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都给了,就再给……”
洪莹砍了叫花子一只手,塞进了他的嘴里:“给的够多么?”
李伴峰很好奇,洪莹看不见,居然还能塞得这么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挨打挨得够多,乞修确实能扛,把嘴里的手吐出来了,还想用技法:“给了都给了……”
一团蒸汽,从脚底到头顶,剥了叫花子一层皮,剧痛之下,叫花子放弃抵抗了。
“饶我一命,我是地头神,我是被人派来的,我是被人派来的,我没想害你!”
洪莹闻言愣了片刻,对李伴峰道:“七郎,这不是袁瘦驴。”
李伴峰故作惊讶:“哦,当真不是么?”
洪莹摇了摇枪头:“袁瘦驴虽然逃了,但不是个没种的。”
唐刀闻言,挺直了腰身。
唱机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我,我……”叫花子一阵阵咳嗽。
“不说?”唱机冷笑一声,一团又一团蒸汽,在失去了皮肤的叫花子身上,来回涮洗。
“呃,呃……”叫花子还在咳嗽,他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洪莹喊一声:“恶妇,别下那么重的手,事情还没问出来!”
“貌似问不出来了,”唱机用唱针试探了一下叫花子的喉咙,“他说不出话了,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说不出来,就写!”洪莹一声怒喝,叫花子蘸着自己的血,想在地上写字。
他的手指,一瞬间溃烂了。
“状况不对!”唱机用蒸汽把叫花子当场煮熟了,“相公,你离他远些!”
李伴峰挠了挠脸颊,貌似已经出状况了。
……
荒野之中,崔提克还在搜寻叫花子的踪迹,忽听李伴峰在身后喊道:“崔提克医生,这么晚了,伱是来这散步的么?”
崔提克缓缓转过身,微笑看着李伴峰:“你能看到我。”
他身上有绿水丐的力量,按理说李伴峰应该看不到他。
但通过金睛秋毫之技,李伴峰看到了。
在崔提克看来,这就是李七的实力。
崔提克松松肩膀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实话跟你说,我是来找那个叫花子的。”
李伴峰故意问道:“哪个叫花子?”
崔提克笑道:“再说这个就没意思了,看现在的情形,他可能已经死在了你手上,
李七,我一直不明白,在药王沟,我们初次见面,我和达博伊恩斯都想抓捕你,其实我们两个都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当时为什么还要躲着我们?”
李伴峰当然不会说那个时候我确实打不过你们,他换了一种说法:“因为我确实想交你这个朋友。”
崔提克点点头:“你的虚情假意,让我非常的感动,我要是没猜错,我找的那个叫花子,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
而我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你现在要做的,是杀我灭口,
而我不想让你杀掉,咱们能不能找一个折中的办法。”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那要看咱们之间的友谊,有多深厚。”
“我信不过友谊,我倒是信得过生意,我们做一场交易,你看行么?”
“说说看。”
崔提克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那叫花子去哪了,我就当做是你杀了他,
我要把他被杀的消息,告诉给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但我不会说那是你,我会说,那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这也是我亲眼所见的,我这么做,你能接受么?”
白衣服的人,他指的是穿着白衣的香瓜洪莹。
这倒确实很难联想到李伴峰身上。
李伴峰想了片刻,回应道:“我能否接受,还要看你能拿出什么样的筹码。”
崔提克道:“我能治好你的病,你是不是觉得脸上有些痒?”
让他说中了,李伴峰真觉得脸上很痒。
家里所有人都没出现任何异常,包括已经长出了血肉的洪莹。
只有李伴峰的脸痒得钻心,这也是他暂时离开随身居的原因。
崔提克把事情告诉给了李伴峰:“这是来自我道门祖师的疾病,很致命,但比我当初感染的脓疮要强得多,
我能治好你的疾病,用这个做筹码,你觉得够么?”
“你道门祖师?绿水丐?”李伴峰很紧张,但是脸上没有流露出来,表情依旧淡定,“据我所知,绿水丐的疾病,除了找他本人,没有破解的方法。”
邱志恒曾经告诉过李伴峰,就连姚老都破解不了绿水丐的技法。
但崔提克很有把握:“现在的我,有这样的实力,你可以不信任我,也可以立刻杀了我,
或许你还有别的办法治好自己,但那需要时间,可祖师的疾病只要在你身上,他就能锁定你的位置,他随时都有可能找到你,
你应该不希望他找到你,所以说这场交易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呢?”
