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此时,柳宝宝的模样又回到了平庸,她蓬松的头发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脸,纤细漂亮的颈部不能得到完美的显现,她脸部的精致也被没有能够展现出来。
她笑着回答我道:“我看了最近一期的《党建》杂志,上边有您的就职演说内容,我们办公室的人觉得您的就职演说很特别,于是就有人谈到了您,说您以前是医科大学的教授,而是省委方书记曾经考过您诗词上的问题,据说您的才华也被方书记所赞赏呢。”
康德茂诧异地看着我,“有这回事情吗?”
我苦笑着说道:“什么啊?都是外边的人瞎传言的。我是学医的,哪里懂什么诗词?!”
刚才,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康德茂问话中带有的醋意了,所以才急忙地否认这件事情。不过我还是对柳宝宝刚才的回答感到有些奇怪,“你们办公室的谁在说这件事情?感觉这个人对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回答道:“冯市长,您以前在省妇产科医院当过院长是吧?现在那里的副院长戴倩,她的前夫就在我们办公室当科长。”
我忽然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情:戴倩的以前的丈夫就在区政府工作。我急忙地问道:“戴倩和她前夫离婚后,现在怎么样了?”
柳宝宝回答我道:“他们两个人,最近的关系好像有所好转,据说他们两个人准备复婚呢。”
我点了点头,不过我的心里却并不看好戴倩和她男人的婚姻,毕竟他们曾经的家庭太混乱了些。
不过,在这样的场合我不想多谈此事了,随即就举杯去敬她们两个,“来,我敬你们两位,很高兴认识你们。”
康德茂在旁边说道:“哪里能两个一起敬?必须一个个来。”
我苦笑着说道:“那好吧,一个个来。小陈,我先敬你。”
晚上我们四个人没有喝多少酒,主要还是我和康德茂在喝。毕竟两个女孩子与我不大熟悉,所以我很注意。后来我对康德茂说:“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你早日心想事成。”
康德茂对我说道:“我们喝完后换个地方继续?”
他的意思我知道,就是说我们再去歌城之类的地方继续喝下一台。我摇头道:“今天不行了,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随即我就把他拉到了一边,低声地对他说道:“德茂,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马上又要到最重要的岗位上去任职,现在千万不要搞出任何事情来。”
他笑道:“不会的。你放心。我还不是想到你我们两个人喝酒不好玩?所以就让这个区政府的办公室主任把她们两个人安排了来。这两个不怎么样,不过还算是比较可爱。冯笑,怎么样?我觉得你好像对小柳的感觉不错。”
我心里微微地吃惊:他怎么看出来了?我急忙地笑道:“别乱说。怎么可能?”
他“呵呵”地笑着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晚上你在单独敬她们酒的时候,首先刻意地去敬了小陈,那就说明你心里喜欢的是小柳。你的那种刻意,其实是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你的真实意图。老同学,我也研究过心理学,你骗不了我。”
我心里更是暗暗在吃惊,因为先前我在敬酒的时候确实有着一种刻意,而且我内心里面也确实有着他刚才所讲的那种想法。因为柳宝宝撩弄头发的那一瞬间确实让我的内心震颤了一下,也正因为如此,在敬酒的时候我才有了那样的刻意。这其实是很多人都存在的正常心里反应,其目的是为了不让他人发现自己内心的隐秘。那是一种潜意识的情不自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性反应。
不过我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的,这更是一种自我保护。而且我知道他的心理学学得并不怎么样,很可能这仅仅是他的一种试探。我笑着说道:“你这不是打胡乱说吗?你的意思是说,假如我先去敬小柳,那就说明我喜欢的是小陈了是吧?你呢?先敬的是谁?哈哈!你这家伙,还心理学呢,就她们两个女的,我先敬谁在你的眼里都有问题。”
他也大笑,“和你开玩笑的。那好吧,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得马上回家去,丁香最近特别敏感,她总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出了问题。冯笑,今后你有空的话经常去我家里坐坐吧,下次我们在我家里或者你家里喝酒去。”
我当然不可能说“不”。我笑着说道:“好啊。我们今后约吧。不过你我都是忙人,想要在一起喝酒可不容易。”
他点头道:“是啊。不过我很羡慕你,孤家寡人,没有老婆在耳边烦你。”
我苦笑着说道:“得了吧,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老婆多好?喝醉了有人服侍,冬天有人暖被窝。哪像我?算了,不和你说了。德茂,你这思想很危险。”
他再次大笑,“和你开玩笑的。老同学,你也被像这样继续单着了,早点找一个结婚吧,面对我和丁香老是为你着急。”
