇:“阁下,这药水你是什么时候让虫研制的?”“在看到你将雌奴纹撕扯掉后的第二天。”闻言,诺恩眸光微动,没想到那时候的他不仅没因雌奴纹这件事生气,还想着要帮自己把这东西给遮挡住?“是因为当时的我救过你?”“不是。”厉扶青摇头:“是因为当时你成为雌奴这事是我导致的,既然你视这纹路为耻辱,那么我就该想办法将它遮住。”“不是的。”诺恩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再认真不过地道:“虽然这事过去了,但我还是想说,阁下,不是你导致我成了雌奴。”“那只是一场意外,若一定要有虫为了这场意外负责,可以是赫斯安泽,可以是我自己,可以是黑塔的那个亚雌,但唯独不该是抱着救我的目地来的你。”他们虫族天生同理心就寡淡,管闲事的都不多见,更别说这种乱揽责任的了。阿提卡斯这个性子在虫族可以说十分罕见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厉扶青有点意外。诺恩看到了他眼里的意外,不过他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其略过道:“阁下,你救过我,也救了诺亚,以前的那些瓜葛都清了,所以没有必要再给这个药剂。”“就算要给,也要让我用什么来换,不该就这样没有代价的给我…”这样会吃亏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厉扶青给打断了:“你有用东西来换。”厉扶青说着望了眼鼓囊囊的衣兜:“你给了我糖,很多。”诺恩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他反复张了张嘴后,反手将厉扶青给塞进了治疗舱里。被塞进治疗舱里的厉扶青懵了一瞬,稍微绷紧的面颊能看出他不甚明显的疑惑:“?”出了治疗室后诺恩捂着脸蹲下,阿提卡斯刚才…莫名地显得有点乖。那模样,像是一包糖就能给哄走似的,与下午在虚拟战里的反差有点大。情绪逐渐平缓下来后诺恩反应过来,阿提卡斯给他这个药剂并不是因为那点糖,而是他将糖塞进他兜里时所携带的那点好意。明白过来的诺恩心脏跳动的弧度缓了一下。阿提卡斯这样的性子,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也未免太过好欺负了。想来也只有那个将阁下养大的雌虫为了从阁下这里谋得好处,为了在暴露拐带雄虫后还能活下来,才故意将阁下养成这番性子。因为只有这样的性子才最好拿捏,才最能用恩情束缚住。想到这里诺恩眸光一暗,等过段时间他抽出空就去n91荒星将那雌虫的骨灰给扬了。在门外坐了会,突然想到什么的诺恩又起身打开治疗室的门,走进去站在治疗舱旁道:“阁下,星渊里发现了星兽的繁衍地,半个月后第七、第二军团会出发前去探查星渊里星兽的繁衍地,我会申请跟随作战,所以要离开一段时间。”星渊像是一道巨大的横戈在宇宙中的深渊,它神秘又危险,探不到首尾,也探不清深浅,没有任何种族能穿过它,兽族甚至称它为宇宙的边缘。若星渊只是这么存在着也无所谓,最多这只是会偶尔对它起一点好奇心罢了,但是偏偏星渊里会诞生星兽。星兽诞生自星渊,全身漆黑带有鳞片,鳞片下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眼睛,周身带有奇怪的波频,很难被探查到不说,还会影响到虫族的战舰,除了磁弹、粒子炮、宇宙射线外,其他的炮弹很难对它起到伤害。未成年的星兽和虫族小型歼击舰差不多大,成年星兽却比虫族主战舰还要大上五六倍。偏巧虫族的地盘与星渊相邻的面积最多,常年面临着大量星兽的危害,若是其他种族也就算了,最多在边缘星建立起驻军,防守每年一次的星兽潮,偏生虫族是个好战且不服输的,绝对不可能只有坐等星兽打上门来的份。