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恩自嘲的扯了下嘴,眼里情绪淡漠,那他可真是走了大运了。厉扶青在治疗舱里躺了四五个小时,感觉身体好了点,才从治疗舱里爬出来,拿了把伞,下楼撑着走到了诺恩面前。“最后一次。”闻言,诺恩抬头看他。厉扶青垂眸看着他。这个雌虫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雌虫,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缕善意。在此之前他都快要忘记这世间还有善意这种东西的存在。浸泡在恶意里太久,满目望去连带着他自身皆是不堪。这个雌虫的出现,像是刀锋上最亮最锋利的那一抹冷光,在满是恶意的浓雾中割开了一道极其微小的口子。所以在一些事情上,他愿意多去包容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了。“你救过我一次,这次相抵了。在这之后,在你还是我雌奴之前,别再给我惹麻烦。”他道:“记住了吗?”“回答我。”诺恩:“记住了。”厉扶青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端着杯带着腥味的犀兽奶,站在三步远看着他。诺恩会意,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伸手接过厉扶青手里的犀兽奶:“我这就去给你弄。”厉扶青打着伞走在他身旁,进了客厅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完他端来的不带腥味的犀兽奶:“你身上的伤,去治疗舱里躺半小时。”“阁下,这点伤不用治疗舱。”“去。”厉扶青打断他的话。诺恩接过杯子洗了放好,转身上楼,打开治疗室的门,走到他常用的那台治疗舱面前,然后蓦的愣住。那里面躺着一个身影,瘦瘦的,小小的。诺恩脚步慌乱的走上前,不敢打开治疗舱的他几乎要将自己的脸从半透明的舱门上挤进去。诺亚!他嘴唇慌乱的颤抖着,整个虫都在不自觉发抖,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努力的瞪大眼睛试图看清。诺亚他…不是死了吗?他的尸体躺在他怀里,软软的,没有一点支撑。他记得很清楚!第27章 十一颗糖果呀~雄虫有秘密!楼下客厅里的厉扶青盘腿坐在沙发上, 望着外面仍旧淅淅沥沥在下的雨。雨水将树枝花草的枝叶打得左右摆动,风中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厉扶青的视线穿过雨幕,落在远处高大的星辰树上, 脑海里想着这段时间关于雄虫的种种见闻。从最初在医院醒来查找有关雄虫的信息时他就在好奇,为什么雄虫能如此地肆无忌惮?他们当真如此笃定雌虫亚雌那所谓的保护欲, 可以保他们一辈子吗?将自身的安危, 建立在不是绝对坚固的保护欲上,这是一件再蠢不过的事了。可偏偏雄虫就这样做了, 如此散漫, 如此肆无忌惮, 就像是他们有什么绝对的底牌, 确定虫族缺他们不可。一阵风吹过,吹落了两滴雨落在脸上,凉凉的,厉扶青回过神来抬手将脸上的雨水拭去,抬眼看了一眼楼上。诺亚没死, 这是赫斯安泽发现的,但从某一种方面来说他也算是死了。没了呼吸,脉搏,心跳,只体内的细胞还在愈合剂的作用下不断分化, 精神力海还有丝丝微弱的精神力存在。这种情况是死是活好像都没区别。只是厉扶青还是将他给带回来,放在治疗舱里也算是给诺恩留个念想。除此之外,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他用来拿捏诺恩, 让他不要再发疯给他惹麻烦的筹码。由这件事想到赫斯安泽,厉扶青又不得不想起那天在战舰上的对话。所以, 雄虫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楼上,治疗室里,冷静下来的诺恩也发现了诺亚的情况,但是没关系,只要诺亚还在就好。他颤着手打开治疗舱摸了下诺亚的脸,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但也没有冷硬。诺恩的目光牢牢地落在诺亚的脸上,在过去的十余年中,诺亚大部分时间就是处在昏睡中过来的,眼下只不过是昏睡的时间更长了而已。雌虫的寿命有五百年,那么长的时间里,他总能找到让诺亚醒来的办法。冷静下来的诺恩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治疗舱合上,竭力攥紧拳头努力让理智回归。是阿提卡斯将诺亚带了回来。只要一想到这里,诺恩的心脏就忍不住战栗。他从来没想过阿提卡斯会救他,也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看到诺亚。在对萨尔诃斯下手的那刻,他就从未想过要活着。偏偏他被救下了,连带着诺亚一同被救下。想到阿提卡斯挨了那十鞭后血淋淋的后背,诺恩攥紧拳头,从这刻起,他这条命就是阿提卡斯的了。