我笑道:“你们着什么急?我都不着急。”说到这里,我看着他,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挚地对他说道:“德茂,玩笑是玩笑,我给你讲啊,如今你我走到了这一步,这都是林部长和黄省长关照的结果,我们在心里都得好好感谢他们才是。你也知道,他们并不需要我们回报什么,但是我们一定得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给他们添乱才是。”
他点头道:“我知道的。冯笑,以前有些事情我做得不大好,你能够如此大度,这让我的心里很感动。以前我觉得丁香很多事,也太过敏感,但是现在想起来,有些事情她是对的。她的有句话说得对,她说我们两个以前是同学和朋友,这样的感情很难得,我们都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我禁不住地就点头道:“是啊。其实在很多时候,女人比我们男人看问题更细致、更准确。”
他也点头道:“是的。冯笑,以前你我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以前太年轻。今后我们都要相互多担待点,多替对方着想才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再出现以前那样的一些问题了。”
我心里也很感慨,“是的。德茂,其实我们两个人,只要把有些想法讲透了,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其实以前在很多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因为过于地在乎我们之间的友谊了,所以反而地更加小心翼翼,这样其实不好。我们应该和以前一样,在一起的时候越随便越好。你说是吧?”
他点头道:“是的。冯笑,我们走吧,她们两个在外边等着呢。对了,一会儿麻烦你送一下她们两个,她们和你顺路。”
我笑道:“行。不过今天你确实没有必要叫她们来,这样反倒让我们说话不大方便了。”
他“呵呵”地笑,“有她们在也好啊,气氛不一样。以前我们不都这样吗?”
我摇头道:“以前我们都不一样,很多人不认识我们。你说是吧?”
他笑道:“倒也是。冯笑,你提醒得很对,省委组织部这样的单位与国土厅不一样,现在我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心浮气躁、得意忘形了。今后我随时得注意。”
我急忙地道:“我可没有那样说你。”
他摇头道:“我自己知道。哎,到了国土厅后天天沉湎于酒桌上,堕落了,心气也浮躁了。”
我忽然觉得他现在真的变了,变得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刻意。刻意其实就是在乎,特别的在乎,而这种特别的在乎会让一个人变得更假。
官场也是社会的一个层面,虽然其中有很多需要遵守的规则,但是如果里面的人过于地刻意了也会被人觉得虚假,令人憎恶。有些当领导的,特别喜欢端架子,目空一切,和信任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一样鸡鸣狗盗。那样有什么意思?领导也是人,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另类?
现在,我就可以感觉得到,或许当康德茂去到省委组织部之后,他很可能就会变成那个样子。但是这样的事情别人是不好去对他讲的,当一个人自以为了不起的时候,在他的眼里就只有上级。
当然,这只是我现在的一种猜测,但愿他到时候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不过有一点我已经感觉到了,如今的他处处都在和我争强。对此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我从未想过要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优越感。
不管怎么说,今天我还是比较高兴的,因为他今天至少表现出了一种想要与我重归于好的姿态,而且也当面对我说了那么一些知心话。我知道,这对他来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我们在酒楼下分的手,康德茂对两个女孩子说道:“冯市长的住家和你们顺路,你们坐他的车吧。”
随即他就开车离开了。他开的是国土厅的车,一辆三菱越野。也许他是觉得自己开了公车不方便送她们,因为他担心影响不好。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关键时期,他不得不特别的小心翼翼。
而他今天把她们两个人叫来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陪着我们喝酒。说到底,他是觉得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喝酒的话,必须把有些问题讲得更深入,但是他不愿意那样。对,一定是这样,因为这样一来也就阻止了我深入地和他交谈的可能了。但是他却必须要请我,因为他得表现出一种姿态来。到目前为止,他还得依靠于我。
我觉得此时自己才完全地想明白了一切。
不过,我是真心不想那样去想的,顿时就在心里但愿自己是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
上车后我才问她们住在什么地方,她们告诉了我住家的地址后我才发现其实她们并不完全和我顺路,心里也就更加地证实了自己刚才的那种分析。不过既然她们已经上了我的车,那我就理所当然地应该把她们送到了。
在车上的时候,小陈问我道:“冯市长,这是你们上江市的车?你们政府居然会买这样的作为工作用车啊?”