所以这些年来虫族派了不少支军队深入星渊,就是为了寻找到星兽的老巢,然后一举给捣毁。这么多年来,这是虫族第一次探到星兽的繁衍地,必然有一场大战,也是积累军功的好时机,海特军校的军校生可以申请参战,他当然要趁此机会去累积军功。治疗舱里的厉扶青点头表示知道了。“我买了不少糖,用玻璃罐装着放在床头,门不会锁,你吃完了记得自己去装。给犀兽奶去腥味的法子我给了管家,这样就算我这段时间不在,你喝的犀兽奶也不会有腥味。阁下有什么想要的吗?这次出去我给阁下带。”“不用带。”隔着舱门传来闷闷的一声。“阁下没有想要的?”“没有。”“那好,我就看着给阁下带了。”厉扶青没再说话,轻掀眼帘隔着舱门看向诺恩那狭长的眼型。果然有这种眼型的无论是人还是虫,都没一个真正老实的。诺恩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治疗室里再度安静下里,躺在治疗舱里的厉扶青微微阖着眼。半个小时后,治疗舱的提示音响起,厉扶青打开舱门从治疗舱里爬出来,去到卧室洗漱一番后,坐回沙发上垂眸看着光脑上海特军校的入校通知和一系列注意事项。“阿提卡斯。”忙完事回来的厄涅斯动作随意地倚着门,懒散地敲响了他亲爱弟弟的门。听到声音的厉扶青动作迅速地点下光脑上的开门键。拎着小蛋糕走进来的厄涅斯站到厉扶青面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后,又俯身细看了会,确定没有哭过的痕迹后就上手扯住他的脸道:“怎么样,受委屈了没?要不要向我哭两声?”被掐住脸的厉扶青摇头,声音有点含糊:“没受委屈。”厄涅斯挑眉:“真的?”不是被希利安家那个小鬼给欺负了吗?“嗯。”“那好吧。”厄涅斯表情遗憾地将手里的小蛋糕放进他手里:“给没受委屈的小阿提卡斯的奖励。”奖励?厉扶青看了一眼兄长,眼里有丝不确定。只是没受委屈就能得到奖励?厄涅斯挑眉:“看我干什么,吃呀。”闻言,厉扶青收回视线打开盒子,发现和上次的不是同种口味,吃了一口后觉得比上次的要好吃上一点点。厄涅斯坐在沙发上侧头看他,见他吃得认真,眼里闪过一丝满意:“我有看你的比赛,五场实战包括虚拟指挥战都看了。小阿提卡斯真厉害,不愧是我希瑟尔厄涅斯的弟弟。”厉扶青侧头对上兄长眼里的自豪,握着勺子的手下意识一紧:“兄长。”厄涅斯撑着腮懒散地应道:“嗯?”“别对我太好,我不知道要怎么还。”说这话时厉扶青面颊绷紧,一向平淡的眼眸里浮现了少许不易察觉的复杂。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还,兄长不像诺恩,他不缺钱,也不缺权势,没有什么他得不到的,也没有什么他憎恨的需要除掉的存在。他怀抱着兄长塞过来的满满的关心、善意和喜爱,却头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偿还。厄涅斯眉眼中的笑意散去,冷下表情的他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气氛逐渐凝重,两虫对视着谁也没说话。突然,他伸手捏住厉扶青的脸使劲一扯,轻嗤了一声,眼里的笑意带着说不出来的痞意:“不知道怎么还的话,就听话点,多长点肉。”被掐住脸的厉扶青眼里的情绪散去,他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兄长,抬手往嘴里塞了一勺蛋糕,身体力行地证明,他已经在很努力地长肉了。“还有就是,明天是神诞日,你不许待在屋里,得出去和赫斯安泽他们到处去玩玩,顺便找个约会对象或者雌侍回来。”神诞日是虫族两年一度的狂欢日,这一天会格外的热闹,雄虫出现的几率会大大增加,雌虫们也会在这个盛大的节日下精心打扮,想尽办法搏得雄虫的注意,得到一个约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