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楚家上上下下对她腹中这个孩子的万般期盼,可——这个孩子……
待她越好,她就越是愧疚难熬。
尤其是平西公主,待她更是如亲女儿一般,处处疼着护着、一心为她着想。
……
“说了之后呢?”楚缺问道。
看着楚缺的目光,钟梨倏忽默然。
是啊,说了之后呢!
她心里是好受了,不用再这般愧疚,但代价却是把其他所有人置在火架上烤,甚至很可能把楚家搅得不得安宁,让楚家这般轻松和睦的关系不复存在。
可若不说,楚家待她的好,她也承受不起。
好像怎样,都无法两全。
“阿梨,爹娘开心、疼你护你,本就是你该得的,不用觉得有任何负担,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最后一句,轻的似是呢喃,也似是叹息。
看着楚缺也被自己勾带得低沉起来,钟梨方意识到,刚她定是傻了,竟会把那般的话真说出来,转而笑道,“我就是说着好玩的,我又不傻,哪里能真说出来。”
不然,到时候夹在中间最难做人的只会是世子。
世子待她好,留她护她,她又怎能把世子置于那两难的境地。
这一世,没有家仇后,在楚缺面前,心里总是莫名少了些警惕,很多话都是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不是——”楚缺想解释些什么,却迟迟没有下文。
看向钟梨的目光,也如浩瀚的苍穹一般,层层叠叠、深邃缥缈,望不到尽头。
“不是什么?”钟梨问道。
楚缺收回目光,“我自小体弱,自小吃药比吃饭还多。是药三分毒,大夫曾说过,以后我在子嗣上会很艰难。”
再次听到和上一世几乎一样的话语,钟梨一时停住了脚步。
似是怕钟梨不信,楚缺再次说道:“真的。这件事爹娘也知道。这若传出去,无异是最大的侮辱和骂名。所以,反倒是我和楚家,该感谢你。”
如楚缺所言,这种事,传出去绝对当属对男子最大的侮辱。
但两世,楚缺都说了这般的话。
上一世,是为了在宗族面前护她,替她承担了迟迟不能有孕的罪名。
这一世,是为了让她毫无芥蒂、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楚家所有人待她的好。
仔细想想,上天待她也不薄,她何德何能?
看着楚缺认真说这些话的模样,钟梨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直至真笑了起来,笑的眼里都泛起了一层雾气。
楚缺被笑得有些发懵,“笑什么?”
钟梨笑得弯下腰,不由伸手扶着楚缺的胳膊,好一会儿,方稍稍忍了些笑意,“夫君——”
“答应我一件事儿行不行?以后,能不能别骗我?尤其是拿这样明显的谎话。”
“骗……骗你?我没……”
“真没骗我?”钟梨揶揄道。
见楚缺眼中多了几分闪躲,钟梨笑的愈发开心了几分。
“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我只能说,我很庆幸。”
楚缺:“??”
“不然,我真受不住。”
楚缺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紧接着,脸连带着耳根突然一下爆红。