用宅修的天赋,结合宅子和宅灵的力量,或许真能化解绿水丐的技法,但崔提克说的没错,这需要时间。
李伴峰点头道:“我觉得这场交易很合理。”
崔提克走到李伴峰的近前,双眼凝视着李伴峰的脸颊:“别担心,我不会偷袭你,那样太愚蠢,给我一点时间,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过了几分钟,李伴峰觉得不痒了。
崔提克面容阵阵扭曲,脸颊上长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他把绿水丐留下的疾病,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祖师的滋味,就是不一样……”崔提克艰难的说道,“我已经兑现了我的承诺,现在可以让我走了么?”
李伴峰点点头:“在你走之前,能不能透漏一些你祖师的意图,这个叫花子,是他派来的?”
“是他派来的,他对你开荒的事情非常介意。”
“他为什么要介意我开荒的事情?是因为我在绿水城召集了大量人手?”
崔提克摇头道:“具体原因我还不了解,但我给你的建议是,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绿水丐就是那样的人,就算你现在想要收手,他也不会放过你,
再会了朋友,不要再触碰那个叫花子的尸体。”
这事倒是不用担心,叫花子已经进了家人的肚子,所剩无几的尸体,也被红莲处置干净了,众人用餐之后,也都被娘子用蒸汽消过毒了。
真正让李伴峰担心的是,绿水丐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
崔提克回到医院,立刻向绿水丐祷告:“伟大的祖师,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监视着那个乞丐的动向,而今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多时,绿水丐出现在了崔提克面前:“把话说明白一点,他是不是死了?”
“是的。”崔提克点点头。
“尸体呢?”
“被我销毁了。”
“为什么?”
“因为他的尸体上,有祖师的力量,其他人如果发现了他的尸体,可能会借此找到祖师的行踪。”
绿水丐笑了笑:“你做得很好,你想知道那个叫花子是谁么?”
“前提是祖师爷愿意告诉我,而且这是我能够知道的。”
绿水丐笑道:“我听你说话还是费劲,不过你说的倒挺中听的,这叫花子名叫狗尾草,是蓝杨村旁新地的地头神,
这些年和我交手过几次,地盘被我抢走了七成还多,修为马上就要掉到地皮了,
而今他死了,剩下那点地方也不用给他留了,我都收下,
将来如果你有造化能修到云上,也可以找我来要一块地盘。”
“多谢祖师的恩赐。”
绿水丐摇头道:“先别谢我,事情还没说完,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杀了他?”
崔提克如实回答:“我没看到交手的过程,我只看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影。”
绿花子笑了:“贱人岗上那个贱人,为了保护李七,居然让钟怀恩和那件衣服出手了,那件衣服到什么层次了,竟然能杀了狗尾草?
看来我也不能闲着,得给他们点回应。”
崔提克俯身施礼:“我愿竭尽所能,帮助祖师打赢这场战争。”
“战争?你用的这些词儿,我都听不习惯,”绿水丐笑了笑,“我已经动手了,我猜楚少强扛不住,就和当年一样。”
……
羊角园旁边的一栋洋房里,楚家原家主楚少强,穿着一件灰白色大衣,坐在沙发上,正听着白衣少年钟怀恩,汇报调查的结果。
“楚先生,李七已经回了绿水城,他联络了何家,和何玉秀的关系好像非常亲密,他招募了更多的开荒人,我们是不是该对他下手了?”钟怀恩摸了摸下巴。
楚少强摇摇头:“这事先不着急,我倒是很想和秋落叶聊聊,毕竟他的契书还在内州的掌控之下,
我听说关防使有了一些动作,好像是冲我来的。”
钟怀恩知道这件事,他正打算告诉楚少强:“廖总使派人找了清守会,希望能见您一面。”
“不见,”楚少强一口回绝了,“我也劝你一句,最好别和他有太多来往,我过去的事情,你应该听说过一些。”
钟怀恩挠挠脸颊道:“可师尊说,我们要重夺江山,就离不开关防使的支持。”
楚少强摇头笑道:“关防使不会支持你们,能帮你们的只有内州。”
“可是师尊说……”钟怀恩用力挠着脸颊,一颗一颗晶莹的水泡,在他脸上慢慢隆起。
楚少强一皱眉,起身躲到了远处:“你见过绿水丐?”