我笑着回答道:“政府不可能买这样的车啊。这是我的私车,很多年前我还是医生的时候就买了。”
我的这个回答主要还是为了避免被她们误会,毕竟我现在是官员,开这样的车难免会被人联想。
柳宝宝这时候也问了我一句,“听说当医生的都很有钱。是吧冯市长?”
我摇头笑道:“很有钱是不可能的,比一般行业的收入稍微高些倒是真的。一个人真的要赚钱,靠职业是不可能的,必须有投资的眼光才行。”
小陈问我道:“冯市长,那您以前投资哪一块呢?”
我回答道:“房产。”
她即刻地道:“那得多少本钱啊?”
我笑着说道:“不需要多少,有首付的钱就行。你想想,以前的房价涨得多快?每年付出的那点利息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笑道:“冯市长,您真厉害。那您现在还在投资房产么?”
我顿时就笑,“我怎么觉得像答记者问了?呵呵!没有了,我这人对钱没那么大的奢望,够花就行了。况且现在我是官员,了解我的知道我是在投资,不了解我的还以为我是贪官呢。我有个原则,那就是绝不在自己的职务上为自己谋取利益,这是底线。所以现在我很庆幸自己前些年赚了一些钱,够我这辈子花费的了。而且你们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官员,吃住行都可以报销,何必还去挣那么多钱呢?”
柳宝宝说道:“冯市长,现在像您这样的领导很少了。”
我笑着说道:“可别这样讲,像我这样的多着呢。很多事情都是别人的误解,作为官员,如果真的要去做有些事情的话,那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我这人胆子小,不想今后去监狱里面过下半辈子。哈哈!而且我也相信,很多的官员有着与我一样的想法。”
她们都笑。
不过我相信她们不会相信我的这种说法,毕竟如今的官场风气已经变成这样了。而且她们本身也是属于这个圈子里面的人,只不过深处底层罢了,不过她们对官场上的习气了解得也是非常的深入的,耳濡目染中早已经不再相信官场中还有纯净的地方。
但是我必须要这样讲。我自己是这样,这一点我自己最清楚,但是我不能用别人的污秽来衬托自己的清廉,这也是起码的规则和原则。
小陈先下的车,然后车上就剩下我和柳宝宝两个人了。而此时,我在刚刚见到柳宝宝时候的那种感觉早已经平息下来,早已经不再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当时,我也就是**了那么一瞬罢了。
城市的夜晚才刚刚进入它最繁华的时候,马路上的车流依然如织,此时的车速虽慢,但是还没有达到堵车的程度。小陈下车后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后来我觉得这样的沉默不大好,因为这样会使得气氛沉闷而暧昧。
后来我就开始问她,“小柳工作多久了?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她回答道:“我工作两年了,北师大毕业的。本来想去教书的,父母说当公务员好,所以就考了政府机关。”
我笑道:“教书其实很不错的,比在政府机关单纯多了。以前我也是教师啊,其实现在我还在怀念那时候的生活。”
她轻笑,声音很好听,“我知道,您以前是大学教授嘛。”
我忽然想起她前面对我的评价来,即刻就问她道:“对了,你们那位同事还说了我什么样的一些情况?”
