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辙点头:“看尸体的样子至少已经死了两三周了,气味很大。”
“这么大的味道,邻居们却丝毫没有察觉,男人长时间没有出过门,一个六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家中生活,肯定会有人注意到,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父亲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常辙已经明白高歌想要表达什么,脸上很复杂。
高歌:“就是因为那个东西在帮忙隐瞒,气味,还是一些其他什么东西。”
咚咚——
“常队,东西带来了。”
人刚进来高歌就从靠背上直起身来,顾不上扯没扯到伤口,看见拳头大的畸形还在才终于放下心来。
咬着牙抚上了绷带紧紧包裹的地方,肯定是出血了。
接过罐子,看着常辙,轻轻拍了拍。
那东西就在他眼中看来空空如也的罐子里。
“常队,那孩子怎么哄都不说话,跟个小哑巴似的。”漂亮的年轻女警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三个味道各不相同的棒棒糖。
常辙迅速回到工作状态,表情又淡漠起来:“你现在感觉身体情况如何?”
水果刀原本只插进去一半,之后推测可能是高歌失去意识跌倒时再次插入,伤口二次撕裂,昏迷的当事人高歌自己不清楚,但负责和医生沟通的常辙很清楚。
凶手尚未查到,结合现场推测,也暂时不能将那孩子和普通的六岁孩子相比较。
水果刀究竟是怎么回事高歌心里已经八九不离十,她不是直接昏迷,最后一刻她是缓慢侧躺在地板上的,但她选择装作不知情。
“没什么事,就是还有点疼,我想过去看看陈长。”
女警闻言过来搀着她从床上下来,常辙欲抬的手又默不作声的压了回去。
“你慢着点,如果撕裂了出血很受罪的。”短发齐耳的女警皮肤很白,声音也十分温柔,却感觉不到什么亲和力。
小孩子对这些是十分敏锐的,很难说出什么,硬要说就只是一种感觉,气场。
做警察的,气场强硬一些好。
不管是不是凶手,警察对陈长这个孩子还是很好的,果冻薯片饮品奶摆在小桌子上,还有些拆开了封,晾在那里没人去动。
见到陈长后高歌一怔,站定在了原地,扶着她的女警察觉到高歌的异常:“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好像扯到了,没事了。”
“三只胳膊,他是陈长的话,那个两个胳膊正常的孩子是谁?”仔细回忆对比,两个孩子乍一看长得十分像,但在仔细对比能发现两个人长相完全不同。
“那个假装陈长的难道也是一个畸形?今天晚上还要再过去看看。”
一直沉默不言的陈长在高歌进来之后终于有些反应。
“我想单独跟这孩子待一会,可以吗?”
陈长也看向警察,明显只要有多余的人在他就绝对不会说话。
女警想说什么,常辙止住了她:“我们就在门口。”
“放心吧。”
常辙他们都出去后高歌彻底放松下来,陈长两只黝黑的眼睛一直盯着高歌抱在怀里的罐子。
察觉到后高歌晃了晃:“你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问完陈长没有回答,将视线移开了,孤独,悲伤,恨,这是高歌在他身上所感受到的所有情感。
高歌一瘸一瘸的绕过小桌子坐在了陈长的旁边,好像自顾自说到:“很痛苦吧,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别人都有的,我没有,他们想要的我没有,他们想要得,我更没有,而我有的,别人都没有,也不想有。”
“我有!”陈长的声带许久都没有使用过,奋力的发出两个字的声音嘶哑难听,但异常响亮,守在门外的警察透过门心玻璃向里面看来。
高歌冲他们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
转而对陈长说:“你有什么?”
小小年纪的陈长这才反应过来,他被忽悠了,有些埋怨:“我有他们想要但是没有的东西。”
后面的话说的非常小声,他似乎对自己的声音很自卑。
“你也有,我们是一样的人……”陈长倔强的说出来却很心虚,将自己的第三只手臂像后藏了藏,好像只要别人看不见它就不存在。
“你是说,”高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个吗?”
陈长很不情愿的点点头,小孩本以为那是只有自己才拥有的宝藏,突然有一天却发现这个也不是只属于他的。
“你能看见我。”
“我能看见你?”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如果高歌没有看错,陈长的脸上应该有一些略显含蓄的无语。
嗫嚅道:“就是,两个胳膊的我。”
高歌眉头一皱,将罐子举起来:“你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出所料,陈长根本看不见罐子里的畸形,他只能看见就另一个健康的‘陈长’
“什么?”
“没什么,给你看看另一个地方得空气,缓解缓解思家之情。”
陈长抿了抿嘴角什么都没说。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陈长看着地面没有回答高歌,而是反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相信我吗?”
高歌正色:“我只相信真相。”
“是我,但也不是我,等我醒来的时候,爸爸就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他跟我说,不是我做的,但他也没有告诉我究竟是谁做的。”
“另一个我是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存在的,他一直陪着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他长大了,却只有两个手臂!”
嫉妒,怨恨。
寄托全部希望与依靠的重量终究变质。
“我对畸形的了解还太少,从出生就存在并和正常孩子一起成长的畸形。”高歌将这个特征记下,有了疑问就要去寻找答案。
人性本恶,或许真的有人生下来就是魔鬼,但也不能去指责什么,思来想去,能指责的竟然也只有命运不公苍天无眼云云。
咚咚——
“你们聊得怎么样?”
常辙还知道自己的样子不太友善,怕吓到小朋友,强行放松没有温柔只有无措的模样。
“他说,他父亲跟他说不是他做得,但也没来的及说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