钟怀恩茫然的摇着头:“我没见过他,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躲着他。”
“看来你没躲开!”楚少强准备立刻离开这座洋楼。
钟怀恩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绿水丐的技法。
他赶紧追了上来:“楚先生,您告诉我该怎么办?绿花子下的病,还能解开么?”
楚少强给出了建议:“用开水蒸煮几个钟头,应该就没事了。”
“蒸煮?”钟怀恩摇摇头道,“我扛不住蒸煮,我修为还不够。”
楚少强尽量和钟怀恩保持距离:“我是在和你身上的衣服说话。”
白衣立刻离开了钟怀恩,跑到厨房烧水去了。
……
万晋贤联络上了何家庆:“家庆,绿花子想要和咱们联手。”
“绿花子?他不是内州的鹰犬么?怎么可能和咱们联手?”何家庆正踩着电瓶车送外卖,附近几个小区,人气都挺旺的。
“他和内州翻脸了,内州派楚少强过来,好像要和他打一场。”
“楚少强不是死了么?”
“他没死,修为到了云上,而且还和李七有些来往。”
“李七怎么可能和楚少强有来往?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何家庆怀疑万晋贤的消息有误。
“李七最近一直忙着开荒,昨天晚上回到绿水城,有人看见他进了何家大宅,何玉秀亲自把他迎进去的,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咣当!
何家庆撞在了马路牙子上,外卖箱子翻了,外卖洒了整整一地。
万晋贤还等着回话:“家庆,绿花子的事情怎么说?”
“先耗着,别给他准信,等我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何家庆中断了联络,站在电瓶车旁边骂道:“不要脸,两个不要脸的,差着辈分不知道么?真特么不要脸!”
手机传来一阵阵催促:“您的订单已超时。”
……
钟怀恩来到了药王沟,到了深山之中,姚老的住处。
他知道姚信出了事,也知道这里住着徐晗。
这是楚少强给他出的主意,如果想活命,就来找金修之祖,只要徐晗肯帮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钟怀恩满身水泡,徐老皱起眉头道:“孩子,你这是中了绿花子的技法?”
钟怀恩哭道:“我就是个绿水城的普通百姓,那天遇到了一个满身脓疮的乞丐,我还给了他一点钱,结果回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后来有位高人告诉我说,到药王沟来找您,或许还能保住这条命,我这才……”
徐晗打断了钟怀恩:“孩子,别着急,先把话说清楚,你说你是寻常百姓,我觉得可不太像,我要是没看错,你应该是圣贤峰上的弟子吧?”
钟怀恩一看身份暴露了,也没敢辩解:“徐老前辈,我知道您和我师尊有些过节,
您二老之间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求您大人大量,救我一命吧。”
钟怀恩跪在了地上,在圣贤峰上,这套流程他很熟练,跪上几天几夜都不在话下。
徐晗赶紧把钟怀恩扶了起来:“我们老一辈的事情,和你个孩子有什么相干?你都来了,我还能见死不救?
你在这住两天,等忙完了手里的事,我再给你配副药。”
钟怀恩跪在地上不起来:“徐老,我等不了,我身上钻心的痒,都快活不下去了。”
徐老无奈,即刻动手,给钟怀恩配了一大桶金汁。
“来,孩子,在这里泡上三天,病就好了。”
在这里,泡……
钟怀恩觉得有些困难。
徐晗皱眉道:“孩子,你这是治病,哪还有那么多挑挑拣拣?这点事情都忍不了,你这条性命还能保住么?”
钟怀恩一咬牙,脱剥了衣服,进了桶里,把整个身体都浸在了金汁里。
“这就对了,你把头在放低些,把口鼻都浸进去,要换气的时候,把鼻子漏出来,嘴千万别出来。”
钟怀恩带着气泡音,艰难的问了一句:“这样真能把病治好么?”
“你来找我,难道还信不过我?孩子,你先在这泡着,我去山上再给你找些药材。”
徐老出了院子,轻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世人对我误解太深了,怎么都把我当成了好人?”
ps:钟怀恩,圣人手下最高傲的弟子,在金色的梦想之中,沉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