她回答道:“就说您虽然年轻,但是很能干。还说省妇产科医院如果不是您的话,现在不可能建设得那么好。”说完后她就禁不住地笑。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在笑什么,“呵呵!你是在笑我当过妇产科医生的事情吧?这没有什么,全国的男妇产科医生多了去了。职业罢了。”
她却依然在笑,“不是的,我是完全无法把您现在的身份与曾经的一个妇产科医生联系在一起。冯市长,您以前真的要给女病人看病吗?”
我回答道:“当然了。妇产科医生最主要的工作是手术,妇科疾病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需要手术的,所以我们男医生反而最适合从事那样的职业,至少体力上比女医生强。”
她说:“这样啊。我以为是接生什么的呢。”
我摇头道:“接生不是医生的工作,大多是护士在做。不过剖腹产是我们医生的事情,那也是手术嘛。”
她笑着说道:“我还是觉得很神秘。对了冯市长,康厅长说他马上要调到省委组织部工作了啊?你们同学真厉害,都还这么年轻,您就是市长了,他也马上当更大的领导了。我们的话,今后上处级可能都会很难呢。”
我心里暗自吃惊,因为我想不到康德茂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她们。于是我急忙地问道:“他告诉你们的?”
她点头道:“是啊。”
我心里顿时诧异:一贯谨慎、稳重的康德茂,他怎么忽然会变得如此轻浮?要知道,官场上的人事安排问题可是最最敏感的事情,康德茂曾经在省委组织部工作过,而且如今他已经是副厅级,他完全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么,他为什么要告诉她们这件事情?很明显,他的内心很激动,激动得需要有人分享他内心的这种喜悦。不过我觉得这不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得有理由,有意图,特别是像这样的事情。
难不成康德茂是对她们其中一个有想法?或者对她们都有想法?今后他可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这个位子的领导对身在公务员系统的女孩子来讲,那可是一种难以抑制的诱惑。
这是男人惯用的伎俩。也就是:首先把诱惑植入到女人的潜意识里面,下一步就可以很快递进并俘获对方了。
这一招往往是非常有效的。试想,伸出公务员系统的年轻人,谁不想快速进步?谁不想走捷径?那样的诱惑是一般的人很难抑制得住的。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的阮婕,她不就是如此吗?还有曾郁芳。如果说她们两个人有什么区别的话,也就是一个是被动被诱惑,一个是主动寻求走捷径的方式。
我从来不认为她们本身有多大的错,如果非说她们有什么错的话,那就是因为欲望在作怪。可是作为人,谁没有欲望呢?特别是年轻人,事业、金钱,一切的一切,都是欲望的源头,要有获取就必须得付出。这样的道理一旦被女人想明白了,男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现在,我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但是我的心里却开始犹豫起来。我不是为了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两个女孩子而犹豫,而是为了康德茂,为了他的那个家。
曾经的我在有婚姻状态的情况下犯下过很多的错误,由此给我的家庭,给我的妻子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而且也让我自己直到现在还为此愧疚。包括我后来的更加**不羁,其实最根本的原因也是源于这里啊。没有曾经的那些罪过,何来后来的自暴自弃?
丁香是我介绍给康德茂的,而如今康德茂似乎又有其它的想法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家庭因此破裂。
可是我不禁转念又想:这样的事情是我能够管得了的吗?我也是男人,男人一旦有了想要出轨的想法,其它任何人都是无法去拉回来的。
我在犹豫着,所以也就没有讲话。前方的车很多,车速不快,所以即使是我分心在去想那些事情也不会让我完全地走神。
过了一会儿之后,我忽然听到旁边的她在问我道:“冯市长,我说错了什么吗?”
我苦笑着说道:“你没有说错什么,是康厅长太不慎言了。他的调令还没有下,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拿出来讲。小柳,麻烦你给小陈讲一下,别把这件事情拿出去讲。”
她说:“哦。”
这时候,我忽然地对她说了一句:“小柳,你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