只是他这条命目前还太过卑贱,他得从海特军校毕业,得进入军部发展势力,得让自己这条命有足够的价值。还有萨尔诃斯,他是不会放过萨尔诃斯。只是这件事得慢慢的筹划,他不能牵扯到阿提卡斯。眼下的他没有势力,还背着阿提卡斯雌奴的身份,这种情况下做任何事都会牵连到他。想到萨尔诃斯,诺恩就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那个叫做米勒的亚雌。那个米勒想要推翻虫族雄虫至上的制度,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但若他真的可以走到那种地步,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暗中出手帮上一把,让他成为除掉萨尔诃斯的刀。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必然是要拿雄虫开刀。他会在他除掉萨尔诃斯后,再反手将他的盘给掀了。阿提卡斯是雄虫,推翻雄虫至上的制度是在伤害雄虫的利益,他当然不会让米勒真的成功。诺恩想着,目光放在诺亚的脸上。说到推翻雄虫至上这事,诺恩就不禁联想到了反叛军,他们大多是被雄虫迫害,不满虫族制度而反叛出去的将领。对这些反叛军他有一事想不明白,那就是他们为何要放了萨尔诃斯这个雄虫?就算顾忌着军队不敢将其杀了,但也可以将雄虫拿捏在手里,让军方投鼠忌器。但他们偏偏就这么放了萨尔诃斯,甚至没让他再受任何一点伤,这究竟是为什么?诺恩想不明白,楼下的厉扶青也想不明白。不过,厉扶青想不明白就没再想了。虽然难得好奇雄虫有什么秘密,但这暂时与他的关系不大,他目前要做的就是通过海特招生试。至于后面的成为海特军校年级首席,和组建一支闯入年级前三的积分榜队伍,都要建立在这件事的成功上。“阿提卡斯。”听到声音的厉扶青抬头看去,对上站在楼上的厄涅斯的视线。“上来。”厄涅斯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屋。厉扶青从沙发上下来,上楼进了屋,然后就看见兄长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条站在屋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厉扶青眸光微动:“兄长?”厄尼斯往后靠着沙发:“伤好了?”厉扶青点头:“嗯,好了。”“你身上的那点伤,寻常雄虫躺半个小时就能好得完完全全,你用了四五个小时,也只是堪堪愈合,行动无碍而已。”他背着光,厉扶青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但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却不知这气息从何而来。“我想来想去,又问了经验丰富的赫斯尼安,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你。免得你不知疼,再一次再做出这样的事。”厄涅斯说着掂了掂手里的细条,看向厉扶青:“手伸出来。”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经历的厉扶青毫无防备地伸出了手。厄涅斯手腕一动,削细的木条带风“啪”地一声打在了厉扶青伸出来的手上。火辣辣的疼痛从掌心传来,厉扶青手指微蜷,金色的眼眸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厄涅斯。兄长居然打他!看到他的表情,厄涅斯表情没绷住,没忍住轻笑了声,扬眉问:“怎么了?”厉扶青疑惑且不解:“兄长为何打我?”“给你长个教训,手掌摊平。”厄涅斯说着,又给了他手心一下。“这次看在你伤还没好完全的份上打打手心就算了,以后再乱来……”厄涅斯收敛了笑意:“就不是打手心的事了。”打手心这样的惩罚是厄涅斯坐在书房里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虫崽皮厚,在虫族教训不听话的虫崽,雄父雌父都是直接上手就揍。但小阿提卡斯不一样,他本就病弱,现在身上的伤也还没好全,直接揍,他心疼下不了手,左思右想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厉扶青眼里没什么情绪,只轻微的抿了下唇,就不闪不避地伸着手。太乖了!厄涅斯想着有那么一瞬间都下不了手了,但还是硬起心肠,手腕用力,木条带起风声落下,“啪”的一声打在手掌上。……从兄长那挨完打的厉扶青回到楼下,坐在沙发上目光平淡地盯着自己红肿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什么。其实这点疼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问题在于他被兄长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